第一百八十一章緊急救援
「報告！」戎瑞與王湘正兩人正要起身，門外的警衛員走了進來。
「什麼事？」王湘正問道。
「報告參謀長，訓練基地的何主任來了。」警衛員報告說。
「何主任來了，那讓他進來吧。」王湘正看了戎瑞一眼，對警衛員說。
訓練基地的何主任就是延安訓練基地第一批教官中的何成戈，基地武裝越野訓練場地就是他根據戎瑞的指示精心編排的，戎瑞對他在訓練方面的天賦非常欣賞。由於何成戈突出的工作和組織能力，他現在已經是延安訓練基地的副主任了。
延安訓練基地現在暫時歸特戰司令部管轄，這樣也便於紅箭特戰大隊訓練工作的開展。戎瑞的原意是，延安訓練基地要單獨設置，由特勤局主管，也可以直接劃歸總參謀部管轄。在給軍委的一份報告中，戎瑞已經建議在總參謀部中設置訓練部，總體管轄紅軍的軍事訓練工作。這樣既有利於紅軍訓練工作的正規化建設，也非常有利於提高訓練的質量。當然了，日常的軍事訓練工作還是放在各個部隊自主實施的。經批准，華健明已經被任命為訓練基地的另一名副主任，主抓軍事訓練大綱的編制工作。等他手頭的編制工作完成以後，總參謀部將會立即著手考慮戎瑞的建議問題。對於一切有利於提高部隊戰鬥力的建議內容，紅軍高層從來都是優先考慮的。畢竟紅軍部隊戰鬥力的提高，無法經由武器裝備的升級來實現。而是在政治思想工作的基礎上，通過一邊戰鬥一邊訓練一邊總結經驗這樣的模式來實現的。按照紅軍領導人的形象說法，這種模式是土法上馬，摸爬滾打。
「何主任，是不是基地出什麼事了？」王湘正見到皺著眉頭的何成戈，不經一愣。
「出事了？……」何成戈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王湘正參謀長的意思。「不不，沒有，參謀長，沒出什麼事。」
「那你皺著眉頭幹什麼，嚇我一跳。」王湘正舒了一口氣，沒戰鬥任務的時候，他最怕的就是幹部戰士們在訓練中有個三長兩短的，造成非戰鬥減員，這些特戰隊員可是他王湘正的心頭肉呀。
「沒出事就好，呵呵！」看見王湘正擔心的樣子，戎瑞笑了起來。
「局長！」何成戈向戎瑞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標準的軍容軍姿是特勤局的一大特色，這也是戎瑞對特勤局所屬機關和作戰人員的特殊要求。部隊可以窮裝備，但決不可以窮士氣，而軍容軍姿則是部隊面貌的突出變現之一。在特勤局，被公認為軍容軍姿最為標準的人，恰恰就是戎瑞自己。有了他這個領導帶的好頭，特勤局上下自然在這方面也就特別注意起來了。不過，特勤局人員的軍禮與其他部隊稍稍有所區別，行徒手禮的時候舉手要到眉尖的位置，而不是帽簷處。在特勤局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王湘正，另一個是華健明，他們兩個也算是除戎瑞之外的異類。王湘正是用左手敬禮的，按他自己的說法，右手已經犧牲在了兌九峪戰場上。而華健明是個黃埔出身的職業軍人，什麼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絲毫容不得馬虎。
「沒出什麼事，你犯什麼愁呀？」王湘正瞪了何成戈一眼。
「是那些美國人……」何成戈看了戎瑞局長一眼，嘟嘟囔囔地說道。
「美國人怎麼啦？」這回輪到戎瑞的差異地問道。
「他們最近的情緒不太好，對我們訓練基地的意見非常大，那個傑姆斯上尉鬧得最凶，三天兩頭拉著華主任要找局長。」何成戈不說了，看了看戎瑞局長。
「哎，你怎麼不說完呀，這些美國佬鬧什麼呀？」
王湘正沒聽明白，戎瑞倒是回過味來了，敢情，這些美國大兵們的意見是衝著自己來的。幾個月前，為了改善這些來到陝北的美國退伍大兵們，戎瑞答應過他們，只要他們能夠自己土法製作啤酒，他就批准供應一定的糧食配給。
「老何，傑姆斯他們弄出啤酒來了？」戎瑞笑著問道。
「是啊，他們一個月前就已經鼓搗出這個啤酒來了。」何成戈也笑著答道。「這些美國佬真有意思，寧可餓肚子也要省出糧食來造什麼啤酒，還說是局長您答應過的呢。」
「呵呵，是有這麼檔子事情，我的確答應過他們制啤酒的。」戎瑞點點頭，樂了。
「哎喲我的局長哎，您知不知道，這釀造啤酒是很花糧食的，咱們哪有這麼多糧食給這些美國人釀啤酒喝呀！」一看戎瑞咧嘴樂了，何成戈可著急了。
還真是的，當初為了讓這些美國人安心在陝北為紅軍工作，自己可沒想那麼多，當時一起興致也就答應了。何成戈說的糧食問題，還的確不那麼容易解決的，現在可都是定量供應的。
「這麼著吧，老何，你去跟傑姆斯說，把咱們陝北的糧食問題跟他們說清楚，另外特批他們可以每個月釀造一次，每次每個人可以允許他們喝一升，噢，就是大概兩斤差不多。」戎瑞想了想，對何成戈說。「經費嘛，特勤局補貼一半，另一半由他們自己從薪水裡面扣。其他的時候，就給他們多供應一些農家釀燒的米酒或者高粱燒好了，你看怎麼樣？」
「好，我這就去辦。」何成戈點頭道。
「等等……算了，改天我自己去看看好了，呵呵，得讓他們留一些給首長們解解饞。」戎瑞剛叫住何成戈，又揮了揮手說。
戎瑞和王湘正騎馬來到紅軍總參謀部，剛剛走進大門便被劉伯承總參謀長的警衛員給叫住了，原來他也正好奉了命令要去請戎瑞和王湘正到總參謀部來的。紅軍總參謀部的院子原本是屬於延安城外一家地主的，紅軍剛來的時候，地主早就跑沒影子了。這些天，中央和紅軍總部各機關現在都正在陸陸續續搬遷來延安，總參謀部還沒佈置好，這個五間房的院子就成了劉伯承總參謀長暫時落腳的地方。
「你們來得真快，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我也就不客套了，來，你們先看看這份命令吧。」劉伯承總參謀長把命令遞給了戎瑞，自己端起桌上的茶水，在板凳上坐了下來。
特勤局特種作戰司令部：為執行特殊緊急任務，你部所屬紅箭特種作戰大隊，自接到命令起，以三個中隊規模的兵力並由紅箭大隊主官率領，暫歸總參謀部直接指揮。該兵力應不遲於十二小時內向總參謀部報到，任務結束後即行歸建。中革軍委，中華民國二十六年二月二日。
戎瑞與王湘正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裡面明白了這份命令中所謂的特殊緊急任務是什麼，兩人就是為這個來的。戎瑞與王湘正對視了一眼，既然中央軍委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對於紅箭大隊兵力暫時劃歸總參謀部一事，戎瑞與王湘正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特勤局雖不歸屬總參謀部管轄，但畢竟都是黨旗下的隊伍。戎瑞與王湘正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從命令上看，兩人都沒有機會參與這次任務了。
「兩位，是不是都已經知道這是什麼命令了嗎？」劉伯承總參謀長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看兩人問道。
「是的，首長。」戎瑞點了點頭，雖然他滿意於手上的這份命令，但這讓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很好。」劉伯承總參謀長向兩人擺了擺，那我就不多說了，情況你們應該都很清楚了。這次任務之所以要交給你們的紅箭大隊，一是因為紅箭大隊是我們紅軍唯一的特種作戰大隊，在陌生地域的戰鬥經驗豐富，機動性較強，二是因為你們特戰司令部已經提前為這次任務制定了作戰預案。軍委和總參謀部研究後都認為，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紅箭是可以放心的。不過，這次任務的目的與你們的作戰預案將有所區別。」
聽到這裡，王湘正覺得有些意外，而戎瑞的反應卻出人意料的非常平靜。
「不要吃驚，可以告訴你們的是，軍委和總參謀部根據之前西征部隊的戰報和各方面獲得的情報判斷認為，西征部隊的失敗……」劉伯承總參謀長的聲音略微有了一些變化。「面對六倍於己的凶悍敵人，西征部隊的主力已經被打散，失敗已經不可避免……從昨天開始至今，總參謀部已經與西征部隊失去電台聯繫超過二十四小時了。」
王湘正不可置信地看看劉伯承總參謀長，又看看身邊的戎瑞。而戎瑞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其實他心中的悲痛絲毫也不亞於王湘正，甚至更甚於彼。
「最近，蔣介石的軍隊正在蠢蠢欲動，想要通過軍事途徑解決西安兵諫事變之後的東北軍和西北軍部隊。國民黨方面的軍隊已經開始調動了，這個情況你們也是知道的。形勢所逼，所以……所以，軍委和總參謀部決定此次任務的目的有二。一是必須把西征部隊的主要軍政指揮員接應出來，二是在可能的情況下，盡可能地接應更多的西征殘餘部隊返回河東，或者西出新疆。新疆的軍閥盛世才方面已經同意我們的部隊進入新疆休整，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盛世才最近一段時間與蘇聯的關係還不錯。」
王湘正張了張嘴，但沒有說什麼。
「戎瑞，說說吧，有什麼想法。你是紅箭大隊和特種戰理論的創建者，你最有發言權。」劉伯承總參謀長看了看戎瑞。
「首長，中革軍委的命令，我們特勤局堅決服從。」戎瑞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說說個人的意見，我同意中革軍委和總參謀部的判斷，的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使西征部隊還在堅持戰鬥，但失敗已經是大勢所趨，在所難免。紅箭大隊作為一支特種作戰部隊，其擅長之處在於戰場偵察、定點突擊、對敵實施騷擾等，同時也可以適用於對特定人員救援行動。優點是機動性強、單位部隊火力突出。所以，中革軍委和總參謀部決定動用紅箭是正確的。」
劉伯承總參謀長點了點頭。
「我們在提交給總參謀部的作戰預案中就已經指出，這次任務的不利之處在於對作戰行動地域較為陌生、當地群眾基礎較差和馬匪勢力根深蒂固。」戎瑞繼續說道。「原先，我們還可以利用地方軍閥勢力與蔣介石集團的矛盾以及保存實力的特點，抓住時機快速通過馬匪勢力範圍。但現在，我們不得不認為這種時機已經隨著時間和局勢的變化消逝了。從陝北根據地出發趕到高台縣一帶，估計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西征軍比較大股的殘餘部隊很難堅持下來。他們只有沿著內蒙沙漠的邊緣向新疆前進，或者穿越祁連山在進入新疆，走這兩條路或許還有希望能夠生存下來。」
戎瑞用手指著地圖，對劉伯承總參謀長和王湘正兩人說道。
「如果速度不夠快的話，較大股的西征軍殘餘部隊在彈盡糧絕的情況下，是很難逃得過馬匪騎兵追擊的。」戎瑞覺得自己的心難過得快要爆出來了。「而小股部隊或者被打散的紅軍幹部戰士，說句難聽的話，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劉伯承總參謀長和王湘正兩人沒有言語，默默地聽著戎瑞的意見。
「所以，我認為，應當派出數支攜帶電台的精幹分隊快速插向黑水河下游地區、巴丹吉林沙漠與弱水河一帶，尋找並引導西征軍殘餘部隊，引導其沿著沙漠邊緣穿越北山山脈，進入新疆休整。」戎瑞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另外，派出精幹小分隊進入古浪至永昌堡一帶、高台至天城一帶及山丹、涼州一帶，尋找失散的紅軍幹部戰士，並解救可能被捕的同志。」
「戎瑞，你說的意見跟總參謀部的想法基本一致，但是紅箭大隊如何快速進入上述地區呢，要知道河西已經完全被兩馬部隊封鎖，西去之路已經斷絕了。」劉伯承總參謀長點出了問題的關鍵。
「是的，首長，這的確非常困難。」戎瑞鄭重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有一條迂迴的線路可以進入上述地區……」
「噢？！……哪裡？」劉伯承總參謀長站了起來，用手把地圖展開後推到了戎瑞的面前。
「我們不是已經有二十多輛汽車了嗎，全部出動！紅箭大隊乘坐汽車從延安出發，經安塞、化子坪、新城堡後北出長城，再經梁鎮、堆子梁進入內蒙古，經城川、珠和前出至鄂托克的大廟。」戎瑞用手敲了敲地圖上大廟的位置。「沿著這條線路，紅箭大隊不會受到任何敵對勢力的阻攔。抵達大廟以後，紅箭大隊將可以獲得額奇納部族騎兵的幫助……」
「等等！」劉伯承總參謀長一把抓住了戎瑞的手。「你剛才說出動我們現有全部汽車，這點沒有問題。我先不問你讓紅箭北上的用意，但是你剛才說紅箭大隊在大廟地區可以得到額奇納部族騎兵的幫助是怎麼回事？」
「呵呵，是這樣的，首長。」戎瑞笑了。「去年年初的時候，我們特勤局曾經偶然營救了額奇納部族的南遷先遣隊，這些人裡面恰好有部族的兩代族長繼承人。額奇納部族的第三代繼承人蘇赫巴魯等幾個部族牧民還參加了我們紅軍……」
「噢？」劉伯承司令員似乎明白了一些。
「去年的六月份，蘇赫巴魯和其他兩位部族戰士返回了已經南遷至伊金霍洛一代的額奇納部族。」戎瑞笑著解釋道。「和他們隨行的還有我們特勤局的好幾位幹部戰士和一部聯絡電台，他們是受命前往內蒙古地區為我們軍籌建軍馬場和牛羊牧場的。」
「真的？」劉伯承總參謀長愣了一下，這件事情他還不知道呢，特勤局的秘密居然連他這個總參謀長也瞞著，真是的。不過，聽起來倒是件好事情。
「是的，首長。」戎瑞點了點頭。「額奇納部族的規模比較大，他們擁有一支兩千多人的騎兵部隊保護部族，不過武器比較落後。蘇赫巴魯回去的時候，我們給額奇納部族送了兩百條槍和兩挺機槍，以及一批彈藥，應該可以提高他們的戰鬥力的。所以，假如我們需要，得到他們的幫助這一點並不難。」
「太好了！」王湘正興奮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他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情呢。
「大廟是額奇納部族勢力最西面的地方，這裡原本就有他們的一個分支。紅箭大隊抵達大廟之後，將可以換乘額奇納部族提供的戰馬。首長請看，從大廟繼續向西北，經高仁鎮渡過黃河，然後繞過馬鴻逵的勢力範圍向西，經蘇峪口穿越賀蘭山脈。在額奇納部族騎兵的幫助下，紅箭大隊一部將穿過騰格裡沙漠進入古浪至永昌堡、高台至天城地區，另一部沿騰格裡沙漠邊緣南下，進入山丹、涼州一帶。完成任務後，由額奇納部族騎兵帶領返回。我的意見是，紅箭大隊以第一、第二、第三特戰隊組成援救部隊，由大隊長毛勇帶領。如果可行的話，估計獲得額奇納部族一個連隊騎兵的幫助應該沒有問題。總參謀部應派出專門幹部傳達軍委指示並指導救援行動，隨隊行動的人員當中還應當盡量配備男性軍醫和護士，盡可能地攜帶一些藥品。另外，請中央要求駐新疆辦事處的同志作好接應可能進入新疆西征殘餘部隊的準備工作。」
「你認為組建救援部隊，突破兩馬的河西防線，走直線線路不可能嗎？」聽了戎瑞的建議意見，劉伯承總參謀長並沒有王湘正那樣興奮。
「以我們紅軍的戰鬥力，突破兩馬的河西防線沒有問題，但是救援的目的卻不可能實現。」戎瑞斷然地搖搖頭。「因為在時間上，西征紅軍部隊的同志們絕不可能等得到救援部隊的到來。一旦救援部隊越過黃河，兩馬的部隊勢必會拚死阻擋我們的救援部隊，傷亡將是巨大的。而且從目前國民黨中央軍的態勢來看，我們也不可能派出大規模的部隊實施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