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抓住了!
「張楊已於今日凌晨對蔣發動兵諫,詳情後報。預案應已呈中央,望速作決斷!發電機。」
十二月十二日凌晨一點,按照戎瑞的指示,特勤局情報處西安情報戰發報員小陳準時向保安中央軍委發出了事先擬好的電文。當小陳按照命令準時打開那個裝著情報的小銅管時,站長趙大錢、情報分揀員楚加文都驚呆了。
或許是感染了戎瑞局長那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敏銳預感,自從華宇電影院看電影回到飯店,他就感覺到今天的戎瑞局長肯定有些重大的事情要做。果然,一回到飯店,戎瑞局長立刻就指示機要秘書文裕叫來警衛員來雲峰和管鳳鳳。戎瑞局長指示兩人分別通知郭永椿和隱蔽在城外的王小二馬上執行一號行動預案。按照這個行動預案,凌晨零點之前,郭永椿小隊負責起出隱藏在兩個秘密地點軍火武器,並移交給王小二率領的第一特勤隊。這批軍火武器是彼得羅夫按照戎瑞的指示偷偷安排運進西安的,主要是炸藥、地雷和瓜形手榴彈,另外還有四枝狙擊步槍,那是斯普林斯菲爾德武器公司的新型產品。完成這一任務後,已經恢復小隊長職務的郭永椿,將奉命將他的隊員們秘密派遣到渭南、華陰兩地,他們的任務是在最近的一兩天內接應執行特殊任務的紅箭大隊主力人馬。
而王小二的第一特勤中隊的兩個小隊加上前兩天秘密潛入的另外兩個小隊,將擔負起監視西安及周邊地區中央軍部隊和其他非東北軍、西北軍部隊的任務。當然,並借第一特勤中隊的力量是根本不足以對這些敵人構成什麼實質性威脅的。但是,如果任務僅僅是擾亂敵人的部署、指揮和後勤供給,使他們暫時無法分身而直接對東北軍和西北軍進行攻擊,那還是可以做到的。
「啪!……啪啪!……」
「嗒嗒!……嗒嗒嗒嗒!……」
「開始了!」戎瑞從沙發上—躍而起,望著窗外的夜空忽然大笑起來。「哈哈!……終於開始了!……果然沒變,一切都沒有變!……哈哈!……」
「老闆?!」文裕被戎瑞的大小嚇了一跳。「老闆,外面哪兒打槍?……還有您剛才說什麼開始了?!」
「哈哈!……文裕,你要記住今天,我們正在經歷一個重大的歷史事件!」戎瑞興奮地抓住了剛要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文裕肩膀。「知道嗎,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這個時刻對於我們的隊伍乃至整個中國革命來說,都將是一個關鍵性的轉折關頭!……從這一刻以後,中國革命將迎來最為輝煌卓絕的一頁!……」
「是……是嗎?!……可是老闆,外面……」文裕看著從沒有這麼興奮過的戎瑞局長,指著窗外傻愣愣地說。
「外面?……噢,呵呵!……外面不用我們操心,他們肯定會成功的,問題是接下來怎麼處理善後了。」戎瑞不好意思地放開了文裕已經微微有些生疼的肩膀。「呵呵!……你看我光顧者興奮了,差點連紀律都忘了……下不為例,哈哈!……」
「老闆,您剛才說他們……他們是誰呀?」
「呵呵!……還有誰,少帥張學良和楊虎城將軍!」戎瑞走到窗邊,看了看窗外的情況,對文裕說道。
「張學良和楊虎城?!……您是說……天哪?!……您是說張學良和楊虎城將軍他們起義了?!……」文裕的腦子一點都不笨,甚至還非常聰明,只不過有些把問題想擰了而已。
「起義?……呵呵,不不,文裕,這不是起義,是兵諫……兵諫!」戎瑞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著搖了搖頭。也難怪,按照文裕知道的信息和思維邏輯,這樣向當然不奇怪了。
「兵諫?!……老闆,什麼是兵諫呀?……是不是兵變?……」文裕的臉紅了一下。
「呵呵,也不是兵變,不過也差不太多。」戎瑞微微一笑,解釋道。「張楊兩位將軍因為老蔣不肯接受他們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政治主張,現在是要以武力扣押蔣介石和在西安的國民黨要員們,希望能夠逼迫他動員全國的力量走上抗日的道路……」
「那……那外面的槍聲就是東北軍和西北軍在抓捕蔣介石咯?!……太好了,這回看蔣該死亡哪兒跑!」文裕興奮地跟戎瑞開頭一樣跳了起來,激動地說道。「老闆,這下子可以殺了雙手沾滿鮮血的蔣該死了!」
「殺了蔣介石?」聽了文裕激動的話語,戎瑞笑了。「文裕,沒那麼簡單,要知道革命鬥爭是複雜的。我們革命不僅要爭取革命的利益,更要維護我們整個中華民族的利益,你說呢?」
「我……可這……」
凌晨剛過,一隊隊手臂上紮著白毛巾的東北軍精銳部隊接管了西安各處城門關卡……
東北軍士兵跳過躺在地上的國民黨軍士兵的屍體,衝進了西安市警備司令部,緊接著裡面響起了激烈的交戰聲。十五分鐘後,一隊國民黨中央軍官兵在東北軍士兵的看押下走出了警備司令部大樓。走在最前面的是西安市警備司令胡啟丞少將,他的右胳膊吊在了脖子上,顯然是在剛才的短暫交戰中負傷了……
西安市警察局被十七路軍憲兵隊佔領,好幾名便衣警察被擊斃……
陝西省警察廳下屬警察總隊駐地,十幾個警察倒在血泊之中,周圍的牆上滿是機槍掃射過的彈孔。在東北軍憲兵團機關鎗的威逼下,一臉驚恐的警察們舉著雙手走出了營房……
十七路軍的一個連包圍了軍統局西安工作站,機關鎗頂在了羅英年的腦門上……
西京招待所一樓大廳裡面,荷槍實彈的十七路軍憲兵隊正在一一點名核對抓捕人員……
一輛輛軍車滿載著士兵,開進了陝西省政府、西安市政府、國民黨陝西省和西安市黨部、飛機場、各個監獄、郵政局大樓、火車站、汽車站、碼頭、各報社,就連各外國駐西安領事館外面也站滿了全副武裝的東北局或西北軍士兵。
「中國『共產』黨、毛澤東主席、周恩來副主席:十萬火急!我兩部已發動捉蔣,正在行動,請予支持!張、楊。」就在戎瑞的情報抵達中央軍委之後不到十分鐘,又一封來自少帥秘密聯絡電台的電文傳到了保安**中央軍委機要室。
一分鐘後,軍委值班機要科長緊急叫醒了軍委秘書長……
五分鐘後,軍委秘書長緊急拍開了周副主席的房門……
十分鐘後,周副主席走進了主席的臥室……
二十分鐘後,軍委秘書處派出的通信戰士飛奔出秘書處大院……
四十分鐘後,所有在保安的中央主要首長、中革軍委主要成員匆匆忙忙走進了軍委機要科不遠處的一間會議室,有的首長一邊走著一邊還在扣衣服扣子,無形之中,緊張的氣氛在蔓延著……
一個小時之後,在保安及周邊地區的紅軍各部隊主官快馬飛奔來到了軍委機關,他們每個人幾乎都是剛下戰馬便衝進了會議室……
「老闆,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戎瑞掏出一根香煙,慢慢地用火柴點上,直到火柴燃盡了才丟到煙灰缸裡面。等,是啊,還得等下去,儘管這時候窗外的夜景空中已經很少聽到槍聲了,但他們還得再繼續等下去,直到知道結果的那一刻。戎瑞此刻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神情專注地盯著煙灰缸裡面還冒著一絲白煙的火柴。
凌晨兩點半,西京招待所後院的一處地溝上覆蓋的雜物被憲兵掀開,露出一張驚懼萬分的臉孔,赫然是軍政部次長陸軍中將陳誠。身穿睡袍的陳誠被憲兵狼狽地押解到一樓大廳的時候,一身服裝整齊的戴笠看著平時素來注意軍人儀容的陳誠笑了。
「陳將軍,你躲什麼呀,這西京招待所現在就是連一隻鳥兒都飛不出去了,呵呵!」
「啊?!……戴局長,你也來啦?!……我……我剛才剛好上廁所去了,嘿嘿!……呵呵!……」陳誠粲粲地露出了一個難堪的笑容。
凌晨三點半,西安市福仁醫院的手術室外面,荷槍實彈十七路軍憲兵面無表情地站立著。一個少校軍官悶聲不吭地看著手術室的玻璃門,手上點著一根炮台牌香煙。手術室裡面正在緊張搶救的,正是在西京招待所被憲兵開槍打傷的蔣介石死黨邵元沖。
「沒有?!……」孫茗九營長手提著勃朗寧手槍,臉上已經佈滿了汗珠。「命令所有人員,給我重新把整個行轅和後山五公里範圍再搜一遍,就是犁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他挖出來,我就不信能飛上天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孫茗九臉上的汗珠已經不是在滴了,用一個淌字形容恐怕更合適一些。此從衝進驪山行轅之後,孫茗九就再也沒有坐下來過,抓不住蔣介石這個光頭佬,不用水吩咐,他就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送到新城大廈少帥那裡去。
此時此刻,同樣臉上滴汗的還有正在新城大廈兵諫指揮部裡焦急等待的兩位首腦人物,少帥張學良和西北軍首領楊虎城將軍。每過十五分鐘,電話裡面傳來一句「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少帥就會抓起桌上的香煙,顫抖著為自己點上一根。到現在,指揮部辦公室內的地板上已經佈滿了煙頭,其間還清晰地可以看出少帥曾經來回踱過的腳印痕跡。
戎瑞也在抽煙,不過相對起來,他比較愜意一些。一杯香濃的咖啡,一包哈德門香煙,一張柔軟的沙發,還有打開著的窗戶外面吹進來的微微有些寒意的冷風。戎瑞局長不吭聲,文裕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戎瑞的對面,一會兒看看戎瑞局長,一會兒瞅瞅窗外的夜空。同樣是這樣的氣氛中,兩人的表情幾乎完全不一樣。戎瑞的嘴角勾起著他特有的弧線,一副閒神定氣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而文裕卻難以掩飾他此刻內心的激動心情,臉上的表情在不停地變化著。抓住千刀萬剮的蔣介石,這曾經是無數紅軍戰士夢寐以求的事情,此時此刻,卻馬上就要實現了。雖然抓捕蔣介石的並不是紅軍戰士,雖然現在還並不能確定蔣介石是不是已經被抓住,但文裕堅信這個光頭的傢伙一定會落網的。有時候,文裕很相像戎瑞局長那樣仰天大笑三聲,可是當他看到戎瑞局長的表情時,忍住了自己內心的衝動。
保安,軍委機要室。
周副主席和軍委秘書長親自守候在保密電台旁邊,正在操作電台的是軍委機要科長。所有的人都在緊盯著機要科長和那台從來也沒有這麼重要過的保密電台,這部電台還是戎瑞從美國帶來的新型電台,是胖子彼得羅夫送給戎瑞的禮物。
每過十五分鐘,就會有一位軍委首長走進機要室,默默地看著周副主席,而周副主席則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這位軍委首長立刻返回機要室不遠處的軍委會議室,進門以後對著默默抽煙的主席搖搖頭。每當這時候,鴉雀無聲的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會發現,主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焦急、憂慮、沉悶的氣氛充滿了整個軍委會議室。會議室裡面,大多數人像主席一樣默默地抽著煙,少數不會抽煙的首長則是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掌,手掌心上早已經佈滿了汗珠。
牆上的掛鐘發出「噹」的一聲,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官長們的指揮下,仔細地搜索著驪山行轅和後山的一草一木,搜索著每一處房間、山洞、池塘、水井,甚至是每一個可能藏人的茅坑也要用竹竿戳一戳。士兵們搜過了,就會有一個軍官過來重新再覆核一遍。
孫茗九站在原地已經足足有兩個小時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腿是不是還能再邁開,因為它們早已經麻木了。
西京招待所,戴笠站在窗前,憂心忡忡地憋著自己的嘴巴。陳誠蜷縮在沙發上,眉頭緊緊地鎖著,一言不發。胡啟丞一會兒看看戴笠,一會兒又看看陳誠,想說些什麼,卻又開不了口。
西安街頭,無數的半掩的窗戶和門縫後面,一雙雙既驚恐又疑慮的眼神注視著不遠處荷槍實彈的士兵,耳中聽到的是士兵焦躁不安的踱步聲音。月光下,士兵長長的身影照射在街面上,形成了一幅詭異的場景。
「噗哧哧!……嗚!……」一隻不知名的鳥兒怪叫著飛向了夜空。
時間在慢慢地流淌著,夜空中的月亮悄悄地向遙遠的天際溜去,此刻,東方的天邊已經微微露出了冬日的魚肚白。突然,一陣巨大的吶喊聲從驪山行轅的後山爆發了出來。
「萬歲!……」
「抓住了!……抓住了!……」
「抓住了?!……」孫茗九的身體一顫。「哈哈哈!……抓住了!快,給我接副總司令!」
「抓住了?!……好!……好好!……」少帥張學良顫抖著放下了手中的電話聽筒,激動地看向了身邊同樣激動的楊虎城將軍。
「抓住了?!……好好!……太好了!……張楊兩位將軍好樣的!……走,告訴主席去!」周副主席激動地抖了抖手中的譯電稿,把手揮了揮,快步走出了軍委機要室。
「恩來,怎麼樣……有消息了?」聽見掀門簾的聲響,主席放下了手中的煙蒂。
周副主席沒有回答,微笑著點點頭,向著主席又揚了揚手中的譯電稿,然後又回過身來,對著整個會議室的眾人揚了揚。還沒待周副主席的手放下,整個會議室內頓時成了歡樂的海洋。這個消息對於苦戰十年,千辛萬苦來到陝北的紅軍來說意味著什麼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情不自禁的笑臉,就連主席和周副主席也是一樣。不過,他們的臉上除了笑容之外,還多了一份深思和憂慮。
「萬歲!……」
「幹得漂亮!」
「東北軍和西北軍萬歲!」
……
南京中央執行委員會國民政府林主席鈞鑒、暨各院部會勳鑒、各綏靖主任各總司令各省主席各救國聯合會各機關各法團各報館各學校均鑒:
東北淪亡,時逾五載。國權凌夷,疆土日蹙,淞滬協定屈辱於前,塘沽、何梅協定繼之於後,凡屬國人,無不痛心。
近來國際形勢豹變,相互勾結,以我國家民族為犧牲。綏東戰起,群情鼎沸,士氣激昂。丁此時機,我中樞領袖應如何激勵軍民發動全國之整個抗戰!乃前方之守土將士浴血殺敵,後方之外交當局仍力謀妥協。自上海愛國冤獄爆發,世界震驚,舉國痛心,愛國獲罪,令人髮指。蔣委員長介公受群小包圍,棄絕民眾,誤國咎深。學良等涕泣進諫,屢遭重斥。日昨西安學生舉行救國運動,竟嗾使警察槍殺愛國幼童,稍具人心,孰忍出此!學良等多年袍澤,不忍坐視,因對介公為最後之諍諫,保其安全,促其反剩西北軍民一致主張如下:
一、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共同負責救國。
二、停止一切內戰。
三、立即釋放上海被捕之愛國領袖。
四、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
五、開放民眾愛國運動。
六、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政治自由。
七、確實遵行總理遺囑。
八、立即召開救國會議。
以上八項為我等及西北軍民一致之救國主張,望諸公俯順輿情,開誠採納,為國家開將來一線之生機,滌已往誤國之愆尤。大義當前,不容反顧,只求於救亡主張貫徹,有濟於國家,為功為罪,一聽國人之處置。臨電不勝迫切待命之至!
張學良、楊虎城、朱紹良、馬占山、於學忠、陳誠、邵力子、蔣鼎文、陳調元、衛立煌、錢大鈞、何柱國、馮欽哉、孫蔚如、陳繼承、王以哲、萬耀煌、董英斌、繆澄流等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