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沃爾裡希先生
和魏特尼將軍的第一次正式接觸，讓戎瑞感覺還是比較滿意的。既證實了魏特尼將軍的身份，也證實了美國戰略情報機構已經建立的猜測，還在魏特尼將軍的心中打下了一個大大的疑問。想到魏特尼將軍聽到自己隱晦地點出其身份的時候，他極力掩飾的表情，尷尬、疑惑和吃驚的成分夾雜其中，戎瑞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有關美國戰略情報機構的事情，戎瑞還是在亞利桑納號戰列艦上遇見魏特尼將軍的時候，就有了一點隱隱約約的感覺。直到來到華盛頓之後，戎瑞無意中看到了《華盛頓郵報》的一篇不太起眼的報道，才肯定了自己的這種猜測。在這篇報道中配發了一張照片，上面有羅斯福總統和魏特尼將軍握手的照片，大意是魏特尼將軍向總統匯報中**事考察成果的事情。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報道，唯一令戎瑞關注的不正常的地方，在於此時魏特尼將軍已經被任命為美國退伍軍人協會主席。
美國戰略情報局是戎瑞杜撰的，當然是半真半假地說給魏特尼將軍聽而已。但戎瑞也確實不知道所謂美國總統戰略情報咨詢委員會這個名稱，但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換了個名稱，並不代表其秘密情報機構的性質有絲毫的變化。即時這個機構的名稱叫什麼大豆出口委員會又如何，自己的物流中心又何嘗不是如此。魏特尼將軍之所以讓戎瑞感興趣，是因為他能夠接近美國總統羅斯福，倒不是戎瑞希望接近美國總統，有些意識上的交流並不一定需要直接面對，或許效果會往往會更好一些。孫子說過，戰略戰術上的事情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虛實不定真假難辨才是上策。與魏特尼將軍昨天的接觸，戎瑞傳達了這樣一個信息：或許將來的某一天，為了某種的共同的需要，我會再次和你接觸的。至於自己的真實身份，由得魏特尼將軍和他的情報員們瞎猜測好了，『共產』黨也好，國民黨或者地方勢力也罷，理由都是一樣的。一個中國人，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了。
戎瑞並不擔心被魏特尼將軍或者美國的其他情報機構盯上，因為他在美國的行蹤都是公開的，也並不想親自做什麼情報工作。情報工作不一定非得秘密活動的，有時候公開合法的活動也同樣具有非常好的效果。魏特尼將軍不是已經知道自己跟斯普林斯菲爾德武器公司的交易了嗎，這很好，美國人不至於想要阻止吧。如果美國的政治家們足夠聰明的話，他們不僅不會阻止還會悄悄地加以推波助瀾，這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何樂而不為呢。儘管如此，作為美國的情報機關，魏特尼將軍遲早是要盯上自己的，這一點戎瑞心裡很清楚。魏特尼將軍的辦公桌上一定早已放著一份非常詳細的輸往中國的軍火清單，戎瑞心想。作為目前中美民間軍火貿易的代理人，戎瑞不想美國人將來考慮換個人，這不僅不利於戎瑞的計劃，也不利於即將到來的中國抗戰的需要，至少在美國政府將來下決心向日本帝國宣戰之前是如此。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美國人還是能夠理解克林福蘭公司向中國輸送軍火行為的，這也符合戎瑞身份背景。
從魏特尼將軍的話裡面，戎瑞隱隱地感覺到美國情報機構或者美國政府對自己和國民政府的關係非常感興趣，尤其是自己跟蔣家和孔家的關係。戎瑞微微撇了撇嘴，慢慢地吸了一口雪茄，嘴角上浮現出一絲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意味深長的笑意。
「先生，時間到了。」凱瑟琳小姐站在門邊輕輕地敲了敲門。
「謝謝，凱瑟琳！」戎瑞扣上了最後一個紐扣。「你看這樣可以了嗎？」
「當然，先生！您本身就具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氣質，配上這身西服就更好了，要知道華盛頓的訂製西服可是相當不錯的，而且費用也不貴。」凱瑟琳小姐微笑著打量著戎瑞樣子。
「凱瑟琳小姐，你居然說800美元一套的破西服還不算貴，呵呵！」戎瑞撇了撇嘴。「對了，我讓你匯的款子已經匯出去了吧？」
「下午就已經匯出去了，按照您說的地址匯到中國南京了。」凱瑟琳小姐點了點頭。
「謝謝，凱瑟琳小姐！」戎瑞把一根雪茄插在衣兜裡面，想了想，他又從桌子上的雪茄盒子裡面又拿了一根。
「先生，怎麼種種事情也要您捐款呢？你們國家……」
「親愛的凱瑟琳，你不知道，我們國家現在還很窮呀！」戎瑞揮了揮手，打斷了凱瑟琳小姐的話。
窮？您的國家雖窮，可您自己卻一點都不窮，凱瑟琳小姐心想。
說是上流社會的沙龍，在戎瑞看來倒不如說是一次美國權貴們的聚會來得真切，光看大門口不時駕進的高級轎車就知道裡面的人非富即貴了。魏特曼將軍所說的沙龍設在華盛頓郊外的別墅裡面，從外面看上去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進了寬大的鐵製大門就不一樣了。進了大門，是一條林蔭小道，拐過一個小山包，眼前便豁然開朗了。戎瑞這才明白為什麼沙龍不是在晚上的原因，因為小山包後面的大片草坪簡直是個天然的露天宴會廳。
坐落於草坪中央位置宮殿般的白色大房子，讓戎瑞想起了美國總統府的白宮。門前有侍者在接待，客人的司機們都被請到另一個地方享受去了，想必是不會虧待他們的。卡卡大概是今天唯一的黑人司機，而且他似乎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合，看起來有些拘束。戎瑞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卡卡便樂呵呵地跟著侍者去了。
「您跟卡卡說什麼了，先生？」看了看卡卡的背影，凱瑟琳小姐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跟他說這裡的食物都是免費的，可以盡情地享用而已。」戎瑞聳了聳肩膀說。
「就這個嗎，咯咯！」凱瑟琳小姐忍不住笑了。
「當然！」戎瑞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離晚餐的時間還早，草坪上鋪著雪白桌布的長桌上也沒有看見任何聚餐的痕跡，那上面只有一些酒類和飲料可供品嚐。旁邊的侍者不時慇勤地替客人斟酒，但一般都只有一點點，除非客人要求。
戎瑞沒有看見魏特尼將軍的身影，也不認識周圍的達官貴人們，只好向侍者要了一杯低度沃特加。這種低度沃特加並非是俄羅斯出產的，而是一種仿照釀製的酒品，不過喝起來果然有點像正宗的沃特加味道，酒精度自然是跟正宗的高度沃特加是不能比的。這倒是讓戎瑞在腦海裡面忽然想起一個人來，矮矮的，胖胖的，光禿禿的腦門上，只有幾絲灰白的頭髮在堅守著自己的陣地。這個人的名字應該叫科切夫，是個俄羅斯莫斯科人，一把藍灰色的雨傘和一個黑色的公文包總是隨身攜帶著。這麼特徵明顯的人，戎瑞竟然無法想起他到底姓什麼，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聞到沃特加的味道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這個人來。商人、作家、記者，克格勃的情報員或者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臥底，戎瑞在腦子裡面轉來轉去想了老半天，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你好呀，瑞！」一個熟悉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先生，是伊利莎小姐和克裡斯蒂娜小姐。」坐在戎瑞對面的凱瑟琳小姐站了起來，笑著指了指他的身後。
戎瑞端著酒杯站了起來，身後果然是美麗的伊利莎和克裡斯蒂娜。兩人今天都是正裝打扮，更加出落得亭亭玉立，戎瑞明顯地感覺到了周圍異樣的目光。伊利莎小姐昨天剛剛見過一面，克裡斯蒂娜倒是好些天不曾見到了。
「瑞，你怎麼現在才到華盛頓來，這些天來，我和伊利莎對你可是望眼……望眼什麼？」克裡斯蒂娜剛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看來她對中國成語的理解還得再學習學習呀。
「望眼欲穿，克裡斯蒂娜小姐。」伊利莎小姐在旁邊笑著提醒道。
「哦……對！望眼欲穿！」克裡斯蒂娜小姐高興地說。「不過我已經原諒你了……你看，多漂亮的絲綢披巾呀！」
果然，克裡斯蒂娜和伊利莎已經把戎瑞送給她們絲綢披巾披上了，怪不得戎瑞總覺得兩人今天別有一番風味，顯得比上次見面成熟了許多。這絲綢披巾原本應該是給已婚的女人們準備的，想不到克裡斯蒂娜和伊利莎兩個少女披上也是相當別緻的。
「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美麗的克裡斯蒂娜小姐和伊利莎小姐，這一趟華盛頓之行就算不虛此行了，呵呵！」戎瑞向兩人舉了舉酒杯，他沒有糾正克裡斯蒂娜的成語毛病，就當是吃一個送上門的小小豆腐吧。
咯咯！聽到戎瑞的恭維，克裡斯蒂娜和伊利莎展顏一笑，就如同時盛開的牡丹和茉莉一般。女人總是喜歡男士恭維的，未婚的女人尤其如此，更別說是兩位嬌滴滴的美女了，這在東西方都差不多，只不過反應的方式不一樣罷了。美女的殺傷力是巨大的，特別是在有意展露嬌容的時候，這不，距離僅有幾步遠的一位男士就反應過度了。只見他嘴巴一張，神情一呆，手中的酒杯不自覺地掉落了下來。這位仁兄的抵抗力也太弱了，特別是在這樣的社交場合，實在是有些……呵呵，大概是平時不多見美女吧。
咯咯！克裡斯蒂娜和伊利莎的笑聲更清脆了，那位仁兄紅著臉趕緊溜之大吉。
「克裡斯蒂娜小姐，你父親沃特上校還好嗎？」戎瑞笑了笑。
「謝謝，瑞，他最近很好。」克裡斯蒂娜答道。
「沃特叔叔最近剛剛晉陞准將了！」伊利莎小姐抿嘴說。
「是嗎，真替他高興，請代我向他祝賀，克裡斯蒂娜。」戎瑞高興地說道。
「還是你自己親自跟我父親道賀吧。」克裡斯蒂娜說。「他今天也來了。」
「是嗎，太好了！」戎瑞對沃特上校的印象還不錯。「我過兩天就要回中國了，還為沒機會能見到你父親呢。」
「回中國？！……你說你要走了？……」克裡斯蒂娜小姐和伊利莎小姐同時一愣。
「是啊，我在國內還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打理呢，總不能老是呆在美國這個花花世界呀，呵呵！」不知道什麼原因，戎瑞總覺得克裡斯蒂娜和伊利莎聽說自己要回國的反應有些許不同，區別在哪裡，他倒說不上來。
「我……我是說，我們才剛剛認識，這麼快你就要走了。」克裡斯蒂娜小姐的神色顯得有些黯然。
「是啊，我和克裡斯蒂娜都希望你能在美國多呆上一些時間呢。」伊利莎小姐看了看身邊的克裡斯蒂娜，對戎瑞說。
「我說姑娘們，我的家在中國呀，從哪裡來總得要回到哪裡去的，我又不是將來不來美國了。再說了，即使我有事來不了，你們也可以到中國旅遊一番，順便來看看我呀。要知道，中國的風景可是很美的喲，我不是已經給你們聯繫的地址了嘛，呵呵！」戎瑞笑了。
聽了戎瑞的話，兩位美女這才有些釋顏。幾人說話的時候，凱瑟琳小姐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大概是不想在一旁讓人感覺不合適吧。美女嫉美女，這美女扎堆也不算是好事的。
「兩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跟這位年輕人談談嗎？」一個滿頭灰髮的中年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三人中間。
「當然，沃爾裡希先生，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您。」伊利莎顯然認識這個不親自來的中年人。
「這位小姐，你認識我？」中年人笑著頷首問道。
「是的，沃爾裡希先生，我是全美退伍軍人協會主席魏特尼將軍的女兒，我叫伊利莎。」伊利莎小姐輕輕地點了點頭。「我跟父親去年參加白宮聖誕慶祝會的時候見過您一次。」
「你是魏特尼的女兒嗎，真是想不到，現在比以前更漂亮了，哈哈！」中年人高興地說。
「是的，沃爾裡希先生。」伊利莎嫣然一笑。「我父親今天也來了。」
「噢，我剛才已經見到你父親了，他這會兒正忙著談話呢。嗯，伊利莎小姐，不介意我打攪你們年輕人的談話吧？」沃爾裡希先生很有禮貌地向伊利莎和克裡斯蒂娜問道。
「當然，您請。」看得出，伊利莎真的沒有什麼不快的樣子。「瑞，這是尊敬的沃爾裡希先生，你們聊，我和克裡斯蒂娜到那邊去看看。」
伊利莎小姐向沃爾裡希先生點了點頭，逕自拉著莫名其妙而且有些不太情願的克裡斯蒂娜走了。
「年輕人，很抱歉打攪你們的談話了，不介意我們聊聊吧？」沃爾裡希先生看了看慢慢遠去的伊利莎和克裡斯蒂娜，對戎瑞說。
「說實話，我多少還是有一些介意的。」戎瑞聳了聳肩膀。「我們認識嗎，尊敬的沃爾裡希先生！」
「哈哈！……你倒是蠻直率的嘛，果然有點意思，年輕人的中國人。我們這不已經認識了嘛，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戎瑞，不是嗎？」沃爾裡希先生大笑，從侍者的托盤裡面去了一杯礦泉水，拉過身旁的椅子逕自坐了下來。
「您想聊些什麼，沃爾裡希先生？」戎瑞也樂了，想必這位沃爾裡希先生是有目的而來的。
「呵呵，先認識一下，我是海因茨馮沃爾裡希。」沃爾裡希先生向戎瑞伸出了手。
馮沃爾裡希？戎瑞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印象當中沒有這樣的人。沃爾裡希先生先伸出手，這是在表示他沒有什麼惡意，戎瑞當然不會拒絕。從他的那一雙大手上，戎瑞感覺這位沃爾裡希先生似乎是當過兵的人。看剛才伊利莎小姐的表情，這位沃爾裡希先生還頗有些來頭呢。從他的姓名來看，或許是出自德國的古老貴族家族也說不定。
「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名字嗎，年輕人？」沃爾裡希先生看著戎瑞笑道。
戎瑞點了點頭，這是不需要問的，任何人都會想知道。
「我是從一位女士那裡問的，我看這裡只有你一位亞洲人，想跟你聊聊。吶……就是那位美麗的凱瑟琳小姐。」沃爾裡希先生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太陽傘。
戎瑞順著沃爾裡希先生的手勢看去，果然，凱瑟琳小姐正坐在太陽傘下面，用一種奇怪的表情向自己招招手。戎瑞向凱瑟琳小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倒不介意她向別人推介自己。在美國，戎瑞認識的人並不多。
「年輕人，那位凱瑟琳小姐……呃……是你的朋友嗎？」
「凱瑟琳小姐，呵呵……是吧，沃爾裡希先生！」在沒有搞清楚眼前這位馮沃爾裡希先生的底細和來意之前，戎瑞不想過多地涉及克林福蘭公司的事情。
「哦！……聽說你是克林福蘭投資公司的老闆，最近那個……呵呵，比基尼小姐就是你們公司的產品吧，幹得不錯呀，年輕人！」
戎瑞暗自皺了皺眉頭，聽起來，凱瑟琳小姐跟這位沃爾裡希先生還真說了不少東西。他們之間不會是親戚關係，更或甚者是父女關係吧，戎瑞心想。不過，看起來這位沃爾裡希先生和凱瑟琳小姐好像長得不怎麼像呀。
「呵呵，不要介意，年輕人。」沃爾裡希先生喝了一口礦泉水，擺了擺手。「你的助手凱瑟琳小姐，實際上就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