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中國人，將軍！
讀者們是在什麼場合看報紙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簡單了。聽到戎瑞的問題，大家都笑了起來。任何一個人，只要識字並且有空的話，隨時都可以看報紙。即使不識字也沒關係，讓別人讀給他聽嘛。至於這看報紙的場合嘛，客廳、臥室、辦公室、機場、碼頭、輪船、出租車、電車、電梯，甚至是在街頭，都可以旁若無人地閱讀自己喜歡的報紙。
「大家談得非常正確，也不可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戎瑞擺擺手，阻止了大家的議論。「只不過，大家好像還忘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場合。那就是在上廁所的時候，大多數人會非常樂意閱讀一份報紙，以此來度過難熬的時間。」
「哈哈！……」
「瑞先生，雖然您將我們〈觀察家週刊〉的發行對像定位為美國社會的中上階層，但是我相信，絕大多數的低收入階層都會喜歡我們的週刊的，因為您制定了一個非常新穎的推廣方式，免費！」報社唯一的編輯法門站了起來，甩了甩他那一頭頗有些嬉皮士風格的長髮。「而且，他們一定會很樂意每週花一點時間，到就近的報攤上取一份我們的〈觀察家週刊〉。」
「不不，法門先生，不是到報攤上取我們的週刊，而是有人會為他們送報上門的。」戎瑞搖了搖頭，吸了一口雪茄。
「送報上門？」法門愣住了。「您不是說不會僱用報童的嗎？」
「當然不會，但是我們也不會花一大筆發行費給郵政署的，那太多了，我們暫時支付不起的。」戎瑞解釋說。「法門，你有沒有想過在美國的各個大城市裡面，失業人口和生活困難家庭到底有多少嗎？」
「不知道，瑞先生。」法門倒是挺乾脆的。
「呵呵，不知道沒關係，只要有這樣的人和家庭就行了，這些失業人口和困難家庭將會成為我們〈觀察家週刊〉的一支發行大軍的！我們只要每週付給他們最低薪水就可以了，我想伊利諾伊州失業救濟機構和美國失業救濟總署一定很歡迎我們的做法的。」戎瑞把手一揮。
老麥克維爾和凱瑟琳小姐頻頻點頭，這確實是高招，只要把招募消息放出去，這支發行大軍就會蜂擁而至的。雖說報社付給他們的只是最低薪水，但畢竟這是一份可以維持生計的工作，而且看起來還不是非常累人的工作。更何況，這一支大軍將來也可以為報社提供不可計量的新聞線索。低成本的送報大軍、免費的新聞線人和免費的宣傳員，還可以為報社掙得一個慈善企業的美名，真是一舉多得，新老闆的這一招實在是妙不可言之舉。
「凱瑟琳小姐，我看我們克林福蘭投資公司及其名下的企業就作為〈觀察家週刊〉的第一批終身廣告客戶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至於其他的廣告客戶就靠麥克維爾先生和他的團隊了。報社員工的薪金制度就採用克林福蘭模式，不用另行處理了，你看如何？」
「這還不是您說了算，呵呵！」
戎瑞見凱瑟琳小姐微笑著點了點頭，心想這薪金制度可不是自己的設計，克林福蘭公司的首席經濟學家可不是吃素的。
「還有，我們要爭取跟飯店、餐廳、航空公司、輪船公司、出租車公司、電車公司等達成協議，讓我們的免費茶點搭上他們的大餐桌，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嘛。」戎瑞見大家眉開眼笑的樣子，笑著用雪茄點了點桌子。「不過，請大家不要忘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觀察家週刊〉優良的新聞品質之上。」
「是的，瑞先生，我一定盡力而為！」老麥克維爾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就等著看你這匹老驥如何再次馳騁沙場咯……哈哈！……」
買下芝加哥《觀察家週刊》其實並不是戎瑞計劃中的安排，建議是他提的固然不錯，但讓他自己來辦報紙就不是本意了。倒不是上級沒有採納戎瑞的建議，也不是不重視，而是根本就沒有在外國辦報的經驗，況且還是一家負有長遠秘密使命的報紙。事情也急不來，所以就這麼拖下來了，正好戎瑞這次到美國，又回到他自己的手上了。雖然僅僅是陳主任代表中央的一個意思，但在戎瑞看來這已經是比較委婉的命令或者指示了。
建議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當然不能推托，戎瑞考慮再三之後提出了自己的具體實施方案。在資本主義高度發達的西方世界創辦一份由『共產』黨直接掌握的輿論媒體，這顯然是不太現實。戎瑞的意見是嚴格確定指導思想，放手讓報社自己在西方世界裡面自由闖蕩。所謂的指導思想，就是報紙的政治定位問題，當戎瑞提出這份報紙的政治立場必須是溫和中間派的時候，連陳主任也不免吃了一驚。戎瑞的理由很簡單，如果將來的報紙屬於赤色的話，結果是可想而知的，用不了幾天就會被美國的資產階級實力掐滅。但溫和政治立場的輿論媒體就不一樣了，既避免了被美國政府抓住把柄而被迫停刊的危險，又可以左右逢源實現長遠輿論影響和牽制的目的。所以，對於這份報紙必須放手讓它自己發展，辦出特色來，以圖長遠。關於投資問題，戎瑞一點都不擔心，現在辦一份報紙並不需要非常多的投入，這時候正是新聞媒體原始積累的最佳時機。戎瑞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在資本主義世界的輿論社會中打入一個堅實而暢通的渠道。透過這個渠道，把中國抗戰、中國紅軍乃至將來中國的信息傳向世界，是世界能夠有渠道瞭解真實的中國和真實的中國革命。無論在哪一個國家，社會中間溫和階層都是任何一種政治力量都不能忽視的，我們也不應當忽視，這也是戎瑞定位溫和路線的重要原因之一。能夠有一份真正屬於自己的報紙，向世界傳達黨的思想和理念，這當然很好。但效果呢，戎瑞只是這樣問卻沒有說出結果。
戎瑞臨走前，陳主任再次和戎瑞談了報紙的問題。陳主任傳達了主席的意思，對於在美國辦報紙的事情，中央既不撥款也不給任何指示。戎瑞笑了，心中暗暗感動，他知道主席以他的智慧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魏特尼中將一家就住在華盛頓，伊利莎曾經給過他地址。到了華盛頓不去拜訪一下，自然是失禮的事情，況且還是魏特尼將軍邀請戎瑞來參加上層社會沙龍的。魏特尼將軍沒有說明這個沙龍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說對在美國發展的企業來說非常值得一去的。說是沙龍，實際是美國上流社會精英分子組織的年度聚會，像這樣的鬆散型精英組織在美國還有不少，像常春籐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之一。
「啊哈，親愛的瑞先生，我就知道你會來的！」魏特尼將軍顯然很高興戎瑞的到訪，一見面就給了戎瑞一個熱情的熊抱，以至於戎瑞會以他最近是不是常常和俄羅斯人混在一起。
「將軍，我也很高興能夠到您的家裡來拜訪您和伊利莎小姐！」戎瑞知道魏特尼將軍對自己的印象相當不錯，當然了，更多的是克林福蘭投資公司與他的美國退伍軍人協會之間的合作關係，因為這讓他在政治上無形中得了不少分。
對於魏特尼將軍，戎瑞是不可能忽略與他鞏固一下私人關係的，所以精心準備送給魏特尼將軍及其家人的禮物。重頭戲是一尊三國時期著名人物關羽的持刀立身唐三彩造像，造像栩栩如生，關二哥雙目微閉，雙手捋鬚，不怒自威的氣勢表露無遺。這是戎瑞在上海偶然買下的，雖不是什麼古物，卻也是當今工藝的巔峰之作。原本是想送給斯普林斯菲爾公司的，碰到魏特尼將軍後，戎瑞就為他留了下來。戎瑞還為伊利莎準備了一條非常漂亮的絲綢披巾，這種絲綢皮筋即使在中國現在也不多見了，是國民政府專門定製作為國禮之用的。憑著和孔大老闆的關係，戎瑞弄了不少備作禮物送人。
「咦，怎麼不見伊利莎小姐呀？」戎瑞沒看見伊利莎，下意識地問道。
「年輕人，你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我漂亮女兒的呀？」魏特尼將軍故作生氣地把眼睛一睜，叼著戎瑞剛剛送來的古巴雪茄的嘴角卻明顯露著笑意。
「呵呵！……將軍，當然是來看您的……呃……也是來拜訪一下美麗的伊利莎小姐的。」戎瑞忽然聞到了一絲怡人的香水芳香味道。
「咯咯！……這話還差不多！」果然，身後閃出了伊利莎的美麗身影。「絲綢披巾？！……是送給我的嗎？咯咯！……太美了，在中國的大使夫人就有一條。親愛的瑞，真是太感謝了！……我一直就想要一條這樣的披巾！」
「當然是送給我們美麗的伊利莎的，我們中國有句俗話，叫做寶刀配英雄，絲綢送美人。精美的絲綢披巾當然要你這樣美麗的姑娘才能配得起呀，呵呵！」看到伊利莎高興的樣子，戎瑞不僅為自己當初從孔二公子挖來這一批國禮絲綢披巾暗暗得意。
「謝謝！……絲綢送美人？……親愛的瑞，我怎麼聽到的這句諺語好像不是這樣的呀？」伊利莎愣了一下。
「呃？！……可能是翻譯成英文的時候，說法有些不一樣吧……呵呵，沒關係，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戎瑞尷尬地咧咧嘴。
「哈哈，看把你美的，伊利莎。」魏特尼將軍高興地對女兒笑道。「瑞也為我帶來了禮物，一尊中國的唐三彩，叫做關……關……」
「是關公，將軍。」戎瑞笑著接口說。
「啊，對，關公！是來自中國的戰神，哈哈！」魏特尼將軍高興地吸了一口雪茄。「瑞說，這位中國古代的戰神關公先生不僅能夠保佑軍人打勝仗，而且還能夠保佑商人生意興隆、財源廣進，哈哈！」
關公？戎瑞暗自搖頭，呵呵，外國人總是鬧不明白中國人的稱謂，算了，懶得解釋。
「咯咯！我才不管什麼戰神不戰神的，那是你們男人們的事情。你們聊吧，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咯咯！……嗯，親愛的瑞，你還有沒有這種絲綢披巾？」伊利莎剛想回自己的房間去，忽然停了下來。
「什麼？」戎瑞一愣。
「我想你能不能送一條給克裡斯蒂娜？」伊利莎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為自己的好友討要起來。
「克裡斯蒂娜，當然，我原本就想送給她一條的，呵呵，我剛好還有一條放在車上呢。」戎瑞可不敢說自己還有幾十條，否則，看這位伊利莎小姐的樣子非得討要許多送人不可。這種絲巾雖說並不怎麼貴重，卻也是非常稀少之物。
「太棒了！這下克裡斯蒂娜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咯咯！」伊利莎的樣子比自己剛才得到禮物時還高興。
「瑞，你的克林福蘭投資公司生意好嗎？」魏特尼將軍吸了一口雪茄。
「呵呵！……」戎瑞笑了，也為自己點上了一根古巴雪茄。「您的全美退伍軍人協會不是已經受到我們公司的第一筆捐助了嘛。」
魏特尼將軍笑了笑，點點頭。
「將軍，不知您對眼下的時局怎麼看？」戎瑞不經意地問道。「聽說歐洲的局勢不怎麼好呀。」
「什麼？……哦，我們美國現在的國內局勢不是很好嘛。」魏特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是嘛，我的祖國眼下的局勢可不好呀，可以說是岌岌可危。」真是一隻老狐狸，戎瑞心想。「看起來，小日本是非要把占中國不可的了。」
「這個我在中國的時候已經瞭解了，瑞，對你祖國眼下的狀況，我想向你表達我個人的同情。」魏特尼將軍像是歎了一口氣。
「謝謝將軍！」戎瑞誠懇地謝到。「我的祖國處在危難之際，戰火眼看就要在中國大地再次燃燒起來，我的同胞也將再次陷入說深火熱之中。……對不起，將軍，我有些傷感了……希望您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當然，親愛的瑞，換作是我也一樣的。」魏特尼將軍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戎瑞的肩膀,輕輕地歎了口氣。「年輕人，你是想為你的祖國做些什麼，是嗎？」
戎瑞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睛裡面充滿了憂傷。
「不要憂傷，要振作起來付諸行動，年輕人。憂傷雖然可以理解，卻是沒有毫無用處的懦夫行為。」魏特尼將軍重重地吐出了一個大煙圈。
「是的，將軍，我會牢記您的話的，謝謝您！」戎瑞收起了憂傷的表情，一半是做作，一半也是真情流露。
「呵呵！……你不是已經付諸行動了嘛。」魏特尼將軍笑了起來。「我聽說你跟你們中國政府的一些要人的關係相當不錯喲，像財政部的孔先生，嗯……還有你們將總統的公子蔣緯國。而且，聽說你和他們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是吧，親愛的瑞先生……呵呵！」
「看來，將軍對我的瞭解還真不少呀，呵呵！」聽了魏特尼將軍的話，戎瑞一愣，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也好，我們就可以更好地溝通了。」
「當然，在你們中國，我們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看起來，魏特尼將軍根本不想隱瞞這一點。
「呵呵，難道將軍執掌著美**方的情報機構嗎？」
「不不，作為軍方的高級將領，有些東西我還是有權知道的，特別是我剛剛作為赴中國的軍事考察團團長。」魏特尼將軍的話雖然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但戎瑞依然察覺到了他似乎在掩飾著什麼。
「有關中國方面的情報是美國陸軍還是海軍的情報機構主管的嗎，或者是美國政府國務院主管？」戎瑞似乎也是漫不經心地甩了一句。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軍方的情報機構在主管的，你們中國不是我們的敵人。但這方面的事情是肯定要關注的，你知道我們美利堅合眾國在中國有著巨大的利益，包括經濟的、戰略的。」魏特尼將軍搖搖頭，不置可否地說。
「按您的說法，那就也不會是國務院的外交情報機構在主管這方面的事情了……」戎瑞好像在想些什麼。
「嗯？！……」魏特尼將軍忽然眉頭一皺，身體也微微坐直了一些。
「將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實際上是您在掌管這方面的工作吧？」戎瑞微笑著看著對面沙發上的魏特尼將軍。未待魏特尼將軍的反應，戎瑞又說了一句。「您所負責的機構是美國戰略情報局，對嗎？」
魏特尼將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吸了一口雪茄，站了起來。魏特尼將軍沒有看戎瑞，而是慢慢地在沙發旁邊踱起步來。一，二……七，八，戎瑞數了數，魏特尼將軍停下來的時候一共才踱了八步，但卻連吸了三口雪茄。魏特尼將軍停下來的時候，戎瑞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自己的猜測**不離十了。
「年輕人，能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嗎？」魏特尼將軍在沙發上又重新坐了下來，戎瑞發現他剛才還緊皺的眉頭已經舒展了開去。
「中國人，將軍！」戎瑞輕輕地吐出了一個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