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冒名頂替的差生
「老闆，接下來我們做什麼？」
「做什麼？……呵呵，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呀！」戎瑞笑了。「你到西安各大報社去一趟，把這則廣告登出去。」
「好的……嗯？……老闆，咱們招那麼多人幹什麼？難道您是想……」郭永椿吃驚地看著手中的招聘廣告。
「呵呵，你亂想什麼！」戎瑞大笑起來。「這是在為咱們克林福蘭公司在雲南昆明的投資做準備。」
美國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擬在中國投資大型建設項目，特招聘如下人員：有五年以上經驗的貨場調度員十名，卡車司機教練員二十名，裝卸機車駕駛員十名，任職十年以上的消防員十名，八年以上經驗的財務人員五名，八年以上經驗的建築工程師二十名（有大學文憑的不受工作經歷限制），英文翻譯十五名，熟練文員十名，……。以上人員，除翻譯外，英文熟練者待遇從優。自即日起至本年八月底前，接受報名，如有意者可向本公司下屬進出口貿易公司駐西安辦事處登記並遞交報名資料，歡迎垂詢。
「老闆，這怎麼成了投資集團公司了……」
「呵呵，我們公司在美國的總公司已經改名了，近期應該已經辦妥所有的註冊變更手續了。」戎瑞微微一笑。「買賣多大了，這公司名稱也應該氣派一些的，哈哈！你這邊不用著急，報名的人先登記下來，把詳細的情況問清楚，讓他們等候通知。」
「是！」
「還有，近期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戎瑞說道。
「您去哪……」郭永椿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巴，首長的行蹤不是他應該多問的。
「嗯。」戎瑞點了點頭。看來物流中心的幹部戰士們還沒有完全適應新地工作崗位呀，他們基本上還是戰士，還不是合格的情報工作者。「我可能會去一段較長的時間，在這期間，公司在西安的業務你先負責著。沒關係，不需要主動去攬生意，等兔子上門就是了。具體的經營管理方法，我都已經寫在這上面了。你慢慢熟悉一下。所有的業務暫時只承接期貨，其他的一概拒絕。小宗業務可以安排客戶們進行團購……」
「什麼團購，老闆？」郭永椿哪聽得懂呀，這也難怪，呵呵，估計也沒有人會聽懂。
「噢，就是團體採購的意思，這樣地話。小宗的生意就會變成大宗了，我們和客戶兩相得利。」戎瑞笑了笑。「除了時間需要安排之外，客戶的採購成本也可以下來，而我們呢，越大宗的生意。成本也就越低，利潤就越大。」
原來是這麼回事，郭永椿有些明白了，這個道理很簡單。戎瑞主任果然什麼事情都會有一些奇思妙想。做生意也這麼精明，郭永椿心下佩服萬分。
「記住，在沒有我的進一步行動的指示之前，嚴格禁止大家從事其他的工作，也不准管任何閒事，這一點必須完全做到，要把自己當成是真正的生意人，你明白了嗎？」
「是！」郭永椿點了點頭。這是命令，不明白也得明白。
戎瑞笑了笑，這郭永椿到底還是生意人，開頭做那個闊少爺地生意時，他的表現頂多像個保鏢似的。不過，戎瑞並不擔心西安辦事處生意上的事情，陳主任的中央經濟工作委員會派了個真正地生意人，這個人就是辦事處的經理。對外是郭永椿這個榜辦負責。實際上是經理在負責生意上的事情。
戎瑞所說的出遠門。不僅僅是要到南京、上海一趟，而且這一次還要去一趟美國。在這之前。戎瑞這幾天還要辦一件很重要地事情，那就是斯諾和他的助手進根據地的事。原本，斯諾和他的助手傑妮應該比戎瑞更早抵達陝北根據地的，可是他們在路上出了一點麻煩，耽擱了。斯諾和他的助手傑妮從上海出發之後還算順利，抵達西安之後，比約定接頭還時間還早了一天。他應該等第二天跟總軍事情報部派出的接引人員取得聯繫的，可是斯諾偏偏多事，居然承著空暇地時間，租了輛車跑到鄉下說是要採訪中國農村的農民生活境況。好麼，在回來的路上被打劫了，人倒是沒事，就是採訪用的照相器材、膠卷和錢財被席捲一空。兩手空空的怎麼採訪呀，雖說駐西安的美國領事館借了一點錢給斯諾，但也只夠住宿吃飯和買一張返程的車票。
總軍事情報部的接應人員好不容易找到斯諾，也傻眼了，這怎麼採訪呀，因為情報人員自己也沒有什麼錢款呀。所以，李部長讓戎瑞到西安地時候，順便辦一下這件事情，畢竟人是他安排地嘛。說白了，就是給他一筆採訪經費，重新添置採訪用的各種器材。
斯諾和他地助手傑妮住在西安一家中等的旅店裡面，沒錢了，只好省著點用了。戎瑞敲開房間門的時候，斯諾就像是見到了上帝一樣，大呼小叫起來，嚇得戎瑞也顧不得禮貌不禮貌了，一伸手就把他的嘴巴毫不客氣地捂上了。
「我說斯諾先生，就是耶和華來拜訪您，也不用這樣吧，您是不是想把全世界的軍警特務們都招來呀！」戎瑞等斯諾醒悟到自己失態之後，便把手收了回來。
「對不起，我的朋友，我這是太高興了！」斯諾高興地咧了咧嘴。「你們中國人不是說，久旱逢甘露嘛！」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簡直牛頭不對馬嘴，不過斯諾的心情戎瑞倒是理解了。異國他鄉遭劫，偏偏又在即將前赴陝甘寧根據地採訪的重要時刻，斯諾的失落和沮喪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您還真說對了！」戎瑞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擊斯諾剛剛恢復的信心。「我的確給您帶來了甘露，呵呵！」
戎瑞揮了揮手，警衛員來雲峰把提在手上的皮箱放在了桌上，又打了開來。皮箱裡面有一架嶄新地萊卡照相機，一百五十個照相膠卷。一千美元外加兩千法幣的現金。以及一些牙膏、牙刷、毛巾、肥皂等日用的東西。至於斯諾助手傑妮的日用東西，只好讓她自己去買了。還有一個箱子，捆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是什麼。
「這是美國花旗銀行的現金支票，三千美元，加上箱子裡的現金，這些都是您這次採訪的經費。」戎瑞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斯諾地手上。「這回可不要再被打劫咯，您知道我們可不富裕呀。好不容易湊齊這筆費用的，呵呵！」
「不會，不會……真是太感謝了！」斯諾也不客氣，收下了戎瑞給他的支票。「咦，這是什麼東西？看樣子好像是……」
「您猜對了，這是一部新聞採訪攝像機，您可以用它來記錄您所看到的一切新奇的事物。」戎瑞微微一笑。為了買這些新聞採訪用的東西，戎瑞幾乎跑遍了整個西安城。總算是找到了一家猶太人開辦的照相器材商店。店裡面正好有一部這玩藝，戎瑞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就買了下來。看在戎瑞能說希伯來語的份上，猶太老闆給了他一個不錯地折扣。
「上帝啊，我的朋友。您真是我的福星呀，哈哈！……這真是太好了！……」斯諾驚喜的程度簡直可以跟中了全美頭等大獎相媲美，他激動得一把就給了戎瑞一個熱情的熊抱，這讓戎瑞不得不懷疑斯諾是不是有一點俄羅斯血統地成分。
「我很樂意為您效勞。我的朋友。可惜，這次我就不能跟您一起前去了，我得出一趟遠門，也許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會有時間再聚的。」
「是嘛？！……這真是太令人遺憾了！……」
「下次再聚地時候，我在陝北請您喝啤酒！」
「啤酒？！……那邊也能喝上啤酒嗎？」斯諾一愣。
「現在還沒有，不過到時候就有了，呵呵！」戎瑞神秘地一笑。
就在斯諾出發前往陝北根據地的同時。物流中心情報處長黃宜川南下到雲南昆明去了，隨行的還有中央經濟工作委員會和物流中心的人員。黃宜川是受戎瑞的指示，前往昆明勘查並購買土地去了。戎瑞給黃宜川的指示非常清楚，這次購買的土地必須在昆明巫家壩，而且對土地的位置、周圍地形、交通條件都有嚴格地要求。
購買土地當然是用美國克林福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的名義了，黃宜川的身份便是該公司的中國區總經理。為了讓黃宜川在昆明的工作能夠順利進行，戎瑞還特地跑了一趟美國駐西安領事館。在付出了一千美元的代價之後，戎瑞順利地拿到了美國領事館商務處簽發的美商投資證書。為什麼要這玩藝兒呢。這還要從前清政府與美國簽訂的《中美望廈條約》說起。
《中美望廈條約》共有三十四款。並附有海關稅則。主要內容為美國在通商、外交等方面，享有與英國同等地權利。也就是說。英國通過鴉片戰爭獲得地特殊權益，除割地、賠款外，美國全部獲得，而且在許多方面危害中國更厲：1．協定關稅。條約規定：「倘中國日後欲將稅率變更，須與合眾國領事等官議允」，此為中國近代史上損害中國經濟甚重的「協定關稅」之始。2．擴大領事裁判權範圍。條約規定：中國國民與美國國民發生訴訟事件，美國國民由美國領事等官員捉拿審訊，按照美國法律與慣例處理；美國國民在中國與別國國民發生爭議，「應聽兩造查照各本國所立條約辦理」，中國官員無權過問。由此，清朝對美國國民地逮捕、審訊定罪、懲治的司法權力全部喪失。3．侵犯中國的領海權。美國兵船可以任意到中國港口「巡查貿易」，清朝港口官員須「友好」接待。停泊在中國的美國商船，清朝無從統轄。4．規定了12年後可以「修約」的條款。此外，條約還同樣規定了片面最惠國待遇，如果中國日後給他國以某種優惠，美國應一體均沾。
民國成立之後，政府雖多次與美國方面交涉。希望取消前清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一次大戰之後的巴黎和會上，當時的北洋政府也曾經提出廢除包括《望廈條約》在內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了。廢除不平等條約，這件事情說說容易，只要有本實力，完全可以單方面宣佈廢除就是了，可惜中國沒有這個實力。美國既得地利益是絕不可能放棄的，但作為帝國主義國家。美國也考慮到它自己的整體利益，不想把中國逼得太死。所以，《望廈條約》等不平等條約到如今，實際上已經經過多次調整了。雖然在不平等程度上有了不少減弱，但是美國人的利益卻更大了。
既然是美國企業，如果不享受在中國的特權利益，恐怕不僅說不過去，也很容易招致懷疑的。何況。取得美資企業在華投資證書，一般的政府機構是絕不會輕易得罪你的，這對將來地工作也非常有利。說白了，即使克林福蘭公司暴露了，國民政府的軍警憲特想要抓人。那也得先取得美國大使館的同意才行，等於是多了一層護身符。即使是公司的中國僱員也一樣，也得先取得美國公司的同意，否則想都別想。什麼叫不平等。嘿嘿，這就是了。
在準備啟程前往美國之前，戎瑞需要到南京拜訪一下土木系的首腦，國民政府軍政部政務次長兼武漢行營副主任，蔣委員長的心腹愛將陳誠將軍。這是跟張天治約好的，除了必要地合夥人會面之外，戎瑞很想見見陳誠這個逼得中央紅軍被迫實施戰略轉移的傳奇人物。到達南京之前，戎瑞就已經給張天治發了一封電報。告知自己的形成。所以，張天治就帶著安副官，親自到南京下關火車站迎接戎瑞的到來。對於張天治來說，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一種姿態，也是陳誠特意吩咐地。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不看佛面，也得看在錢的面子上，畢竟戎瑞是土木系的財神爺嘛。
「戎先生。一路辛苦了。陳將軍特意讓天治來迎接您。」張天治對戎瑞的態度比上次更好了。
「哎呀，這怎麼敢當。戎某不勝惶恐呀！」必要地客套還是要的，中國人就是這樣，誰也不會把客套話當真，但要是不說是肯定不行的，至少別人會認為你不懂時務，不給面子。人活一口氣，咱中國還有一樣，面子。
「應該……應該的，呵呵！」張天治慇勤地把戎瑞接上了座車。
南京是當今中國的首都，國民政府的所在地，地面上的高官權貴多如牛毛，但值得一個堂堂少將親自到火車站迎接的卻還是不多地。因此，周圍的過往旅客都紛紛對戎瑞一行人投以差異的目光。人們根本就搞不清楚，這年紀輕輕的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牛呀。這年紀上看，肯定不會是政府高官了，或許是某個大佬的公子吧，有些人甚至產生了這位年輕人或許就是當今最高當局的某某人之類的想法。
堂堂高級將領，陳誠當然不會在自己的辦公室會見戎瑞這個合夥人地。會面地地點是在陳誠的家裡，這讓戎瑞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會是在酒店或者陳誠地別墅的。陳誠的寓所，不是很大，雖然也很氣派，但比起孔祥熙的別墅來，那可就差得太遠了，這裡簡直跟貧民窟一樣。從樓前的小花園來看，這裡主人的性格應該是相當恬靜的，這似乎跟**高級將領的身份並不相符。不大的草坪，安逸閒適鞦韆，還有一個小小的魚池。如果不是門口的衛兵，戎瑞還以為是到了某個大學教授的家裡呢。
陳誠寓所的客廳還是蠻大的，簡單樸素，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這倒是跟陳誠軍人的身份相符合。戎瑞發現，客廳裡的落地窗簾是淺素色調的，這說明陳誠至少在家裡的性格比較開朗。對於軍人，特別是一個高級指揮官來說，最重要的是能夠時刻把握自己的心情，不受外界的影響。這一點，從陳誠家裡的色調佈置就可以看得出來，當然，如果他有一位強勢的夫人又另當別論了。客廳的一角放著一架鋼琴，戎瑞看得出，這鋼琴還是挺名貴的，是高檔貨。鋼琴的烤漆擦得珵亮，在窗外的照進來的陽光映射下，散發著一種書香門第的氣息，莫非陳誠有什麼家人是文化人嗎。
戎瑞忽然想起了陳誠出道時的一件趣事，陳誠二十來歲的時候，在浙江省立第十一師範學校第二期畢業，剛好學校有個體育教師的空缺。原本陳誠是個極好的人選，可偏偏他當校長的父親不同意，說是不能利用職權錄用自己的兒子遺人笑柄。正當陳誠為前途無著而苦惱的時候，他父親的老朋友、同鄉杜志遠將軍當選為國會議員，北上就職，途經杭州。他就上門拜訪，請求父執提攜。杜看到這個朋友的後輩找不到出路，又念他年輕，便帶往北京。陳誠借了一張處州中學的畢業文憑，冒名頂替報考保定陸軍軍官學校。但因他考試成績太差，身材又矮小，不能被錄取。後來還是經杜志遠向陸軍部軍學司司長、主試官魏宗翰疏通，才以備取生的名義進了保定軍校第八期炮科。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冒名頂替的差生，現在竟已經是國民政府高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