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戎醫生
「嗚嗚!轟!轟轟!」
迫擊炮彈不斷地砸向了敵人的出發陣地上,一時之間,正在出發陣地上的敵人士兵立刻就被炮擊打蒙了。驚慌失措之下,哭爹喊娘地變得混亂不堪,敵人的士兵們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裡躲避才好。除了少數一些頗為負責的軍官之外,其他的軍官們也和士兵們一樣變得像一隻隻無頭的蒼蠅,到處亂竄,生怕被從天而降的炮彈擊中丟了生生性命。
已經推進到紅軍河灘防禦陣地前的敵軍士兵們,原本正要一鼓作氣發起衝鋒,在他們的眼裡,最後的勝利已經在望了,米脂的大門也彷彿正在向他們招手,那扇大門的後面就是天下聞名的米脂婆姨。然而,就在他們要撒開兩腿衝鋒的時候,身後巨大的爆炸聲打破了他們剛剛成形的白日美夢。乍然在身後落下的迫擊炮火,讓剛剛起步衝鋒的敵軍士兵們驚駭不已,就像剛想張開吶喊,嘴裡卻被猝然塞進了一包臭狗屎一樣,這種感覺是他們經歷的大大小小的戰鬥中從類沒有過的。驚駭的士兵和軍官們,第一反應就不一而樣了,有的嚇得急急忙忙地趴在了地上,有的猛然剎住了剛欲衝鋒的腳步便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也有的竟然站在原地東張西望起來。他們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猛地跳出了一個最不願意想的念頭,壞了,被共軍包圍了,這下要被包餃子了!
不光是進攻中的敵軍,連河灘防禦陣地上的紅軍指戰員們也被突如其來的炮火驚得瞪大了眼睛。在氣勢洶洶的優勢敵人進攻之下,紅軍戰士們付出了上百人的傷亡,才侃侃頂住了敵人多達三次的攻擊。但是他們的心裡都明白,能不能守住這一次兩個營敵人的進攻已經成了生死攸關的問題。鎮川的紅軍部隊事先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敵人提前進攻的情報,直到敵人的部隊推進到了鎮川附近,紅軍部隊才匆促佈置了河灘陣地阻擊敵人。在他們的身後不到四里地,鎮川鎮內的上萬手無寸鐵的幹部群眾正在進行轉移。堅守敵人必經的河灘陣地,一步也不能後退,為轉移的幹部群眾爭取盡可能多的時間,這就是戰士們面對優勢敵人的艱巨任務。
震驚,接著便是發自內心的狂喜,緊接著便是不約而同的吶喊,援兵來啦!這就是河灘陣地上紅軍指戰員發自內心的狂喜。
「同志們!狠狠地打呀,援兵來啦!」
「敵人被包圍啦!殺呀!」
從河灘陣地上響起的陣陣吶喊聲,不僅激發了紅軍戰士們極大的戰鬥激情,也同樣摧殘著敵人顫抖的心靈。也許是援兵到來帶來的狂喜,也許是敵人的驚慌失措激發了紅軍戰士們的戰鬥情緒,戰士們的槍法從來都沒有這會兒這麼準過。
小山頭上,戎瑞和趙凌雲的迫擊炮陣地所處的位置極好,整個戰場進本上都處於八二迫擊炮炮火的供給範圍內。由於戰場事先已經標定了各個位置的坐標,所以炮擊炮炮火的轟擊異常地準確,凡是敵人部隊集中的方位,無一不落下好幾顆摧命的迫擊炮彈。由於炮火攻擊準確有效,一下子就打亂了山下敵人的進攻隊形,戎瑞和趙凌雲的臉上都情不自禁地洋溢著喜悅的笑容。炮火攻擊,戎瑞和趙凌雲一點都沒有吝嗇珍貴的迫擊炮彈,小分隊隊員和新兵連的戰士們辛辛苦苦背上山頭的炮彈,已經被五門迫擊炮打出了將近一半。
「是時候了,吹衝鋒號!」
看到戰場上的敵軍被炮火轟擊得像沒了頭的蒼蠅,而且郭副營長和毛勇連長率領的加強連已經進入了出擊距離,戎瑞站了起來,命令身後的四個司號手吹響衝鋒的軍號。加強營的司號手跟隨戎瑞行動,是戎瑞和郭副營長以及毛勇連長事先約定好的,也是戎瑞提出來的意見,戎瑞的意見是根據戰場及其周圍的地形設想的。炮擊炮排的預設陣地雖然是不戰場周圍最高的山頭,卻像是鍋底的突點一樣,是極好的炮兵陣地預設點。而且,如果在這裡吹響衝鋒號,將能夠引起共鳴效應,擴大衝鋒號聲的震撼力。與此同時,四周的回聲也能夠起到迷惑敵人的效果,使敵人一時不能有效判明援兵的兵力多寡。
「同志們,衝啊!」
「殺!」
「衝啊!」
已經潛伏至出擊距離的加強連戰士們,隨著毛勇連長一聲大吼,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對正處在混亂之中的敵軍側後發起了勇猛的突襲。加強連的突擊火力早已不是剛剛和戎瑞會合時的那樣單薄,每個連增加了兩挺輕機槍,再加上迫擊炮排密集火力的支援,突然出擊顯示的氣勢絕對比得上一個營的兵力。
戰場上敵軍的錯覺並不僅僅是因為對加強營其實的錯覺,而是因為一般情況下的紅軍部隊是不可能配備迫擊炮排的。其實,由於剛剛經歷艱苦的萬里長征,紅軍部隊的重火力幾乎全部喪失殆盡,即使迫擊炮也不可能配置到營級單位。加強連顯示的火力情況,加上原本佔盡優勢情況下突然遭受的炮火打擊,無論在心理上還是火力上,猝不及防的敵軍遭受了極大的損失。
就在迫擊炮火轟擊的三四分鐘之內,不僅敵軍後衛營的隊伍遭受了重大打擊,而且位於後方的團指揮部也被好幾顆迫擊炮彈擊中,敵軍團長和參謀長等好幾個好幾軍官當場就被炸死在臨時指揮部裡面。團指揮部和後衛部隊遭受的打擊,以及其後炮火的延伸,給正在進攻的敵軍部隊帶來了極大的恐慌情緒。由於團級指揮官的喪命,敵軍在猝然間失去了統一的指揮,慌亂也就不可避免了。在這種情況下,敵軍目前能做就是趕快重新收攏四下逃散的部隊,組織反擊,否則,即使剩下的敵軍在數量上依然佔有優勢,但失敗是無論如何逃不過去的。任何機會是絕不可能給敵人的,就在小山頭上響起衝鋒號,加強連突然出擊的時候,河灘陣地上的守衛部隊哪裡還按耐得住,隨著指揮官的一聲令下,猶如一條條下山的猛虎一般狠狠地衝殺了上去。一前一後兩支部隊,如噴發的山洪一樣迅速切入了混亂之中的敵軍。特別是從敵軍後腰殺出的加強連衝鋒隊伍,位置在前的三個連隊全部把所有的機槍當作了開路先鋒,怒吼的機槍就像鐮刀似地撂倒了一批批猝不及防的敵軍士兵。戎瑞和趙凌雲的迫擊炮排也沒有閒著,無論戰場上哪裡的敵軍一聚攏,便很快就招致一頓迫擊炮的猛轟,為前後夾攻的紅軍部隊即使地提供了炮火的支援。
十分鐘,五分鐘,也是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在紅軍的狠狠打擊之下,敵軍便在頃刻間炸了營。古人都說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此刻的敵軍士兵只恨爹娘少生了幾條飛毛腿。或許有的敵軍士兵在此時此刻打破了他自己的跑步最好紀錄,或許還有人打破了班排連乃至全團的最快紀錄,可惜沒有顧得上給他們紀錄這個難得的跑步成績。後來,有一個敵軍士兵在被俘後說,在這種情況下,逃跑的是最冷頭楞腦的主,負隅頑抗的是最沒腦子的傻冒,那些聰明一些的早就高舉雙手投降了。那個被俘的士兵說他自己最聰明,別人都不明白,他說當時他是坐在地上投降的,而其他人都是跪在地上。這話剛一說完就只矮了一頓爆揍,當然,揍他的人就是那些跪在地上被俘的主-
「郭營長,毛連長,原來是你們呀,我還以為是哪來的天兵天將呢,哈哈!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在戰士們的歡呼聲中,鎮川紅軍部隊的劉營長一把握住郭副營長的雙手。
「我還道是誰呢,老劉呀!」郭副營長也非常高興地說到,可他更關心戰士們的傷亡情況。「老劉,怎麼樣,你們營的傷亡情況如何?」
「唉!傷亡太大了,我們營有近一半的傷亡率呀!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說起戰鬥的艱苦,劉營長的神色充滿了黯然。
「老劉,先不要難過,快,馬上把重傷員先送到野戰醫院去!」郭副營長一把拉住劉營長,截斷了他的話。
和守衛部隊的相會,戎瑞沒有參加,理由很簡單,保密。不過,戎瑞卻特意讓郭副營長和守衛部隊的領導把重傷員趕快送到黃恆秋醫生的野戰醫院去,他那邊早已經準備好了。
「郭營長,哪有野戰醫院呀!」劉營長臉色一痛。「我們已經進行了簡單的包紮,正準備把十來個重傷員送往米脂的醫療隊去……」
「老劉,什麼送往米脂呀!不不,快!立刻送到前面山後的小樹林子,野戰醫院就設在那裡!」
「什麼?!你說什麼?!」劉營長驚喜交加地問道。
「我說我們自己的野戰醫院就在附近,你還愣著幹什麼!」郭副營長大聲地在劉營長的耳邊喊道。
「啊!……噢噢……太好了!……」-
戎瑞和黃恆秋醫生預見到戰鬥的傷亡可能比較大,在戎瑞的指示下,小分隊立刻就重操舊業起來,以最快的時間有搭建了一間木製臨時手術室,雖然比不上前次的標準,但也夠救急之用了。這回,黃恆秋醫生和何家駿醫生沒有挑剔。
儘管黃恆秋和何家駿兩位醫生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畢竟只有兩個人,即使加上加強營和守備部隊的十多個衛生員,還是根本顧不過來。黃恆秋醫生非常有經驗,他在戎瑞地幫助下把輕重傷員們按傷勢的嚴重程度進行了甄別,重傷員立刻送進臨時手術室,而其他相對較輕的傷員則交給了衛生員們照顧。柯沫蘭也加入了衛生員的行列,在這幾天的日子裡,何家駿對她可不是一般的照顧,恨不得把所有的醫學知識全都灌進她的腦海裡。黃恆秋醫生跟戎瑞說起這事的時候,戎瑞說,這是什麼激發了什麼,惹得黃恆秋醫生忍不住大笑起來。
黃恆秋醫生沒有因為戎瑞是特別小分隊的領導而放過他,等戎瑞一出現在野戰醫院,直接就抓了他的壯丁,誰叫他的戰場急救技術讓黃恆秋醫生看上了。而小分隊的好些隊員則被黃恆秋醫生打發去打水或者燒開水了,戰場救治需要大量的消毒水,不夠就只能用溫水替代了。小分隊和加強連不多的食鹽也大部分被黃恆秋醫生徵用了,這是要自制生理鹽水。
戎瑞當然是很願意被抓壯丁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完成了第十五個輕傷員的包紮任務了。雖然戎瑞的速度沒有衛生員們快,但衛生員們對他的包紮方法卻識貨的很,這不,好些和他離得近的衛生員已經不知不覺地在學習新式的包紮法了,什麼繃帶環形法、蛇形法、螺旋法、八字形包紮法以及壓迫止血法等等。戎瑞的嘴巴也沒閒著,他一邊忙著包紮傷員的傷口,一邊耐心地解說著各種包紮方法和應用的好處。戎瑞不僅仔細地解說傷口包紮方法,還附帶地介紹了許多在野戰中缺乏藥品或者繃帶時的替代方法,他說的替代方法中,運用的都是在野外到處可以找得到的草藥或者替代物,聽得只學了少量醫學知識的衛生員們一愣一愣的。
「其實,除了專業醫護人員的救治以外,傷員的自我救治也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在沒有專業醫護人員伴隨的情況下作戰時,戰士們的自我救治,就成了能否盡快傷癒繼續作戰,甚至是挽救自己生命的關鍵。我軍本來就缺乏必要的醫療條件,每次作戰,戰士們戰傷都很嚴重。在野外作戰的情況下,條件當然更加艱苦,所以我們應該在大自然環境中索取藥物。有很多植物的枝葉,甚至有些比較特殊的泥土,都是很好的治傷藥物……」
「戎醫生,你剛才說泥土也可以治傷?!」
「呵呵!當然啦,泥土有很多種類,其中的成份也不一樣,南方的紅壤、東北的黑土,還有咱們陝北高原的黃土等等……」
……
「將來,我們紅軍肯定要開赴到抗日戰場去打鬼子。小日本鬼子喪心病狂,要是作戰不利,是會發射毒氣彈的,戰士們就要特別注意預防毒氣的方法。毒氣有很多種,比如神經型毒氣、糜爛型毒氣等等。日本鬼子的毒氣部隊裝備的毒氣彈有很多種,紅筒的催嚏性毒氣彈,外觀是淡綠色固體,能麻痺血液中的氧氣吸收功能,使人打噴嚏,流淚,在短時間內致死。綠筒的催淚性毒氣彈,外觀是淡黃色固體,有強烈刺激性,使人流淚、咳嗽、頭痛,重者痙攣、胸痛、呼吸困難後致死。特別要注意黃筒的靡爛性毒氣彈,外觀是褐色液體,沾到皮膚上,兩三個小時內劇痛出現水泡,通過呼吸道使人內臟全部發生功能障礙而死。還有一種茶色筒的窒息性毒氣彈,它的外觀是淡褐色液體,沸點低,比重輕,能在短期內在空氣中擴散,使人窒息而死。」
「戎醫生,戰場急救,還有毒氣彈,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呀?」一個聲音在戎瑞的身後問道。
「呃……呵呵,我的一位結義大哥曾經和小鬼子打過很多仗,戰場急救和毒氣彈的事都是從他那裡學來的……嗯,平時多捉摸捉摸,萬一打起仗來就用上了,呵呵!」戎瑞回頭一看,原來問問題的是黃恆秋醫生。「啊!……黃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