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帝心難測3
肖仲之一連跪了五天。
大有即便跪死在宮門之前也要見皇帝的決心。
經過幾天的肖仲之,已經狼狽不堪。
雙腳已經麻木,估計要報廢了吧……
第七天,他終於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時,他在宮中的一個偏院裡。
「皇上呢?!」他第一句的問題就是初雪,迫切的看著侍候自己的宮女,急問:「皇上是不是要見我?」他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風姿。如冬日凋零的青山,缺少了往日的生機。
「將軍。您請多加歇息。」
「我問你……皇上有來過嗎?」
「奴婢不曾見皇上來過,您只是宮人帶進來……」
宮女後面再說什麼,肖仲之落魄之中貌似已經聽不到了。
他神情木然。
靈魂有種給掏空的感覺,現在只求一死。
只是陳守說得沒有錯,他現在連自刎的資格也沒有。
在肖仲之失魂之際,突然外面一聲尖細的長宣:「太后娘娘駕到!」
宮女趕緊跪下迎接。
肖仲之也下了床榻行禮。
沈素兒款款踏出門檻。
淡淡的目光一掃,平靜而無波。嘴角掛著禮貌而又淺淺的笑意:「肖將軍身子不舒,免禮了。」
「謝太后娘娘。」肖仲之恭敬說著。只是他並沒有起身。
「哀家聽聞肖將軍的事宜,心裡甚是關切,特來瞧瞧,有什麼所需的儘管開口。」溫婉的嗓音,柔柔的帶著絲絲的關心。只是令人聽著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
再深思體味就會覺察語調中的冰涼。
肖仲之隱藏在袖中的拳頭緊握。
眼前的女子無疑深恨著自己……回首曾經,她在自己面前談笑風生,妙語連珠。
只是這一切,也只是過眼雲煙。
她有她的日子,而他有他的責任。
他們,永遠也不會走在一塊,而且並肩一會兒。
有一種奢求,他一直的奢求……
驀然,他眼底隱藏著悲慟和苦笑。他知道……現在的朝政明著在初雪手中,其餘幾乎都是由她在背後掌控中。因為新皇對她言聽計從。有點可笑,對肖家來講,不所謂不悲涼,若自己的爹爹知道是這一種局面,會不會生生給氣死呢?只是他不會讓自己的爹爹知道。他壓下了京城的一切消息,讓他老人家一個人安心靜養。
若他爹爹知道,局勢又會變了……
「太后娘娘,罪臣請求見皇上一面。」
「哦,肖將軍快請起!」沈素兒上前扶他。
客套有時也是必須的,也是一個擺上檯面的人生戲。
只是有些意外,肖仲之避開了和她的接觸,跪退了二下,沉聲道:「太后娘娘,罪臣身上污濁豈敢弄髒娘娘的玉手。」他趴跪在地上,始終沒有抬首,眼中的淚已經溢了出來。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不累彈不代表他們不會有眼淚。
只是沒有到傷心之時……
看著青石板上的幾滴水印,沈素兒怔住了。
一雙手也僵在了半空,這是為什麼?居然猶豫了?這不是正是自己想看到的結果嗎?幹嘛要猶豫!就是要挫他的銳氣,就是要將他心中的傲氣磨得一絲不剩!就是要將他折磨得恨不得死去!
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這一刻看到他這個樣子跪在自己的面前,卻沒有一絲的快樂感?沒有一絲復仇的快意?
沈素兒淡然的立在他的跟前,居高臨下的,微微地台起的下巴,睨視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肖將軍,皇上日理萬機,等他有空就會來見你的。」
「懇請太后娘娘,讓罪臣見皇上。」
「剛才哀家說了……」
「懇請太后娘娘,讓罪臣見皇上!」肖仲之還是這一句,言語間輕輕顫著,有點淒沏。
沈素兒淺淺的笑了,而笑出了聲。
她揮手,房間中的宮人全退了出去。
這時,僅剩下二個。
她在桌子旁的椅子坐下。
「肖將軍,哀家有一事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想了快一年了,還是沒想明白,你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曾經,她是很敬重他的,一種打從自心裡的尊敬。畢竟那時候,她剛到京城,穿越到這裡,碰到為數不多的,願意幫助她的人。
肖仲之身子顫了顫。她會有這一問估計也聽陳守說過了,陳守是一個忠臣應該不會有所隱瞞。
他至今依然在掙扎當中,在對與錯的漩渦當中掙扎。
在他心底一直最內疚的,最痛苦的是在一夜之間,失去了那麼多的部下,那麼多信任自己的兄弟,而並不是那一個執行誅殺慕容景的決定。
「太后娘娘,表面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勸您一句,先祖有訓,後宮女人是禁止干涉朝政,凡違祖訓者一律誅殺。目前您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但傳出去了,就算是皇宮也不會是您安全避風巷。罪臣擔心,到時皇上也恐怕保不住你。」肖仲之的聲音漸漸的平緩,顯然已經調整了情緒。平緩的嗓音,幾乎達到無波的程度。
他居然敢主動出現,敢刺殺慕容景,自然不就是那麼一點的勢力。就算是目前,肖家在北宛想做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得了。
「你——」沈素兒怔然。只是瞬間又恢復正常。她不得不承認肖仲之說得沒有錯。正因為這樣,她一直是暗中處理奏折和政務,在那時候不會允許有其餘的宮人在場。只是目前看來,皇宮也的確不是安全的地方,現在肖仲之不是知道了真相?有細作,也就是說宮中有肖家的人。
她冷冷一笑,剛才那一絲猶豫又瞬間冷卻了,「沒想到……真沒想到,肖將軍的勢力延至皇宮了?」
「太后娘娘請放心。肖家人世代忠良,絕不會做出大逆不道,欺君滅祖之事。至於您干涉朝政一事,罪臣幫你壓下來,並沒有傳出宮外。」
「……」沈素兒沉默了,咬著牙忍下了這一口氣。「說來,哀家好像得還感謝您來。」
「罪臣不敢。」
「你口口聲聲自稱罪臣,那麼……你說說何罪之有?」
「事關這一個問題,罪臣只能在皇上面前解答。懇請太后娘娘,容罪臣見皇上一面。」肖仲之磕下了首,很響,很響。那冷峻的背影已經不似曾經,卻又帶著屬於自己的堅持。
局勢,並不如沈素兒想的一樣。
她心中生出了一絲疑惑,是不是有些東西是她露掉了?還是真相遠不止陳守說的?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見見初雪。「好吧,你暫且歇息,哀家就親自去給皇上說句好話,看能不能讓他抽出一些時間見你。」
「謝太后娘娘。」肖仲之謝恩磕首。
「不必多禮。」沈素兒拂袖起身,淡然而從容。
舉止之間,端莊溫婉,優雅又嫻淑。
既然如此,沈素兒決定讓他見見初雪。她溫言道:「好吧,你暫且歇息,哀家就親自去給皇上說句好話,看能不能讓他抽出時間見你。」
「謝太后娘娘。」肖仲之謝恩磕首。
「不必客氣。」沈素兒拂袖起身,淡然而從容。
舉止之間,端莊溫婉,優雅又嫻淑。
肖仲之悄悄抬道,暗淡的目光深鎖著那的一抹纖纖離去的背影。
沈素兒踏出太醫院。
初雪居然就守在外面。
「皇嫂,怎麼樣?」
「他要見你。」二個並肩而行。
宮女和太監皆退下了,遠遠跟著。
初雪見她神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事?」
「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合理。」
「不合理?難道陳大人說得有誤?」
「不。陳守說不假,只是他也只是一個受傷者。看的事情很片面。」沈素兒緩步面行,眼神有些飄遠。「換做別人,我大概不會有什麼覺得疑惑。只是這一個做的人是肖仲之。肖仲之會做出這等事情,我就是……想不明白。」
初雪恍悟一樣點首,「不瞞皇嫂說,冷靜想想,我也想不明白,那麼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會做出這等事。就算是為了孝道,也不至於拿自己將士的生命來開玩笑,拿整個肖氏家族來當賭注。不過,有時想想,或者……這只是他一時糊塗呢?」
「沒有通過正當的手法,一時糊塗?」沈素兒不覺得會是這樣。這其中很可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初雪,一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你覺得會發生這種一時糊塗嗎?」
初雪沒有話反駁。
過了一會兒。
他們同時陷入了沉默。
「皇嫂,這問題我見他時,直接問不就行了。」
「嗯,不過你問了,他也不一定會說。因為……他在防我。」
「防你?為什麼?」
「不知道。剛才他提醒我了,不要再干涉皇宮朝政。否則,就算是你也保不了我。」那說是威脅,不如說是提醒,「照這一個樣子,宮中有肖家的人,肖仲之掌握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初雪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後宮女人是不能干涉的,不管以任何的理由,「皇嫂,以後朝中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吧。」
「沒關係,一起處理也行。」
「不。我要自己做。」
「好了,不談這個。你今天喝藥了吧。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那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