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都是嘴巴惹的禍2
即便不受寵,那也是堂堂皇后。誰敢公然站在皇后面前?那是直接的挑釁皇權法度,也是嫌活得太命長了。
倏地,遠處的道上傳了一些聲響,也看到拿著火把的人。
宮女和太監,一般是挑著宮燈的,拿火把的基本是大內巡查的侍衛。
人漸漸由遠而近,一群侍衛帶來了二名女子。
她們給無情推在地上。
真乃人間絕色!
火光之下,沈素兒僅一瞥,即能感覺到其中一個女子何等傾城傾國。
不過,絕色美女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大冷天,衣衫單薄,寒風抖擻,貌似比她好不了多少。有一個問題,看情形她好像惹到反覆無常的慕容景了。
因為女子柔弱的聲音質問了侍衛們,問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剪水秋眸隱約含淚,透出深深的迷茫和不解,也尚有一絲對未知人生的恐懼不安。
沈素兒直覺想問:這女人是誰?
疑惑不用多久,很快有人給她解了,是後面的嬪妃悄悄在議論了,說什麼待在冷宮的女人怎麼也給找出來了?是不是她害得大家都不得安寧?說什麼惡毒的女人,說什麼害了肖貴妃的話。
由各種信息拼湊起來,沈素兒也得出了,那癱軟坐在地上無聲哭泣的女人,是前任皇后。果然是美女一枚,據說曾經還極受恩寵,只可惜愛錯了男人。
想起慕容景,沈素兒說不上心中的感覺。
感覺慕容景心思太難測,個性也反反覆覆,喜怒無常。而他和她的距離太遠,非身體上的距離,而是精神上的,即便親吻,擁抱,也遙遠得拉不近距離。
那是一個高傲的上位者和一個藐視上位者的關係。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教場上的女人陸續增加。
原來她並非最早,也不是最遲的。
在聽到說了,宮中所有的女人全。
終於,正主兒出現了。
宮燈搖拽,漸漸近前。
神容冷峻的慕容景在一批侍衛和挑燈宮女的簇擁之下出現。
剛才他去了千壽宮了。
在確認千壽宮沒有露網之魚時,才趕到教場。
天羅地網早已經撒了下來,收網時不容許有一絲大意。
慕容景彷彿沒有瞧到沈素兒。
冰冷的目光掃過,沒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在數不清人的教場上,慕容景的存在無疑是最令人矚目。
而有心人的目光再飄到沈素兒身上,即是質疑了,曾經傳出皇后受寵的傳言,根本是子虛烏有。
在寒風中立了近半小時的沈素兒,小臉冷得通紅,小嘴越是顯紫。暗中,輕咬著牙,一雙小手將披風拉緊,緊環著自己的胸,真懷疑下一刻自己會不會給凍死在這裡。
她對於慕容景接下來要做什麼事不太感興趣。但深更半夜,如此勞師動眾是不是有點太過了?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全後宮的女人都有罪,活該在這裡凍上一晚。
黑夜中,在偏僻的一角,有一雙目光飽含著心疼和不忍。
初雪緊握著拳頭,咬著牙不敢動。
埋葬的心,除了疼,還是疼。
那一個在寒風中的她冷,他一眼即看了出來!
幾度忍不住想衝上去,想任性帶著她離開!
但是,他不能!
她是他的皇嫂!一國的皇后。
他不能動,思想她往後宮中平靜的人生,一點也不能動!
驀然,初雪想到了什麼,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迅速解了下來。
他招了招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
命令小太監悄悄交帶給沈素兒,不得聲張,也不得說出是他給的,若有人問起,要說是由朝鳳宮帶出來的。
小太監照做了。
但是,畢竟皇上在,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太監也不敢擅自步到皇后跟前。
他先請示了陳總管。
而陳總管應允了,也詢問了一下慕容景。
慕容景冷著臉,沒有說答應,也沒有否認,只是冰冷的目光掃了沈素兒一眼。
陳總管難為了,皇上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結果,他還是自作主張,讓小太監送了過去。
慕容景沒有出言攔阻,算是默認了陳總管的舉動,令陳總管暗暗鬆了一口氣。
沈素兒接過狐皮大氅,神情一怔,那淡淡的梅花香直入人心。
眼眶有些紅紅的……在這冰冷的皇宮中,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關心自己的,對不對?二十五年來,她第一次落下了兩行感動的清淚,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火光之下閃耀著。
小蓉和小春兒趕緊上前侍候,幫沈素兒著上大氅。
露出的一雙小雙,也鬆開了緊握披風,自然有一刻露出了披風下單薄的衣衫。
慕容景薄唇輕抿,俊容越加冰冷,比這裡的天氣,更寒上三分。天氣再冷,有衣服不會那麼容易死,然而,惹上皇帝,下一刻,很可能就會萬劫不復。
盛怒中的慕容景沒有人敢惹!
宮中早已經人人皆曉。
這一刻,人人自危,連陳總管也不由退了三分,舉止低微恭謹。
偌大的教場,靜得僅聽到晚風吹過,和衣角擺動的摩挲聲。
「是誰將皇后帶過來的?滾出來!」慕容景低吼。
這時,有一組侍衛戰戰兢兢的出來了。
他們紛紛跪了下來。
這事兒正是由他們負責的。
慕容景猶如死神似的目光掃跪在地上的人一掃,讓全部的人心神一凜。
下一刻,誰都會猜得出——斬?
「皇上!是您的命令讓臣妾站在這裡。」淡淡的,稍微帶著顫抖的柔和嗓音暖入人心一般,也打破了剛才的死亡一樣的寂靜。
「……」
周圍一聲倒抽氣聲,起伏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的。
慕容景微微瞇起了眸子,危險並沒有減掉。
果然,只有這一個女人不會怕他,不會打從心底敬畏著他!不懂得什麼叫禁忌!
沈素兒輕輕攏了攏大氅的領子,幾乎擋住了半邊小臉,淡淡的嗓音又溢了出來:「皇上是如何下旨的?是不是宮中所有的女人皆要集中在這裡?難道您覺得臣妾不是女人嗎?」她不想領他的情。
若他的情,是用冷酷和殺人來給給予,她不屑得之。
那只會讓她寒戰,夜不能安寐。
「很好!女人,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慕容景抬手一揮,剛才跪在地上,大冷天也冒出汗的侍衛們,死裡逃生的心態極是明顯,十餘人迅速退了出去,心中感想,明天得回家讓娘殺雞去廟酬神了。
兩人的關係貌似越來越僵了。
沈素兒暗暗叫苦。
得罪皇帝,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明白是很傻的舉動,還是不由自主做了,悲催的人生啊。
慕容景不再看沈素兒一眼。
接下來的事情,好像根本不當她存在。
「全部女人都在這裡嗎?」慕容景冷問。
陳守鞠身回應了一聲是。
「開始搜!」慕容景一聲令下。
大批的侍衛將女人們團團圍住,開始搜查左腕的傷。
「皇兄……」初雪輕柔一聲,好像踏著月光而來。
慕容景一見初雪,神色緩了緩,連同嗓音也瞬間放柔:「初雪,怎麼出來了?夜晚冷,而且還穿的那麼單薄……」在說這話時,他的目光不由瞧向沈素兒身上的大氅。
慕容景怎麼會認不出來?!
那是三年前他親自獵到的白狐皮毛數只,命人徹夜趕製出來給初雪御寒的大氅。
「皇兄,初雪並沒有您想像中那麼弱不禁風……」初雪的嗓音很淡很淡,淡得像薄煙飄過,一會即散。
慕容景已經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親自給初雪披上,朝陳總管下命:「你親自送三王爺回去!再傳御醫馬上給三王爺查看,確認沒有受到風寒你才回來覆命。」
「是!」陳總管恭然應了一聲,即作勢請初雪回去梅院。
初雪淺淺一笑,並沒有移動,輕聲道:「皇兄還是這麼霸道……」一點也不顧及別人的想法,然而,卻沒有任何資格質疑皇兄的霸道,因為深知——那一切只是因為皇兄太過在乎。
「快點回去,往後這種事,你別出來。」慕容景給他拉了拉衣領,擋住可能浸入的寒風。
初雪低眸輕聲要求:「皇兄,初雪可以回去,但是……可不可以有一個請求?」
「好。」慕容景不會拒絕。
初雪誠然道:「皇嫂泡的花茶很特別,初雪突然很想喝。」
慕容景一怔。
初雪的那一點心思,他一早就明白。
然而,不行!
那女人他碰不得,初雪更碰不得。
「初雪,不要任性。快點回去。」慕容景沒有生氣,已經是相當難得了。
初雪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腳沒有動。
掩飾一樣輕咳了兩下,還輕輕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看似無意,深知了人才會明白箇中的意思。
慕容景自是瞧在眼中,內心如何掙扎翻騰也只有他自己明白。萬萬沒想不到這女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居然令初雪為她做到這種地方,或者連他這一個皇兄也及不上她了嗎?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