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再一次到房府為房夫人診查病情。
此次依然是房府管家帶著幾個人到客棧外迎接陳寒。
在抵達房府,陳寒從馬車上下來時候,看到只有房節一人迎了出來,前幾天他過來時候和房節一道迎出來的房淑,今天很奇怪沒看到。
房節上來向陳寒行禮問候,「子寒兄辛苦了,又勞你前來替我母親診看,實是過意不去!」房節說話間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全然沒有前幾天的隨意。
有點意外的陳寒趕緊回禮,「房公子客氣了,再過兩日,在下就要隨孫道長回終南山了,今日也趁空再過來診查一下,看看房夫人病情有何變化,如果無大礙,基本就不需要進行診療了…房公子,不知你母親如今情況如何了?」
「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我父親和母親都非常感謝你的及時救治,讓母親的身體得以這麼快康復,」房節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禮,作勢請道:「子寒兄,快請進吧,我爹爹還在屋裡等著你呢!」
「哦!?你父親…房相今日在府上?」陳寒這幾天過來,都沒遇到過房玄齡,今天這位忙於朝事的當朝重臣竟然在府上候著,還真難得。
房節點點頭,「正是,爹爹知道你今日要過來,因此就在府上等著你,想親自對你表示謝意!我大姐…在樓上陪我娘,一會你上去就可以看到,陳公子,請進內說話吧,請…」到底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房節在陳寒面前裝了一會大人的舉止後,也把本性暴露出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隨意的樣子,還把房淑呆在什麼地方也講了出來。
看到房節這副樣子,陳寒有點想笑,但也硬生生地忍住了,並隨著房節的手勢,也作了個請的動作,「房公子請…」
「陳公子,請…」
兩人一前一後往房夫人所居的那幢樓走去,剛剛走到台階上,房玄齡從裡面走了出來。
還沒待陳寒行禮,房玄齡已經從台階上下來,對陳寒抱拳施禮道:「陳公子,今日又勞煩你過府來為內人診看了,甚是過意不去!還請進內敘話!」
「見過房相!」陳寒趕緊回禮,「不敢當房相這般客氣,一切只不過在下舉手之勞而已!」
「陳公子,那某也不多說什麼,還煩請你先為內人再診看一下,一會某再和你細聊一些事!」房玄齡說著,再做一請的手勢,「樓上請…」
「房相請,房公子請!」禮節有點煩瑣,陳寒有點不自然的感覺起來,但也不敢失了禮節,不斷地拱手作禮。
陳寒跟在房玄齡和房節後面上了樓,在他跟著房玄齡走進房夫人所居之內室時候,看到房淑從裡面走了過來,對他福了一禮,眼神有點躲閃,舉止也不太正常。
房玄齡似乎也瞧出了異樣,眼光在房淑和陳寒之間掃了兩眼,但並沒有表示什麼。
看到邊上房玄齡審視的目光,陳寒也沒和房淑說什麼,回了禮後,就和房玄齡一道走到房夫人所躺的床榻前,房淑和房節也跟在後面走了進來。
依然如上次一樣,陳寒在房淑的協助下,為房夫人細細診聽一番。
一番診查完畢後,陳寒收起聽診器,迎著房夫人那探詢的目光,再看看房玄齡,露出個輕鬆的笑容:「房相、房夫人,夫人的病情已經基本恢復了,你們不必再有任何擔憂,一會在下再開一劑藥方,服兩天調理一下身子,應該就會沒事了,只是以後要多注視意休養,多吃一些有營養的食物,特別是近段時間,不能太勞累,也要注意保暖,不要受寒!」
房夫人的體質不錯,身板挺結實,這也是病情恢復較快的一個原因,若是長樂公主那樣豆芽菜一樣體型的人兒患病,肯定是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的了。
「多謝陳公子三番數次過府來為老身診看,實是過意不去!真的非常感謝陳公子的及時救治,」房夫人帶點笑說著,看著陳寒的眼神滿是欣賞,再對房玄齡說道:「老爺,妾身如此實是不方便待客,你就到下面陪著陳公子說會話吧,代妾身謝謝陳公子的救治之恩!」
「夫人請放心,老夫自有數!」房玄齡呵呵笑了兩下,再對陳寒作一手勢道:「陳公子,這裡不方便說話,就隨某到樓下敘話吧!」
「一切聽憑房相吩咐!」陳寒站起身,再對房夫人行了一禮,「房夫人,那在下就告退了!」
「陳公子慢走!」房夫人對陳寒揮揮手,再對房淑和房節說道:「淑兒,節兒,你們也下去吧!」
「是,娘!」房淑和房節對自己的母親行了禮,相互瞅了兩眼,跟在房玄齡後面一道下了樓。
到了樓下後,陳寒先索要了筆墨,根據房夫人的病情,酌情添加了一些草藥,再改了一些藥的劑量,寫好後,將藥方呈給房玄齡,「房相,依著藥方的劑量,再服三到四天藥,就可以了,以後的日子,飲食上面注意清淡一些,不要太勞累,多注意休息,馬上就能完好如初了!」
「有勞陳公子了,」房玄齡接過藥方,略略看了一下,再轉頭對立在身邊的兒子女兒喝喊道:「淑兒,節兒,你們吩咐人先去抓藥,為父和陳公子聊一會話兒!」
「是,爹爹!」不時對陳寒瞟上幾眼的房淑有點磨磨蹭蹭,不情願地跟在房節後面走出了屋!
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出屋,房玄齡這才對陳寒示意道:「陳公子,請這邊坐!」
「房相請!」陳寒回一禮,隨著房玄齡到這個廳的正中,分主客坐了下來。
兩人一道坐下後,下人們上了茶。
茶上來後,房玄齡喝退了候在屋裡的所有下人,並吩咐下人,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
一邊端坐著品茶的陳寒有些疑惑地看著房玄齡,想不出這位當朝宰相要和他說什麼。
「陳公子,聽說你再過兩日就要隨孫道長回終南山了?」房玄齡呷了口茶後問陳寒道。
同樣呷了口茶的陳寒放下茶杯,趕緊回答,「正是,娘娘的病情已經基本無礙,孫道長要回終南山,調配一些藥材,處理一些觀內的事,在下也要隨他回終南山!」
「陳公子以後是想一直行醫為業麼?」房玄齡注視著陳寒,表情淡淡地說道。
對於房玄齡這般問詢,並沒有感覺什麼意外的陳寒不卑不亢地回答:「房相,在下現在都未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唯有先跟著孫道長,過一陣子再作考慮了!在下與孫道長一見如故,也蒙孫道長相救,這番恩情,自是需要報答一番,也願一直跟隨在孫道長身邊…」
「哦?!你真的想一直跟隨在孫道長身邊?」房玄齡有點意外,但稍稍想了一下後也表示認同,「孫道長對你有救命之恩,這可以理解…只是某想知道,你除了行醫,沒有考慮過其他嗎?你有沒有其他的打算?」
這話讓陳寒有些意外,聞聽後心內有點微微的吃驚,不過他也壓住自己的驚異,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實不瞞房相,此次在下進京,是想參加科舉考試,但因為迷了途,錯行到九?山並墜崖,以致錯過了春試,還因受傷失了一些記憶,所讀書大部都忘記了,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房玄齡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瞅著陳寒說道:「陳公子墜崖失憶,實是大不幸,不過如今已經無事,又得孫道長的相救並收留,實是大幸,並得以施展醫術方面的才學,博得名聲,」房玄齡說著,再壓低了聲音問道,「當日,陛下也盛讚了你的才情不俗,醫術也非常不錯,想讓你到太醫署中做事,你為何拒絕了?此舉甚讓人不解,有多少行醫之人,能渴盼進入太醫署做事啊!」
陳寒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房相,在下只是有幸得了一本醫書,熟讀了上面所記載的一些診病治療方面,對實際診病經驗實是欠缺,實在不敢到太醫署中去做事,不然會讓人飴笑大方,所以也只有推絕了!」說著口氣又一轉,「還有,在下也並不曾想過,一輩子以行醫為生!」
「原來如此,某想著不想一輩子行醫才是你拒絕陛下提議的理由吧?哈哈…」房玄齡有點恍然,還哈哈笑了兩聲,在止住笑後再問道,「那你是想明年再去參加科舉?以謀仕途嗎?」
陳寒再次搖搖頭,「房相,在下從九?山的山崖上掉落,頭部受了一些傷,以前所讀的一些詩書都不記得了,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去參加科舉,連一篇像樣的文章都作不出來,如何能高中?」
陳寒覺得,要他去參加科舉考試,還不如殺了他好,以古文書寫的文章,他再努力,也不一定寫的出來,退一步講,即使他能寫出文章來,文章質量怎麼能和這個時代其他那些飽讀詩書的人比才學呢?他除了能在偶然間吟念幾篇爛熟於心的詩文,唬唬人,並沒有太多的真才實學,實是一個「偽文人」,與這個時代人相比佔優勢的,只是多了對歷史的一點預知性,還有千多年來「先人」的知識經驗的總結而已。
「說的也有些道理,」房玄齡聽了再點點頭,依然用審視的眼光看著陳寒,「某看你也非一般之人,才情更是異於常人,若是沒有這次變故,才情應該更佳,參加科舉考試,高中應該不成問題!不過現在這樣,還真的可能有點問題…」房玄齡說著停下了話,有點欲言又止的味道。
見房玄齡停住不說了,有點猜到房玄齡想說什麼的陳寒趕緊回應,「有勞房相費心了,在下現在不敢奢望什麼,一切事兒想待弄清自己的身份再說,還有…有可能在天寒時候還要隨孫道長進宮為皇后娘娘診病,因此不敢想太多…」
房玄齡擺擺手,示意陳寒不要客套,「陳公子,如今陛下是求賢若渴,對一切有才之人都會給予重用,也在年初時候令百官薦舉有才之人,以為朝廷所用,某看你除了醫道及詩才,其他方面才情自是不會差,因此也曾向陛下推舉…想必陛下也問詢過你一些事,以後有機會也會考察一下你對於一些時政方面的見解…一些機會你自己可要把握住!」
「房相費心了,」陳寒站起了,對房玄齡恭敬地施了一禮,「多謝房相的教誨!在下一定會好好把握住任何機會…」
房玄齡今日這般言語,當然是大有深意的,也差不多明說了,他這位當朝宰相就是準備向李世民舉薦的。陳寒當然知道,這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李世民也對他稱道,房玄齡又這般說,有幾人有這般好的機會?若下次李世民再來試才學之時,一定好好表現一下…
「陳公子不必多禮!」房玄齡壓壓手,示意陳寒坐下,「你救治了內人,某自是要表示一下謝意,再加上你相貌俊秀,氣度不凡,更加自身才學不俗,陛下也對你另眼相看…不過,一切事兒,還需要你自己決斷和把握!」
「多謝房相的教誨,在下記住了!」陳寒再次對房玄齡施了一禮。看來人模樣長的不錯,氣度不凡,在以貌取人非常嚴重的唐朝,確實有點優勢,更不要說他已經有一些不俗的才情表露出來,陳寒想著,機會可能就這麼來臨了,有誰的推薦能比的上房玄齡在李世民面前的推薦重要,何況李世民也好似對他有興趣了…
房玄齡看著陳寒臉上流露出來和年齡有點不太相稱的氣度和從容,臉上露出一點欣賞的神色來,示意陳寒坐下,不必多禮。
房玄齡再捧起茶杯,喝了口茶,在放下茶杯後,臉上露出一點神秘的笑容,盯著陳寒看道:「陳公子,某在第一眼看到你時,就覺得你與某的一位同僚長的挺像,你與他的幾個兒子長相更是相像,而且他和你一樣,同姓陳!如今你不記得了自己的身份,某在想,你會不會和他有親緣關係?」
不經意間聽到房玄齡說出這話來,陳寒心內突突地跳了起來,有點難言的激動,急急地問道:「房相,是誰?是何人與我容貌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