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終南山宗聖宮以西約三里的一個山頭上,陳寒和青寧送別將進終南山深處採藥的孫思邈。
孫思邈站定身子,對陳寒說道:「子寒,貧道和兩位弟子進山去採藥了,觀中與貧道有關的事務,青寧會處理,來觀中求醫的病人,就讓青寧助你診看一下吧!」
陳寒恭敬地行了一禮,再瞄了一眼神色鬱悶的劉寧後答應:「是,道長,在下聽從您的吩咐!」
「青寧!」孫思邈再吩咐站在他身邊的青寧,「觀中的雜事你清楚,就由你處理,需要子寒幫忙的你就喚他一聲,有病者上門來求診,就由子寒接待即可,你可以從子寒那裡學一些為師所不知道的診病理念,子寒的生活也由你照顧一下,為師和你的兩位師兄,估計兩個月後就可以回來了!」
「是,師父!」青寧一臉不捨的神色看著孫思邈,「弟子記住了,一定遵照您的吩咐做!」
青寧自幼被孫思邈收養,不是父女勝似父女關係,吳遠和劉寧這兩位中途入門的弟子,與孫思邈的關係自是不能和青寧比,以往孫思邈每次出去採藥都是帶青寧去的,這次讓青寧留待觀中,還是第一次,雖然說青寧對孫思邈做出把她留下來和陳寒一道呆在觀中這樣的決定,很是興奮,但在將與孫思邈告別之際,還是很不捨的。她與自己的師父要兩個月不能見面了,當然是有點傷感的!
孫思邈再轉過頭,對陳寒說道:「子寒,你在觀中,閒著無事的話,可以將你與貧道這些天所說的醫理都寫下來,整理一下,以後定有用處,你所看那本醫書上的其他醫理,能想到多少,也把它寫下來,等貧道回來後,再與你探討一番…」
「是,道長,在下一定遵命!」陳寒再行一禮答應。
當日陳寒為孫思邈及他的三名弟子講述了一大通結合了中西醫理論的醫學知識後,讓孫思邈幾人更是吃驚,在孫思邈將進山採藥的這兩天間,他也找陳寒討論了更多醫理方面的東西,兩人甚至為一些理念上的不同起過爭執,不過到後來,兩人都覺得從對方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孫思邈對陳寒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轉變,時常有一些陳寒看不懂的眼神流露出來,讓陳寒感覺到了孫思邈對他的一些敬重,這讓他很是慚愧。
關於敷貼的事陳寒和孫思邈也好好地聊過,具體如何製作都詳細講述過,原本已經使用過差不多治療方法的孫思邈,也馬上領會到了陳寒所講述的,孫思邈也吩咐陳寒,待他採集所需的藥材回來後,再和陳寒一道,好好地研究一番再進行製作。
當日孫思邈就吩咐過了,要陳寒將這些東西記述下來,省得到時候又忘記了,陳寒當時就答應了,今日聽孫思邈再叮囑,他當然知道孫思邈對這事的看重程度,自是不敢不放在心上,不過這是個很艱巨的任務,可能要寫上數萬字數十萬字,這可是不小的工作量。
「我們走吧!」孫思邈瞄了一眼神情複雜的劉寧,神色並沒什麼異樣,而用平淡的語氣吩咐兩位弟子,隨即自己就往前走。
吳遠和劉寧對站定身子的陳寒和青寧揮了揮手,也跟在孫思邈後面往山上走了。
「青寧,我們回去吧,你師父和師兄們都已經看不到了!」看著孫思邈師徒三人在遠處的山路上轉個彎,隱入山林間不見了蹤影,陳寒對還引頸看望的青寧道。
青寧再戀戀不捨地看了看自己師父走去的方向,這才轉過頭,對陳寒道:「我們回去吧!」
兩人說著話,一前一後地從山路的台階上下來,從側門進了景陽宮所在的這個園子。
走在陳寒身邊的青寧在進了院後,猶豫了一下說道:「子寒,我想搬到你邊上的那個屋子來住,我一個人住在樓上,有點怕…」
青寧是住在樓上的一個小房間,並不和陳寒所住的屋子同一個建築,原本她的下面是吳遠所居,樓下另一個房間是劉寧所居,如今這兩人都跟孫思邈去採藥了,那幢小樓觀中只有她一個人了,還是小女孩的青寧當然有點害怕的。
「那也好,我們住在隔壁,可以相互照應,有什麼事,也可以隨時叫喚一聲,那我們先去整理一下吧!」陳寒也同意了,他所居的這幢房子是個小平房,共三間屋子,都是一層的,原本應該是當作客房什麼的,都置有床榻,稍稍打掃一下就可以入住的。
青寧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還有一點羞意,「那你先回屋休息一會,我先去打掃一下,等我收拾好了再喚你過來替我拿一些東西!」
「不了,我和你一起打掃吧!」陳寒也笑笑。
陳寒一直沒弄懂孫思邈讓他和青寧留下來的原來,看到青寧那略帶羞意的眼神,陳寒想著孫思邈也應該看出這名女弟子這段時間有點異常,但孫思邈看出了青寧有點心猿意馬,為何還會讓她和他一道留在觀中呢?陳寒想著孫思邈難道就不怕他把青寧這小道姑給誘跑了嗎?
還是孫思邈有意讓青寧和他一道呆著,產生感情出來?孫思邈難道想讓自小跟著自己勝似女兒的女弟子跟隨他嗎?雖然在後世時候經歷事情不少,但對「古人」心思摸不透的陳寒還是不得其解!
陳寒和青寧一道進了那間陳寒所居屋子側邊,這幢房子裡中間的那個房間,在青寧的吩咐下,陳寒將一些桌案搬動了一下,再將那張睡覺的榻也移動了一下。
陳寒拍去身上的灰塵,指著床榻,笑著說道:「青寧,你的床榻都跟我的牆靠牆了,晚上我睡覺時候打呼嚕你都聽的見了,你就不怕我吵醒你?」
青寧有些扭捏,「靠在你邊上睡,踏實一點,夏天到了,觀內時間有蛇鼠出沒,我怕的…」
「那也好!」陳寒不再問,笑笑再說道:「我們去弄一些水來,擦洗一下吧,這床榻桌案都有灰塵落下了,我去端水…」
「不用了…我去吧!」青寧說道。
只是不待青寧說完,陳寒就走了出去,青寧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到了屋門,也沒再走出來。
陳寒從觀內的水井裡打了一桶水回來,看到青寧已經將擦洗的布料都準備好了,兩人也就一道擦洗桌案床榻上的灰塵起來。
處於終南山觀內,灰塵並不太多,,只不會兒,兩人就將屋內擦拭乾淨了。
「好了!青寧,差不多乾淨了,上去將你的東西搬過來吧!」陳寒就著水,洗了手,對青寧說道。
青寧指著陳寒的臉道:「子寒,你臉上都有灰塵粘著了,來,我幫你擦一下!」說著不待陳寒答應,就從懷裡取出一塊帕子,小心地替陳寒擦拭起來。
一股幽香飄進陳寒鼻中來,他也沒動,任青寧替他擦去臉上的灰塵,再盯著青寧的臉看了看,笑著道:「青寧,你臉上也有灰塵了,要不要我也替你擦一下?都像個大花貓了…」
「好吧…」青寧紅著臉,不敢看陳寒。
陳寒接過青寧手中的帕子,將青寧臉上的幾道灰塵擦去!
這小道姑皮膚還挺嫩的,加上天氣有點熱了,血循環好,臉蛋看起來更水靈了,陳寒不禁多看了兩眼,心中也在感慨,這小丫頭五官長的不錯,好好打扮一下,應該更美的。
感覺到陳寒與平常不一樣注視的青寧,臉色更紅了,自然地低下頭去,屋內氣氛有點異樣。
陳寒輕咳了聲,將帕子交還給青寧,再說道:「青寧,我們過去將你所需的日常用具搬過來吧!」
「嗯…好的…好吧!」青寧也回過神來,從陳寒手中接過帕子,胡亂塞入懷裡,再瞄了一眼陳寒,率先走出屋去。
陳寒跟在青寧後面,上了樓進了青寧所居的房間。
陳寒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青寧所居之處,青寧雖然私下曾經說過,要陳寒有空過去找他說話,但陳寒怕孫思邈有微詞,還怕劉寧和吳遠有什麼不快,因此也一次都沒上來過。
青寧似乎早一天就已經在做準備了,大部東西都收拾過一下,陳寒也依她的吩咐,過去將收拾停當的一些東西拿起,準備搬到下面去。
青寧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並沒說什麼話,拿著東西跟著陳寒下了樓。
來回了幾次,需要的東西終於都搬下去了,青寧也忙著將東西收拾出來,陳寒在一邊看著。
兩人折騰了已經小半天,孫思邈師徒出發時候還是清晨,如今都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青寧在將大部東西都擺置好後,從一個小箱子裡拿出一樣用布包裹著的東西,抬頭看了看一邊的陳寒。
「子寒,這是你送我的那件飾物,我都一直沒佩帶過!今日我想拿出來戴一下,你說好不好?」青寧拿出裝步搖的那個盒子,小聲地問站在一邊看的陳寒。
陳寒注視著青寧道:「那當然好啊,不過你這一身道服,還有頭上的髻,戴這個不合適的!」
「那是,一會我先去做飯,我們一道吃了,然後再洗個澡,我換身衣服,再戴起來看看,不知道好不好看呢!」青寧說話已經基本自然了,還大著膽看著陳寒。
陳寒點頭答應:「好吧!一會吃了飯,我也要洗個身子,今日我們就在觀內,待過兩日,如果天氣好,我們去爬一會山,來這裡這麼久了,終南山我都只去過附近的一段,再遠一點的都沒去過!」
「那好的!」青寧聽了很興奮,馬上把首飾盒子重新包好,鄭重地放回去,還上了鎖,再對陳寒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做飯了!」
「我來幫你吧!」
「不用了,這些活是我們女人幹的,哪裡需要你這樣的男人來干!」青寧說著就跑了出去。
陳寒看著青寧跑出屋去,自然地露出個笑容,走回自己的屋裡去了。
孫思邈吩咐的事要做,陳寒也自己動手磨墨,在鋪開的宣紙上開始寫他的醫學「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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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道吃了簡單的中飯,青寧收拾好碗筷,也不要陳寒幫忙,自去洗理。
陳寒也回到自己的屋中,繼續寫他的醫學巨著。
他準備將他所記得的,後世內、外、兒、婦各科關於疾病診斷、治療的內容都默寫出來,然後再校對一下,那些不適合這個時代的東西,比如使用儀器的檢查等都不羅列進去。
當然,這些疾病的脈象變化他可寫不出來,主要是各種病的病因,「古代人」能明白的原理,體症的變化,診查的手段,治療的方法等,都準備寫出來,到時和孫思邈探討一下後,再最後定稿。
寫毛筆字遠比寫鋼筆字、鋼筆字累多了,更比後世時候通過電腦鍵盤輸入漢字費神多了,陳寒在寫了千多字後,都感覺手發酸,只得休息一下,想著一會要將青寧那小丫頭逮過來,讓她來寫,自己講述,這樣交替一下,可以省些力氣。
「子寒,我要洗浴了…」隔壁傳來青寧的聲音。兩個房間只以木板相隔,可以隔著木板說話,一些不是很重的聲音都聽的到的。
一會,傳來洗澡的水聲,青寧是將浴桶搬到屋裡來洗的,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差,有什麼動靜都瞞不過邊上人,陳寒在心裡感慨!他也在歪歪地想著青寧洗澡會是怎麼樣一副情景,好久沒親密接觸過女人的陳寒,心內也有一種本能的衝動湧上來,不過他也馬上省悟過來,也在告誡自己,千萬不可有色心湧上來,去輕薄這個小丫頭,不然孫思邈回來那可無顏面對了。
陳寒也盡量讓自己不去聽那讓人心猿意馬的聲音,集中精神寫自己的醫學專著。
他準備先將當日與孫思邈所說的冬病夏治理念先寫下來,當日洋洋灑灑說了半天的理論,要用文字記述下來,還需要重新整理,陳寒可不希望自己寫的東西,這個時代的人看不明白,沒人看的明白,那寫出來就沒意思了,所以他也在仔細地斟酌字句,盡量少用後世現代的詞語。
陳寒剛剛把當日與孫思邈所說的冬病夏治的理論寫了一半,隔壁洗澡的聲音沒了,一會傳來青寧的呼喚,「子寒,我洗好了,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