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見親(2)
林夫人初次入宮一雙眼睛只不夠用，方才見皇后那裡的殿宇佈置華麗軒昂，只道已是極致，此刻再打量此處竟別有一番景象，從煙霞宮外門進來，遊廊庭院皆精巧別緻，再看殿裡繡幔垂地，金獸焚香，無一不精緻淡雅。
冰脂上茶，雪沫兒微笑道：「母親身子可好？父親也好罷？」
「我與你父親都好，娘娘身子怎樣？娘娘懷著身孕行動小心些才是。」
「還好，就是常常覺得睏倦。」
林夫人笑道：「有身子的人都這樣，娘娘是第一胎難免不適應。」
兩人說了幾句便無話，靜了半晌，雪沫兒找話道：「哥哥如今怎樣，學業上可有長進？」
林夫人笑道：「你哥哥如今懂事多了，行事也穩重。有句話兒想求娘娘，娘娘別見怪才是。」
雪沫兒含笑道：「母親說話見外，什麼求不求的，母親請講。」
林夫人便道：「你哥哥如今也不小，早到了娶妻的年紀，前幾日有官媒來家裡說了幾家的小姐，但你父親說你哥哥至今沒個功名，白耽誤人家小姐，擋回去了。」
雪沫兒聽完這話心中已經明白，道：「哥哥的事我記下，不過父親也不該因此阻著哥哥的婚事。」
林夫人道：「可不是嘛，原是你父親糊塗。你哥哥老大不小的，成了親我就放心了。再有就是想求娘娘給你哥哥看著找個合適的人選，不拘是哪府的小姐，或是這宮裡的宮女都行，只要是娘娘賜婚，便是我們林家的體面。」
雪沫兒沉吟片刻道：「哥哥的事我會留意，只是這事急不得，母親且寬心。」
這時，皇后譴人來賜了幾樣飯食，雪沫兒帶著林夫人謝恩，命人傳午膳。
林夫人陪著雪沫兒用過午飯便告辭，雪沫兒賞了幾匹貢緞，幾盒珠寶首飾，另外賞了林子軒筆墨紙硯。雪沫兒又讓玲瓏陪著夫人在宮裡御花園轉轉，林夫人謝過便告退了。
林夫人出宮，林大人與子軒已經在宮門外等著，一家人打道回府。
進府至內廳落坐，丫鬟上過茶，林大人問：「昭儀娘娘氣色怎樣？」
林夫人回道：「娘娘氣色還好。」一面叫人將帶回來的賞賜給林大人過目，林大人看完點頭：「昭儀娘娘深得聖寵才有今日的恩典。」
「說的是，我今日去娘娘宮裡，見她用的穿的皆都是頂尖的，就連玲瓏那丫頭身上的穿戴也不一般，不比千金小姐差。」
「看來當初把她送進去沒送錯。她如今在皇上心中可是這個。」林大人抬手作了個手勢，又道：「你提子軒的事了嗎？」
「提了，娘娘說急不得，我看我們也不用著急，娘娘自然會放在心上。當初若不是我們，她不知道淪落……」話說半截噤口。
林大人沉吟道：「如今林家的身家榮華都在她手上了，但願這步棋沒走錯，不然……」歎口氣不說了。
林子軒因準備著今日進宮面聖緊張的幾日不曾睡好，現又在旁邊聽著父母說雪沫兒，心中悶悶不樂面上便有些懨懨的。林夫人看兒子打不起精神，當他不高興父母對雪沫兒提起自己的親事，便使個眼色給林大人另外拿些話說。
晚間段羿問雪沫兒：「今日可高興？」
雪沫兒道：「高興。」
段羿詫異道：「怎麼看你倒像是不高興？」
雪沫兒作勢咧嘴露出一排雪白編貝小齒，桀然一笑，道：「這回可是高興的樣子？」
段羿嘿嘿一樂：「你這古怪丫頭偏愛做這些刁鑽的模樣，哪裡『賢良淑德』？」
雪沫兒笑道：「我自是比不上你那些咬文嚼字編出來的話兒，下次擬詔就叫他們寫『貌醜無德』好了。」
段羿一口茶還在嘴裡，「噗」地全濺出來，笑得止不住，雪沫兒忙叫玲瓏冰脂拿帕子過來幫忙給搽。段羿笑了半天，道：「怎麼從前見你就沒有這些貧嘴？今日我見你哥哥老成持重的樣子，難不成也是裝出來的？」
雪沫兒臉色一冷：「他是他，我是我，如何能並提。」
段羿看雪沫兒這話說的冷淡，心中不由疑惑，思忖一下道：「你哥哥至今還沒官職，我想過了，準備叫他去國子監跟著歷練歷練，等有機會再給個官位，你看如何？」
「這些事我不懂，你也別問我。」
段羿見雪沫兒神色懨懨的，心中越發不解，原想雪沫兒近日吃這些苦，定是思念家人，這才下詔讓林夫人來看她，可為何見過家人反倒不樂，實在出乎意料。段羿一時摸不著頭腦索性不去想，另找些話與她說，直待看雪沫兒睏倦才叫人伺候著歇息，自己去正殿批折子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