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祈雨(2)
玲瓏歸雁一臉喜色雙手合十謝過主持,扶起雪沫兒往寺院禪房休息。
禪房一進兩間,幛幔垂床,收拾的乾淨整齊。雪沫兒疲憊至極,命玲瓏歸雁伺候著卸下頭上宮冠,走至裡間床上合衣躺下,道:「你們也下去休息,別守著了,叫侍衛們也歇歇。」
玲瓏歸雁稱「是」退下將門扣上。
雪沫兒等她二人退下將手覆在肚上,又是歡喜又是擔心千種感慨具湧上心頭,眼淚緩緩流出。
禪房寂靜,正想得入神,突聽帳幔後「悉悉梭梭」有細小的聲音,竟像是有人在後面躲著,雪沫兒大吃一驚從床上坐起,厲聲問:「誰?」
後面沒了動靜,雪沫兒站起朝外間退去:「誰?快出來!若不出來我就喊人了。」
帳子被人掀起,一個穿灰赫色短袍的壯年男子從後面閃出來。雪沫兒心下驚駭「撲通」直跳,一步步後退張嘴便欲叫人,耳聽得那男子急聲道:「小姐,你不認得我了?」
定神一看,那男子濃眉長目,五官稜角分明,身材魁偉甚是眼熟,雪沫兒腦中一閃猶豫:「江……江大哥?」
「是,是我,小姐。」那男子倒地拜道。
雪沫兒猶是不信,又問:「真是你嗎?江大哥?你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我回來有許多日子,現在端王府做事。」
原來這男子正是江爺爺的孫子江少安。江少安少年時因家貧沿街乞討遭人打罵,恰被雪沫兒的父親遇見,出手相救。雪沫兒的父親知道江少安的家境窘迫便留他在府中做了僕從,又見他聰明,因此又教跟在府中家塾讀了些書。江少安成年後,忠心肯干甚被重用,被提拔幫著雪沫兒父親做些外事,因而京中知道他的人不多。
當年雪沫兒家中遭難,他恰好在外辦事避過禍端。江少安知恩圖報,回京後婉轉打聽出夫人與雪沫兒身陷青樓,便設法營救,可惜夫人自盡,單救出了雪沫兒。
江少安將雪沫兒安排妥當逃離京城,過了兩年才又回來,也不敢和雪沫兒與江爺爺聯繫,只托人找關係入了端王府。江少安做事穩當,在王府做了大半年漸被端王信任,仗著行事方便四處打聽雪沫兒的下落,許久才打聽得江爺爺去世,雪沫兒入了林府。雪沫兒入了林府後不久又入了宮,林府裡上下緘口那裡能打聽得出來?只是她突然失蹤不是沒有端倪,江少安今非昔比,整天跟著王爺進出林府,一次與林家下人們吃酒,從他們的話語裡聽出蛛絲馬跡,再往深處一想,便猜出個***不離十,自此越發對宮裡的傳聞上心。
此次雪沫兒出宮祈雨,城中無人不知,江少安亦知消息,用銀子買通寺中知事和尚,藏身在禪房中只盼僥倖能見著林昭儀,若林昭儀就是與雪沫兒更好,若不是還得另想法子尋她,不想果真如願以償。
雪沫兒疾步走至外間將門從裡面慢慢插上,回身拉起江少安,主僕二人相見百感交集,江少安幾句話道明他來此的原委。
江少安道:「小姐太冒失了,若被人知道身份恐怕性命難保,倒那時怎生是好?」
雪沫兒見著他便似見著親人,這幾年所受的委屈皆湧上心頭,眼淚「噗」噗落下:「我好比是死過的人,但凡能為父親正名替母親雪恥,便是拼卻性命也值得。倒是江大哥你如此肝膽忠心,叫我無以為報。」說畢深深一拜。
江少安歎口氣將她扶住:「當年若不是老爺收留,我與爺爺早就餓死了,少安縱是肝腦塗地也無法報答一二,這些話就休再提起,現下還是想著怎麼為老爺的事想想辦法才好。」
雪沫兒苦笑:「當年之事已經結案,況且那人親王貴胄,若沒有必勝的把柄只怕於事無補。」
江少安冷哼一聲:「那倒未必沒有,只就是皇上不知道罷了。」見雪沫兒面露驚奇之色,他又道:「端王府裡私藏兵器眷養死士,就這一樣管叫他……」
雪沫兒低頭想了半天,漸漸有了主意,道:「我定想法子叫皇上重新徹查此案。」說完將腕上的一對金絲刻花鐲子捋下用帕子包好遞給他:「你來這裡見我想必花費不少,這個你先收著。」
江少安為見雪沫兒確是打了不少饑荒,當下也不客氣伸手接住:「小姐還是謹慎些,你若有什麼閃失,夫人當年就白……」眼圈一紅說不下去。
雪沫兒聽言又落淚不止:「我不會讓母親白死。」
剛說這裡就聽門外有人扣門,玲瓏說道:「主子可歇好了?寺中齋飯已經備好請主子過去。」
雪沫兒忙用袖子搽淚:「我還躺著,你且等一下。」
江少安仍舊藏在帳幔後面,雪沫兒將門打開放玲瓏歸雁進來,道:「梳洗一下去用飯罷。」
玲瓏歸雁依言伺候她梳洗,扶著走出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