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祈雨(1)
晚上段羿過來，躺在正殿竹踏上看折子，雪沫兒叫玲瓏撥亮燭火，親自端茶送上站在一邊。段羿見她欲言又止便放下手中折子問：「這一臉官司的可是有什麼事要講？」
雪沫兒便將與太后合計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只是如此，恐逾了規矩不合禮儀，反被人恥笑。」
段羿凝眉，起身在殿內踱了幾步，停住想了一下，道：「是不合規矩，不過不是不可通融。這樣，也不必通過司禮監，只叫太后出一道懿旨命你出宮禮佛，朕叫人佈置便可。」
雪沫兒鬆一口氣，微笑道：「少些煩惱最好，又能替你分憂也算圓滿。」
段羿好笑，故意逗她：「只怕是你自己想出宮，才攛掇出這些事來。」
說完見雪沫兒愀然不樂，段羿心中不忍舒展雙臂將她摟在懷裡，道：「你能出宮散散心也好，只是再不能像上次那般走丟了，要知道不見了你我心中有多惶恐。」
仰頭看他一臉柔情，雪沫兒心中觸動，低聲道：「我再也不會丟了……」將手放在他手裡,凝眸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段羿從未聽她訴過衷情，此刻聽她如此說，心中狂喜漲滿要溢出來一般，不知所措呆在那裡。
兩人相擁對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情意脈脈旖旎無限，琴瑟靜好。
雪沫兒出宮禮佛先挑選好吉日，提前幾日段羿命段微派人部署沿途護衛，又告知碧雲寺接應。還不放心，將段微叫來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出了差池，段微見皇兄如此緊張，也自用心，親自帶著人打點佈置，安排的周全妥當。
臨行前段羿將雪沫兒送至宮門口，囑咐一番又道：「你今日去可晚些回來，順路回家看看父母雙親，我已叮囑瑞王，他會打點好。」
雪沫兒一怔，知段羿為她著想，但卻不明白自己另有苦衷不能言說，暗歎一口氣，點頭稱「是」。玲瓏過來扶著上了馬車，宮中儀仗跟著，長龍般迤儷而去。
瑞王段微派出侍衛沿途護衛，事先又肅清道路，一路上暢通無阻十分順利。只是天氣酷熱，車馬顛簸，雪沫兒坐在車內汗流浹背搖晃得幾欲作嘔，一直用帕子掩嘴強忍。玲瓏歸雁見她露出半邊小臉煞白，心中著慌不停地用冰水為她抹額搽汗，勉強支撐。
進了山口，路上幾無行人，玲瓏將車簾掀開透氣，滿山青林翠木濃郁欲滴撲面而來，林中鳥鳴清脆，山風習習沁人心脾，雪沫兒半頓覺渾身舒爽好過許多。
碧雲寺受皇家四事供養，靠山而居，香火旺盛。因是宮中女眷禮佛，碧雲寺早早將閒雜人等肅清，寺中主持帶領僧人至山門接迎，雪沫兒扶著玲瓏歸雁下車與主持寒暄幾句被讓進寺內。
寺中廟宇深藏在鬱鬱蔥蔥青柏之中，偶爾露出幾角金色飛簷綠瓦，更顯神秘莊嚴。
宮中早幾天就派人來佈置，雪沫兒喝一盞茶稍作休息，便被簇擁著進殿拜佛祈雨。
一番煩瑣祈雨儀式完畢主持將雪沫兒讓至後殿內室坐在***上，道：「阿彌陀佛，貧僧觀女檀越氣色不佳，莫非是覺得身子不舒服？」
雪沫兒頜首道：「往日還好，想來今日是因天氣酷熱又受些顛簸便有些疲憊，略休息一下就會好罷。」
主持沉吟一下道：「檀越若是不忌，貧僧粗通醫術，可為施主診一下脈，如有什麼不妥也好早做調治。」
雪沫兒點頭，玲瓏過來將一方絲帕蓋在她腕上，與歸雁一同托著請方丈號脈。
主持五指按在雪沫兒腕上把了一會脈，鬆開手又看她的氣色。
玲瓏問：「大師，我家主子身子沒不妥罷？」
主持沉吟片刻：「女檀越脾虛肺弱，似有抑鬱之氣鬱結於胸，前段日子可否生過一場大病？」
玲瓏奇道：「是，難道還未痊癒麼？」
「那倒不是，只是傷神勞心最傷根本，若女檀越從此能拋開煩惱倒也無妨。還有一件事情要恭喜女檀越了。」
「什麼？」
「阿彌陀佛，女檀越有喜了。」
雪沫兒楞坐在***上驚喜莫辨，香案上供著一尊半尺高如來金身，香火繚繞，誦經聲從外面嗡嗡傳來，一時間萬水千山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