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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行在人生邊上 章二三 弱水三千·一瓢為飲 下 文 / 心中的小石頭

    漆黑如墨的倉庫中,中年人啟動的赤紅色電子眼,已經完全鎖定了尹千尋的動作。中年人腹部銅色金屬片脫落後,裸露而出的四根黑色圓棒爆射向尹千尋的頭部,空中只留下尖嘯的破風聲。

    飛射而出的黑色圓棒長約10厘米,速度達到了每秒30米,通體流轉著墨黑色的光華。就在接近尹千尋5米時,四根圓棒頓時發生變化。一個個細針大小的孔洞,依次在圓棒上出現。在抵達尹千尋身體表面形成的特殊能量罩時,孔洞中頓時釋放出無數的韌性極強的金屬絲,向尹千尋的身體各處纏繞而去。

    這時,四根圓棒的前半部突然如盛開的花朵,裂成了四瓣,露出圓棒中心的高熱能激光發射器,四道紅色的光束,夾帶著上千度的高溫,同時向尹千尋的頭部進行射擊。

    「啊」尹千尋猛的仰頭嘶吼一聲,身體表面粘稠狀的特殊能量介質,一邊向身體表面收縮,在體表壓製成了一層黑色的保護膜,另一邊四道極細的黑色能量束,正對著紅色的高能光束衝擊而去。

    在潛意識中,尹千尋眼前一片蒼白,之前的黑夜也消失不見。而腳下原本平靜的黑色流體,這時卻如凶海一般,風浪驟起,翻滾不停,洶湧駭人。高達數十米的層層巨浪,以尹千尋為中心,夾帶著毀滅所有的氣勢,不斷向遠處席捲而去。

    雖然尹千尋眼前的景象大氣磅礡,如有吞吐山河之勢,但潛意識裡的這片空間,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裡很靜,真的很靜。

    潛意識中壓抑的氣氛,讓尹千尋的整個精神世界都快要為之崩塌,隨著他一聲仰天怒吼,黑色液體構築的地面震盪、波動的更加兇猛。這時,尹千尋聽見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但確實是聲音,從腳下的黑色液體中發出的聲音。

    聲音很模糊,卻異常的響亮。越來越響亮的聲音,在尹千尋的耳邊轟鳴著。巨大的聲響,尹千尋卻一句也聽不懂,但他感覺的到,那是死神從地獄中走出時,發出的低沉咆哮,是世界為之瘋狂的呼喊。

    從黑色液體中不斷傳出的聲音,像在構築一座屬於惡魔的城堡,宏大而模糊,恐懼而瘋狂,腐朽而重生。

    墨黑色的液體沿著尹千尋的雙腳,不斷向上攀爬,然後從尹千尋體表的毛孔,不斷滲入他的身體內部。尹千尋站在原地,泛白的雙眼,微微顫抖的頭顱,失去血色的身體,被黑色的液體慢慢侵蝕、吞噬。

    兩行黑色的痕跡從尹千尋的瞳孔深處緩緩流淌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一直流到嘴邊,才漸漸消失。而尹千尋的眼前,不斷翻滾的黑色滔天海洋這時也安靜了下來,一尊高達20米,如若漆黑黑金屬澆鑄而成的道者形象,頓時自黑色海洋中緩緩升起。

    即將被黑色液體徹底包裹的尹千尋,斜歪著頭顱,一片漆黑的瞳孔,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巨大道者尊像。當黑色的液體終於遮蓋住尹千尋整個身體時,他眼前最後一點灰暗色也被無情的抹去。重回平靜的黑色汪洋之上,兩尊不成比例,如同黑色磨石琢磨而成的雕塑,相對而立。

    突然,潛意識中的整片空間開始不斷的坍塌,黑色液體演變而成的汪洋頃刻之間向下陷落,灰暗的天空則向上攀升,唯有尹千尋和道者尊像存留了下來。

    劇烈的變化來的迅疾,結束的也迅猛。短短的轉瞬,整個潛意識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由蒼白壓抑的混邙世界轉變為星羅滿佈的絢麗空間。

    這時,黑色液體包裹著尹千尋形成的雕塑,從頭部開始不斷出現裂紋。一條,兩條,三條直至數也數不清。無數的裂紋不斷延伸,像遍地穿行的火焰,燃燒著尹千尋整個靈魂。

    「卡嚓」一道清脆的響聲,突然驚醒了整片沉睡中的星空。尹千尋所被刻畫出的雕塑開始崩裂。一片,兩片,三片直至數也數不清。無數的碎片在夜空中緩慢的滑行,描繪出一個個完美的弧線,而後化作無數的螢光,在深邃的星空中漸漸湮滅。

    這時,矗立於尹千尋前方的道者尊像卻更顯光華流韻,靈動異常,如同活物一般,整片璀璨星空好似都是為它而存在。當尹千尋完全化作流光,漸漸消散在星空之中後,道者尊像突然動了起來。

    它全身墨黑色光華流轉,仰面將深邃的黑色視線投向星空之外,左手抬起向星空之上,右手垂下向星空之下,各捏道家祈福手訣。而在雙手之間,出現了一個星光凝聚而成的星辰明鏡。明亮的星辰鏡在漆黑的星空中顯得格外耀眼輝煌,而鏡中卻是一副混沌初開之象,黑白交織一起,形成一個緩緩扭轉的漩渦。

    這時,道者尊像突然面色嚴肅,身後修理整齊的齊腰黑髮驟然飛舞而起,一道尖嘯的震天怒吼響徹星空,「喝!」

    隨著道者的一聲怒吼,星辰鏡中的混沌之象,頓時為之一震,爾後漩渦流轉越來越快,星辰鏡也越來越亮,猶如皓月臨空,眾星避讓。

    華彩褪去,星辰鏡再回之前模樣,而鏡中景象卻另是一番。只見,如同嬰兒一般捲臥於星辰鏡正中,繁複星辰構築的道家印記環繞其外,一時之間,死寂的星空充滿了生命的希望。

    看到星辰鏡中安睡的尹千尋,道者尊像好像甚是安慰,陰柔的臉龐露出淺淺的微笑,雙手一揮,衣袖所過,帶著整片星空,盡皆收於星辰鏡之中。

    這時,道者尊像卻開始全身龜裂,宛如之前尹千尋碎裂一般,但尊像的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直到光華散盡,流彩泯滅,整片星空都歸於空寂,只餘星辰鏡懸於半空,散發著微弱的毫光,猶如鏡中新生的嬰兒。

    現實世界中,漆黑如墨的黑暗中,纏繞在尹千尋身體表面的墨黑色能量物質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了一個道者的形象,而這個道者則是道家五聖者之一的靖妖蓮。

    靖妖蓮,原名靖康,是道家秘傳道史中,記載訊息較為完整的一位傳奇性人物。

    幼年6歲,整個家族186口,在一次滅絕人性的洗劫中,唯有他一人獨活,但卻永遠成了不完整的男人——閹人。少年12歲,殺死購買他的奴隸主一家36口。青年24歲,為尋仇家,誤殺一城上千之人。爾後30年,他將所有仇家上至90高齡的老者,下至襁褓中的嬰兒,全部斬殺至盡。

    長達40年的追殺與逃亡,將靖妖蓮的生命燃燒、吞噬殆盡。就在他的生命走到盡頭是,卻於機緣之下得遇道家祖師——大夢尊者。

    說來,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被仇恨戲耍半輩,空虛至極,即將捨棄生命的靖妖蓮居然會投入大夢尊者門下,與另四個道家聖者一同追隨大夢尊者雲遊四方,最終創建了道教。

    由於後天所致,陽氣不足,陰氣充裕的靖妖蓮創出的「洛水輪」,是為「五輪」中最為偏向陰柔的道輪。大夢尊者在創作道家至寶「斗轉」的過程中,也曾借鑒了其中「弱水三千,一瓢為飲」的意境。與天地爭命運,與宇宙辯輪迴,生死之間,道途莽莽。取一杯生命所釀濁飲,道一世生死所念輪迴,是為「一瓢取飲,三千莫問。」

    「啊…洛水輪·三千弱水!」發生異變的尹千尋,身體表面不斷翻滾的黑色能量介質,如同隔離生死之間的三千弱水,洶湧澎湃的向中年人席捲而去。

    雖然尹千尋所釋放的「凶水」威力不及原本十分之一,但中年人卻是不敢絲毫大意。情況完全出乎當初的預料,近乎暴走的尹千尋,體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中年人來不及多想,一邊變換身形,向後退避著延伸而來的黑色能量介質,一邊釋放出各種類型的防禦金屬體,拖延能量介質延伸的時間。

    短而急促的攻防戰,在3秒內就已經結束。中年人低俯著身形,雙手觸地,重心前傾,如同獵豹一樣,正是中年人多年不用,面對強大敵人的狩獵姿勢。

    「…洛水輪·一瓢為飲!」尹千尋望著觸爬在地面的中年人,喉嚨深處震動著發出低沉的聲響。

    突然,中年人赤紅色的瞳孔猛然一縮,全身發出「咯吱」的金屬關節摩擦的聲響,四肢齊齊用力,中年人身下的大理石地面頓時多出四個圓坑。一個智能控制中樞已被尹千尋毀了,簡單、明瞭的認定訊息傳遞瞬間傳遞給剩餘的四個智能控制中樞。

    望著眼前的尹千尋,中年人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明明是舉手就可以湮滅的螞蟻,為什麼會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他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有著許多疑問,但中年人沒有時間思考這些,因為尹千尋體表黑色的能量介質又開始洶湧的翻滾起來了。

    「看來,只有拼了!」中年人咬緊牙關,從齒縫中蹦出這幾個決斷的字。數十塊或銅色、或銀色、或金色的金屬薄片,從中年人的身體各處脫落而下,接著就是數十根黑色圓棒沖射過後,留下一陣刺耳的呼嘯聲。

    而在中年人身體內部,已經啟動了全部的高能量儲備晶體,以最強大的功率運轉起來的殺人機器,這時終於張開血盆大口,裸露出長長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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