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讓咱們吃灰塵?走,大家上……」
就在這時,前面一輛駝車裡傳出個年邁的聲音,「算了,一點小事,計較什麼?咱們有車,讓讓他們也無所謂。」
這聲音一發話,毛頭小子也不好說什麼了,只能恨恨地向煙塵滾滾的官道上吐口唾沫,「我呸,算你們跑得快!」
呂明生他們不可能知道身後有人這麼抱怨,他正四下尋覓呢: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客棧?
一行人又走了多半個小時,天色即將大黑了,朝克自前面跑了回來,「前面兩百多箭的地方,有個神廟!」
那就只好住神廟了!
不過,這個神廟,不但有點破敗,而且遠離官道,也不知道朝克這傢伙眼睛怎麼長的,天都快黑了,還能看那麼遠。
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眾人摸索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算摸到了廟門前,本待說要上前叩門的,仔細一看,這廟根本就沒門!
「估計又是一個沒人的廟,」陳舟嘀咕一句,「怎麼快到帝都了,這神廟反倒是破敗了起來?」
風神大約是同陳舟有什麼過節,這傢伙的話在綠海星上極其的不靈光,話音未落,神廟門口出現了一個瘦高的影子。
這人走路一瘸一拐,是身帶了殘疾的,「你們,是想要借宿麼?」
朝克一言不發,這個當口兒,水渠已經趕了過去,「正是要借宿,請問這裡有客房麼?」
是個神廟就有這樣的東西,不但可以招呼過往的神職人員,有那遠來的虔誠信徒,也可以在裡面借宿的。
瘸子揚起了頭,那是一張中年人的臉,左眼窩是一個深坑,竟然是一個獨眼,「客房有,一人一百個銅幣,獸五十。」
居然要花錢住宿?水渠不由得大為驚訝,不過,他心思縝密,當下卻也沒說什麼。
按說,神廟的客房對信徒而言,只有允許住和不允許住兩種態度,通常情況下,供奉得多些,允許住的可能性就大些。
將神廟的的客房明碼標價出來,水渠遊歷大陸這麼久,也是頭一次見到。
哪怕說得委婉點,先要供奉也算,哪裡有像這殘疾人如此行事的?
臨孩兒卻是不管那麼多,登時就發話了,「我說,這裡是神廟啊,就你這瘸子,也能做了風神的管家?」
聽到有人直呼「瘸子」,那瘸子卻也不惱,兀自在那裡自言自語,「讓我算算,你們七個人十二匹獸,給風神供奉一千三百銅幣吧。」
這話要是提前說,倒也無妨,雖然他指定供奉的詳細數量,並不怎麼合理。
可這說話的順序倒了過來,給人的感覺,就相當地不爽了,戈青也有點惱了,「持證信徒住客房,也要花錢?」
「正是!」瘸子點點頭,「持證信徒,要多花十倍,你們誰是持證信徒?」
天色很暗,瘸子只有一隻眼,看手鏈或者耳環什麼的,似乎有點困難。
陳舟的興趣上來了,自己一行人武力強橫,他倒也不怕瘸子生氣,「你是什麼人?你覺得,你有資格替風神收錢麼?」
瘸子的回答,隱隱有點禪意,卻又相當地賴皮,「風神的信徒,自然有權力替風神收錢,我心裡裝了風神,不像一些人,只是嘴上說說。」
嘿,這人挺有意思的,呂明生的興致,就被調動了幾分起來,「你知道風神自何處來麼?」
他這行為,擱在地球上,叫做「打機鋒」,算是信徒之間相互考校的意思。
那瘸子被這話問得愣了一下,略一停頓才做回答,「風神自然是來自於心,無心信奉,自然就沒有風神。」
這話,跟他前面的話對應,呂明生挺滿意這個答案,起碼,瘸子沒說什麼「自來處來」之類的屁話。
朝克卻是不耐煩了,長劍直接拽了出來,「我們要是沒錢,你就不讓住了?」
幸虧,他知道呂明生他們是相當虔誠的信徒,否則的話,以他的性子,怕是直接動手k人了!
瘸子也沒受到驚嚇,神情相當地篤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你們執意要住的話,不交錢,我也攔不住。」
「原來這人,是個傻的,」臨孩兒怪叫一聲,「大老爺,咱們不用理他了!」
廢話說了兩筐,卻是沒有制約別人的手段,怪不
籍的奴隸也看不上此人呢。
看著臨孩兒牽著?迪獸橫衝直撞地走近院門,那瘸子也不玩什麼深沉了,忙不迭一瘸一拐地讓開,非常有眼色。
這個神廟地方比較偏僻,連院牆也坍塌了大半,看著蛛網密佈的客房,呂明生眉頭皺皺,「我覺得還是露宿吧。」
他在地球上,就比較愛乾淨,這是人生來養成的習慣,沒條件時固然不得不將就一下,可眼下,他並不想為難自己。
「晚上會下雨……」那瘸子在遠處不疼不癢地說著風涼話,卻是不敢靠近。
對於這種欠揍的傢伙,呂明生也懶得理會,吩咐了大家去撿拾柴火,直接就在神廟裡生火做起飯來。
兩條大大的駝獸前腿剛架到火上,廟門口又是一陣響動,瘸子一瘸一拐地出去招呼了。
過不多時,只聽得人聲大起,呂明生實在閒來無事,走出去一看,,那瘸子被人推倒在地上了!
廟門口呼啦啦進來七八號人,再向廟外一看,真巧,有兩輛駝車,可不就是前一陣跟朝克對峙的那幫人麼?
今天晚上,怕是熱鬧了。
推倒瘸子的,正是那打頭的毛頭小子,他認不出呂明生,呂明生可是認得他,那廝嘴裡還罵呢,「你這瘸子實在該打,居然敢把神廟當作客棧?」
說話間,他一抬頭看到了呂明生,才要說話,身後上來一個中年男子,「胡折騰什麼呢?神廟裡也敢亂動手?快去張羅地方,收拾房間!」
中年人只是表示了些許的不滿,卻沒說那瘸子不該打,可見,有些人會惹所有人討厭的,這其中還不包括長相問題。
一抬頭,中年人也看到了呂明生,眉頭皺皺,「你是什麼人?」
話裡,竟含著一絲威嚴,還有幾許的警惕。
呂明生本待回答的,可對方這口氣讓他不是很爽,自然也沒心客套,冷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中年人冷冷地呆在原地,眼中泛起了陣陣狐疑之色。
這樣的兩幫人,擠在一個神廟裡,想不碰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更別說呂明生他們來得早,佔了地勢好的東向房間。
呂明生剛剛回轉,那毛頭小子後腳就跟了過來,「這裡有火,咱們看看,什麼人在這裡?」
朝克冷哼一聲,登時就站了起來,他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毛頭小子繞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哈,這次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朝克不理他,轉頭看向呂明生,一股冰冷的氣息釋放了出來,「大先生,我……可以殺人麼?」
「能不殺最好別殺,」呂明生搖搖頭,「生命是很寶貴的,你覺得,隨便殺人是件好事麼?」
「有些人,本來就不應該活著,」朝克這廝說話,實在是太有點傷人了,呂明生開始考慮,是不是該炒了這個人的魷魚?
那毛頭小子也怒了,伸手拽出了長劍,「來來,我給你一個殺我的機會。」
對方既然求死,朝克根本連招呼都懶得打了,從腰際緩緩拔出了長劍!
「慢著,」那個中年人走了過來,直斥那毛頭小子,「你搞什麼?不知道老爺在麼?」
那毛頭小子卻是拽得一塌糊塗,手指朝克,「這幫人就是剛才超了咱們的人,還住了這麼好的地方!」
哦?中年人眉毛一揚,看看呂明生他們,略微躊躇一下,「你們,把這地方讓開,我們就不追究以前的事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梁智禹坐著懶洋洋地發話了,「要我們讓地方?可以,把你們那兩輛駝車和駝獸留下!」
「你找死!」毛頭小子登時就衝了過來。
朝克的劍一伸,穩穩地指向他,「跪下認錯,否則,死!」
就這檔子工夫,對方的人也湧了過來,水渠見勢頭不對,拔劍迎了上去,「想群毆麼?」
「啊!」一聲驚呼傳了出來,卻是一個瘦小的中年人,手指著水渠,「你……你不是水渠麼?」
熊熊的火光下,能見度很高。
聽到這聲招呼,兩邊都停止了動作,敢情,有熟人啊!
水渠眉毛皺皺,望向那瘦小的中年人,略一思索,緩緩地搖頭,「不好意思,我記不得你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