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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線生機 第十三章 四世辛密 文 / 隨緣·珍重

    那張紙,就是呂明生要楊教授辨認的文字。

    來腫瘤醫院,他做了些準備,這張紙也帶上了,就拿在手上。

    「怎麼,你見過這種字?」呂明生大喜過望。

    「你還真問對人了,」女人點點頭,不過,下一句又被她扯遠了,「你跟小王是什麼關係?」

    嘖嘖,說點正經的好不好?呂明生無奈地咂咂嘴巴,「嗯,朋友,很……」

    他實在不清楚,該說「很一般」還是「很要好」,這個女人,得罪不得啊,「很……反正他沒飯吃就找我來了,有錢了就不見人了。」

    這就是順著女人的心態說話了。

    「這傢伙從來就是這樣,」女人認同之心大起,點點頭,「以後不要給他吃飯,餓死他!」

    「不忍心啊,」呂明生繼續順著女人的心態說話,「有時候想這麼做來著,不過,拉不下臉啊。」

    「搞藝術的就沒個好人!」女人憤憤地說。

    麻煩你說正經的好不好?呂明生有點煩了,「呵呵,大姐,這字兒你在哪兒見過啊?」

    「你怎麼也這樣啊?」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眼中冒出了一絲憤憤的神色,「用到別人了,就說話這麼虛偽?哼,一路貨色。」

    你……更年期了吧?呂明生這麼好的脾氣,也被她這話氣得要命,不過轉念一想,這女人說得也在理兒,自己是市儈了點兒。

    「要不這樣,我帶你去他家堵他?」

    女人看著他愣了起來,半天才緩緩地搖搖頭,歎了口氣,「唉,算了……」

    「把紙拿給我看看,」女人伸手。

    看了半天,女人默不作聲地遞回了紙,四下打量一番,看到了一旁嬉戲的大黑,臉色登時大變。

    「那是你的狗?」

    「是我的狗,」呂明生點點頭。

    「可惜了……」女人再上下打量打量他,搖搖頭,沉吟半晌,等得呂明生都有點不耐煩了,方始開口,「白血病?」

    「不是,」呂明生強按著自己的激動,搖搖頭,「你怎麼會這麼問?」

    他沒得白血病,真的是很奇怪的事!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但強輻射引發的全身機能衰退,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吧?

    「黑狗、這字、白血病……」女人輕喟一聲,神情古怪,「大概,你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家裡,是四代醫生。

    這事,要從女人的母親說起。

    女人的母親叫欣月,年輕時也做了護士的,那時候的人,單純得很。

    年輕的欣月,愛上了一個年輕的地質勘探者。

    兩人甚至連手都沒有拉過,但雙方已經清楚,這一生,將要攜手走過。

    不幸,總是在不經意間來臨,有一天,欣月在幫他收拾房間時,無意中發現,他居然吐血!

    吐血,其實未必是多麼嚴重的事情,欣月知道這個,但她實在無法容忍,心愛的他,居然要瞞著自己!

    難道我不是能同你共患難的女人麼?

    一氣之下,欣月就同他斷絕了來往,純真的心,不能容忍半點欺騙--那真是一個令人懷念的年代。

    年輕的地質隊員接受了最後通牒,卻沒有做任何的解釋。

    一年後,他因白血病而死,留給欣月一封信,信上就有這樣的文字。

    他死的時候,心愛的黑狗也死了。

    欣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他的不辯解,是為了自己好。

    欣月痛哭時,她的母親、眼前女人的外祖母,看到了那封信,才訝然發現,若干年前,自己也接觸過這種神秘文字、白血病、死亡的患者,還有同時死去的黑狗。

    然後,欣月的外祖母表示了相同的看法。

    到眼前女人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

    這種神秘的規律,是王豐離開女人時,做了母親的欣月為了安慰女兒講述的,這女人記得很清楚。

    再多的,女人也不知道了。

    呂明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醫院的。

    他茫然走在大街上,腦子裡空空蕩蕩。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麼?

    這花花世界,我真的看不到了麼?

    一時間,他又有點想笑。

    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還好,他終是心胸開闊之人,化雪時凜冽的寒氣,讓他的頭腦逐漸地冷靜了下來。

    等漫步踱回風儀齋時,他的心情已經趨於平靜:算了,死生由命富貴在天。

    有誰能長生不死麼?

    恢復了冷靜的他,迅速地推斷著今天的收穫。

    可以肯定的是,大黑、那塊石頭、還有自己的病,三者絕對有著必然的聯繫。

    想堪破這種關係,那塊石頭,大概是至關重要的。

    可是,這石頭上的字,沒人懂啊!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下夜的老趙已經來了,風儀齋內的燈也亮了起來。

    不錯,今天收穫是很大的,呂明生發現,換個角度看問題,能讓人心情愉快一點。

    最起碼,如果今天沒有遇到那個女人的話,他怕是永遠也不能肯定這一系列的關係。

    而這樣的人,在世界上能有多少呢?四代人,居然遇到了同樣的病例!

    更難得的是,那女人的母親欣月,有著那麼一段看似平淡但又刻骨銘心的戀情,才能把這四個病例串在一起。

    天下之大,實在是無奇不有啊!

    可是話說回來,怎麼偏偏就沒人知道……這文字裡的答案?

    看著門口無憂無慮撒歡的大黑,呂明生腦中又想到一個問題:我要死了,大黑也會死麼?

    但願,不至於這樣吧。

    活著就好!呂明生懶洋洋地伸個懶腰,除了身上的傷痛,自己現在的生活,倒也算得上輕鬆愜意了。

    咦,很奇怪啊,他又想起了一點,為什麼自己在其他國家,從來沒聽說過什麼黑狗和石頭呢?

    偏偏在中國,就聽說了……加上楊教授那例,可就是四例了。

    難道說,跟什麼原生文明和派生文明有關?

    他知道,華夏文明,那絕對是原生文明來的,不認識楊教授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可仔細想想,他覺得自己做出的猜測,似乎又有點想當然了。

    考古學界都沒注意到的東西,應該不是普遍現象,沒準全國也沒幾例,只是他碰巧遇上了。

    而且不可否認,他碰到的這幾例,都帶了極大的偶然性的。

    死亡的不可預知所帶來的壓力,讓呂明生腦中奇思怪想不斷湧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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