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火!火,起火了。」一連串的叫喊隨著大火燃起的熱風傳了過來,她知道這些是被困在屋子裡的日軍士兵最後的聲音。
作為一個優秀的諜報人員,第一要務就是必須保護好自己。當川島純子聽到外面的槍炮聲大作和窗外傳來的劉雲的呼喊聲時,當機立斷的幹掉了池田大佐,既讓這個傢伙免得落入支那人之手又順勢重新取得了劉雲的信任。現在看來她當時的決定無疑是非常準確和及時的,從縫隙中看出去,不斷的有吼叫著的日本軍人從著火的房子裡衝了出來,被等候在門外的支那人擊斃。更有些直接是個火人般的倒斃在門口,一時間街道上宛如地獄般的淒慘。
川島純子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這些都是優秀的大和兒女,竟然被卑鄙的支那人偷襲而死!
劉雲抱著渾身顫抖的這個女人輕聲的安慰著,「別怕,鬼子很快就死光了。別怕,一切都過去了……」懷裡的川島純子渾身一震,順勢癱軟在他的懷抱裡,低聲飲泣著。
看情形是抗日義勇軍突然偷襲了這個村子,從他們的作戰手法來看是異常的狠辣,一些拒不投降依托著住宅進行抵抗的日軍被他們燃起的大火燒了個焦頭爛額,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感到一陣膽寒,這些人作戰的時候連語言都很少,可是配合起來就是無比的流暢。直到今天他親眼看過抗日義勇軍的作戰之後才明白,為何日軍始終對他們無可奈何。在他們的手裡作戰已經成了一門藝術,那嫻熟的裝彈射擊,躍進掩護,連投彈的姿勢都是如此的優美。這才叫精兵吧。
也是看到這些他才有些明白自己的社長張雲天為何對他們如此顧忌,如果是他們的武工隊是絕對不敢明目張膽地燒老百姓房子的,雖然這是減少傷亡的最好辦法。如果和這樣的一支軍隊為敵滋味可不好受吧。
終於視野中的一棟房子裡掛出來白旗搖晃著,劉雲睜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這一幕。主動投降的鬼子還真沒有看到過。看起來鬼子也被他們的殘酷作戰嚇壞了,川島純子也吃驚地看著這一切,有人投降了嗎?這是真的嗎?這一刻她心中有什麼地方坍塌了,那碎裂聲彷彿在內心的底部迴盪著。
如果這一刻她有槍在手一定會打死這些膽怯的士兵,他們踐踏了大日本軍人的尊嚴!他們侮辱了天皇陛下的名譽!他們竟敢向卑賤的支那人投降!這股怒火在她眼中瘋狂的燃燒著,不過轉眼間就化作了寒冰。
只見那幾個木無表情的抗日義勇軍戰士,默默地看著高舉著雙手走出來投降的日軍士兵,在確認屋子裡已經沒有人之後,幾個人對望了一眼。為首地笑道:「你們的,很好,可以死啦死啦地。」說著抬起槍口,一連串的散彈打了過去,幾個抱頭蹲在地上的日軍俘虜當場被打得橫屍街頭。
他們竟然殺俘?!他們竟然射殺了放下槍支舉手投降的日本軍人!這一刻不光是她呆住了,連摟抱著她的劉雲也在這一刻震驚了!
著一刻劉雲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這一刻他的常識被顛覆了!他們竟然若無其事地殺了投降的日軍戰俘?要知道武工隊可是得到過高層的命令的,絕對必須優待俘虜,無論他做過什麼只要他投降都必須被好好地招待著。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抓到幾個。而眼前他抱著的川島純子的被俘可以說甚至為他們爭來了榮譽,因為他們抓到了活的日軍!
可是這一刻,六個投降的日本士兵倒在了槍口下。這如何讓他不吃驚呢。雖說之前也聽過傳說,可是這目睹的畫面更讓他震撼,他終於明白聽到過的「決不寬恕!」是多麼的真實了。
川島純子那破碎的心被憤怒糾結在一起,遠處的那幾個支那士兵,抬起被打死的日軍屍體又重新的投入到大火中,這一刻仇恨猶如蛇蟲般鑽入她的心裡。可是她的聲音卻是那麼顫抖和軟弱:「我好怕,我真地好怕啊……」
很快劉雲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那擠壓在胸前的綿軟和彈力告訴他,這個女人需要他的保護。
顏舉凡遠遠地看著一行人過來,似乎戰鬥已經結束了。看得出來進行得很順利,這個警備大隊的大隊長領導能力還是不錯的。只不過隊伍裡似乎還帶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狼狽女人,不過這疑問很快就被一個參謀揭開了。
「報告首長,發現兩個武工隊的同志。」他舉手敬禮之後朝著後面一指,顏舉凡一愣,哦,同志?他上下打量著眼前著狼狽不堪的這兩個「同志」。左邊的女人身上衣衫不整。上面一個灰布的男軍服,似乎是武工隊的衣服。下面套這一條巨大的褲子,似乎是日軍的軍褲,而且腳上還穿了雙不合腳的日本軍靴。旁邊那個男的上身只穿了一件單衣,下面套這一條灰布的褲子。總算還順眼些,不過只是為何他和旁邊的那個女人有些眉來眼去?
注意到顏舉凡疑惑的目光,那個參謀小聲地說道:「我們的戰士在一個豬圈裡發現他們,說是奉張雲天之命向我們這裡轉移。我發覺他們所言有些不盡不實,所以繳了他們的械。」
顏舉凡一愣。果然旁邊幾個護送他們的戰士散彈的槍口若有若無的指向著他們,嘿嘿,估計要是他們有什麼異動一定會被打成個爛西瓜。
劉雲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小鬼,首長?這未免太搞笑了吧,會不會是義勇軍在戲耍自己?這要是在自己的隊伍裡最多也就一兒童團的團長,沒想到居然是他們的首長。不過他聰明的沒有把想法說出來,「報告首長,我奉上級命令帶這位同志轉移,還請首長多多照顧。」雖然眼前的人年紀小了點,可是說不定旁邊站的人中有真正主事的,所以他還是畢恭畢敬地解釋道。
只不過他的目光在周圍的人臉上巡視著,尤其是注意其旁邊一個彪悍的男人。這個或許才是他們的首長吧。只是他不清楚對方為何把小孩子擺了出來。
看到他的目光閃爍,似乎在打量旁邊的人。顏舉凡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說起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小瞧。如果不是太過離奇,恐怕自己也會和他同樣的想法。只是旁邊的那個女人似乎真的相信了,這倒是有趣。看來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啊。
川島純子暗自打量著眼前地這個支那小孩子,雖然驚奇於對方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可是看眾人的神情似乎並不以為意。而且眼前的這個少年隨隨便便的一站,就自然而然的有股子氣勢。這可是上位者身上才會有的,她也只在一些高級的指揮官身上見過。所以她反而真的確信眼前這個半大的孩子才是這群亂黨的頭目。
看到壞小子暗自打量著這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秦思嬌輕輕地哼了一聲。這個小子真是色的很,就算她有些姿色,可也不如自己青春啊。故此她特意挺起了胸脯,那上面兩朵剛剛開始成長的蓓蕾,向著壞小子示威似地。眾人的眼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意,這個秦小小姐似乎有些過敏了吧,再怎麼看團長大人也不會對這個女人動心的,尤其是旁邊還有一個武工隊的傢伙。
過了半晌,劉雲看看別人沒有反應。這才醒悟過來,顏舉凡一笑,「同志們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待會兒打掃完戰場就可以返回了。這兩位武工隊的同志可不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張雲天為何讓你們向這裡轉移?」眾人都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他們也好奇武工隊為何派這一男一女來。
劉雲躊躇半晌,這話還真不好直接說,自從剛才他看到武工隊的戰士把投降的鬼子扔進火堆之後。心中就在打著鼓,要是他們知道了純子的身份,會不會也把她打爆了頭。不過如果不說的話,萬一露了馬腳,那可就說不清楚了。到那個時候萬一張社長來不及出面那自己可就成了勾結日本人的漢奸了。
雖說他不怕死,可是這被當成漢奸被自己人幹掉的事情還是不要幹得好。看他躊躇的樣子,顏舉凡已經瞭然,這個女人打概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日軍別動隊員吧,恐怕也只有她才會被張雲天當成寶貝還特意派人護送到這裡來。只不過想到就是這個女人累的他損失了半個班。心頭就有一種怒火湧動。
好在這事情也不著急,既然到了自己的。不過眼前的這個漢子倒是不錯,雖然有些蠢了點。想到這裡他上上下下的仔細地又看了一遍。
劉雲一陣遍體生寒,這個小傢伙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招待。放心,就像到了家裡一樣的安全了。來人,帶他們先回城好好休息。」顏舉凡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笑容,讓正琢磨他心思的兩人都吃了一驚。
這個少年恐怕不簡單啊,他或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川島純子不由自主地想著。她也奇怪為何自己會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不過直覺告訴她這是真的。臨走時她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結果顏舉凡朝她抿嘴一笑。逕自去和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去說話了,留下一個背影在川島純子的心裡嘀咕著。
秦思嬌奇怪地看著壞小子的一舉一動,剛才他分明是看出了些什麼,可是卻故意打啞謎,而且連那個武工隊的代表恐怕也不像是他們所說的那麼簡單,可是這第一次見面的雙方卻聯手打著啞謎。這讓她有種被排斥在外的鬱悶,看到顏舉凡轉過臉來,故意繃起了小臉作生氣狀。
壞小子哈哈一笑,小聲說道:「想不想親手殺個鬼子?」
宏文寬生氣地看著旁邊的張雲天,要不是他們的隊伍剛才沖得太快,他的游擊隊一定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結果現在鬼子分散開來,反而乘機布成了陣地。似乎感受到他的怒氣,張雲天無奈的攤了下手,他也不想這樣。他何嘗不知道用槍彈殺傷鬼子比用刺刀要強得多。可是帶隊的陳劍一臉的壯烈,看到剛進入射程的鬼子被突然的襲擊打亂了陣腳,居然率隊猛地衝了出去。雖然氣勢很勇猛,可是也阻礙了四民黨游擊隊的火力。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衝鋒的部隊總是有意無意地遮蔽著游擊隊的機槍射線。如此一來鬼子反而乘機得到了緩衝,結果組成隊形的鬼子反而把衝鋒過來的團結黨武工隊打了回去,還讓他們損失了十幾個隊員。
這些都讓他無比地憤怒,可是現在這個場合還真不好呵斥。「嘿嘿,他們沖的急了點。要是慢點沒準鬼子現在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張雲天一臉壓抑的低聲解釋道。
宏文寬嘿嘿一笑誇讚道:「你們武功隊的訓練不錯啊,一個個小伙子都嗷嗷叫,要是刺刀技術再熟練點,沒準鬼子已經敗了。」聽到這話,張雲天一臉尷尬,旁邊的幾個警衛員怒目而視。好在他也不願在此時挑起爭鬥,「嘿嘿,經驗不足啊,要是多向你們學習下。鬼子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遠處的瓊舞龍躲在陣地上指揮著機槍壓制著鬼子的射擊,他的心裡偷著樂,剛才那幫傢伙居然立刻衝了上去,雖說鬼子亂了一下,可是分明是陣腳沒亂,如果繼續攻擊的話。現在或者已經踩著他們的屍體了。要不是他及時制止了機槍的繼續射擊,這些武工隊的傢伙恐怕已經被自己人的槍打死一堆了。
還是自己的弟兄們好啊,雖說都是些打老了仗的兵油子,第一時間往往是保護自己。可是正因為如此他的部隊傷亡率低的難以置信。這也是他最值得驕傲的,連帶著他的這個昔日的猛將,也被這支部隊熏壞了。別人都說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他可大不以為然,這游擊戰還真要像這樣打才行。
看看,一個個的游擊隊士兵躲在自己挖的掩體裡,乒乒乓乓的放槍。雖然姿勢不好看,可是鬼子死的一點都不少。而且剛才武工隊撤退下來的時候要不是他及時命令部隊掩護,恐怕他們還真沒有幾個人可以跑得了。當然他打心眼裡佩服這些悍不畏死的傢伙。可惜這東西可不能隨便學。
陳劍推開給自己包紮的隊員,一臉惱火,本來是打算撿這個便宜的,沒想到踢到了鐵板。這次碰到的鬼子格外的死硬,甚至比以前的都要強很多。明明是被自己的隊伍用機槍埋伏了,明明是已經亂了。可是等到他的部隊衝了上去,這些日軍士兵反而瘋狂的對衝了上來。等交上手,他才發覺自己引以自豪的刺刀技術似乎並不能在日軍那裡佔到優勢,如果不是他裝備的步槍上的刺刀比日軍的稍長一寸。恐怕他能夠帶回來的隊員會更少,就是這一寸,讓他們至少多殺傷了十個鬼子,那個偷襲他的日軍士兵在剛捅到他胳膊的時候被扎穿了心臟。想到這裡他惱火的同時也對抗日義勇軍很是佩服,他們竟然已經發覺了這個問題,而且還改進了刺刀。
他現在明白為何抗日義勇軍可以在面對鬼子的時候總是可以取得勝利了,從這些細微之處就可以看出他們的強大實力。想到即使如此他們也很少衝鋒,就讓他有些臉紅,本來是要在人前露把臉,好讓人知道武工隊之所以戰績不行是沒有好的機會,哪裡想到反而丟了個大人。好在他也是知恥後勇的好漢子,既然自己的那一套不行,那就向別人學習吧。
「都打起精神來,拿出咱們訓練的技術,把鬼子都幹掉。」說著他抄起步槍向著遠處的目標打去,一個鬼子剛露出地面就被打掉了天靈蓋。眾人又重新抖擻了精神戰了起來。
瓊舞龍暗自點頭,這才是好漢子,遠遠的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宏文寬也點了點頭,這小子可以這麼快打起精神倒是值得注意,百折不回的才會真正的成長。看起來武工隊可以在此立足不是沒有原因的,團結黨裡也有不少人才呢。尤其是眼前這個半百的傢伙,他得直覺告訴他,張雲天在未來恐怕也是他的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