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煥玉的眼睛裡日本人也不過是一個統治者,無論是誰佔據了上風他都會依附強者。在他看來古時候的忠君愛國已經太過古舊了,在這個時代裡如果不想連累家族一起滅亡,就只有依附比他們強大的實力,而現在日本恰恰已經強大起來了。雖然這個古時傳說的倭國依舊是一個小國,可是他的軍事實力已經超越了這個沉睡中的國度。僅僅憑借幾萬人就把東部幾省全部攻佔了,雖然現在看起來他們遇到了麻煩,甚至連他的妻子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不過只要日本人的勢力沒有受到大的損失,那麼他還是比較希望繼續看一下的。畢竟他的很多產業還是在桐城的,一個手下的偽軍從門外走了進來,東張西望的瞧著,梅煥玉招呼了一聲掌櫃後就迎了上去,對方在他耳邊一陣低語。
隨著闌珊的燈火還有他不住變化的臉色,幾個廳子裡的本地士紳在談笑之餘也發現梅大長官似乎發現了什麼喜事。幾個人用眼神打著招呼,很快轉身離去。梅煥玉微笑著看著在廳子裡吃飯的眾人結帳離開,看來剛才他的那些話已經起作用了。只要他把握好了現在的情景,未來還是可以期待的,手裡有了雷家送他的糧食,選擇的餘地可就大了很多的。先看看日本人如何對付亂黨好了,月色照著他回家的路上一片雪白。
井村山代看著離開的別動隊隊員心中無比歡暢,如果因此而真的確定了亂黨的後勤基地可是一件天大的功勞,更可以狠狠的打擊那些傢伙,既然隸縣縣城無法接近,那麼比他大千百倍的嵐山應該可以潛入偵查吧?這嵐山可是號稱八百里方圓,他不相信真的是水潑不入。對了明日一定請求長官再次派飛機去嵐山上空轉一下,雖然不知道能發現什麼可是總比什麼不作強得多。他還記得有句支那古語,打蛇打七寸。只要摧毀了抗日義勇軍的軍火基地,他們的部隊就無法打敗訓練有素的大日本陸軍了。畢竟從以前戰例的分析中已經確認了對方是依靠兇猛準確的炮火來擊潰殲滅日軍大部隊的。他還相信不管是日軍,即使是其他世界上最精良的陸軍面對幾十倍於己的炮火也是同樣下場。
只可惜據他的瞭解,日軍的裝備除了空軍之外陸軍配備的炮火只是比四民黨軍強,可是仍然無法達到這個亂黨的水平。這問題只能交給長官去頭疼了,他可不想去借此觸長官的霉頭,畢竟這位新上司之前可是有著不累凡俗的美名。要是惹惱了他,給自己一個死命令恐怕他也落不了好下場。
宏文寬正在屋子裡對著燈火發呆,在午夜之後這裡的供電就停止了,能夠照明的就只有這個清油燈。白天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閃現:「等他從防空洞出來不久。就發現抗日義勇軍的戰士押解著一個服裝怪異的日本人出現了,以他的見識自然知道那是日軍的飛行員。這讓他格外的震驚,聽旁邊的人議論今天有三架飛機來襲擊,可是居然擊落了一架,還活捉了一名飛行員。身後幾輛牛車上還拉著一架破碎成幾塊的日軍飛機,雖然已經扭曲變形了,可是還是可以認出這是一架戰鬥機,只不過上面的太陽徽章已經被煙火熏得變了形,到處滴落著水跡。顯然這架飛機是從水裡剛打撈上來的。旁邊的記者辟辟啪啪地拍著照片,這消息可是難得。」
想了多時他愈發的看不明白了,為何這支部隊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如果說之前的戰鬥機是對日軍是偷襲得手的話,那麼今天白天看到的防空洞和大口徑防空機槍顯然不可以用幸運來解釋,那麼現在就只有一個答案了,那就是這一切都是貨真價實的,而且是早有準備的。得出這個結論之後他不禁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一個一年前的才剛剛崛起的地方抵抗組織竟然有了如此的發展。連防空洞都已經按照高標準修築了。更是擁有了大口徑防空機槍。對!那機槍甚至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產地,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自己製造的!這個結論甚至沒有想完就已經震驚地他無法思考了。
不過他慢慢地坐了下來,痛快地把茶壺裡的涼茶倒進了喉嚨,等那冰冷的茶水刺激到胃部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的冷靜了下來。看來這是唯一地解釋了,這也說明了對方為何可以對日軍取得連勝!那就是他們擁有自己的軍火來源甚至是自己可以生產!如果這樣的話也就可以知道為何在四民黨對日軍的時候節節敗退,而他們卻可以取得這樣的勝利了。和缺少槍支彈藥的四民部隊相比,這支抗日義勇軍第一次在配備的炮火上壓倒了日軍,甚至超越了他們多少倍。現在他對此的念頭愈發的堅定了。
看來未來的談判能保征把他們納入四民黨麾下的念頭已經有些太過奢望了。思慮幾次他又不免有些焦躁,目前的國內局勢下,只有這裡的抗日義勇軍可以說沒有取得過失敗,而且還總是佔據上風,雖說他們只是圍困了桐城而沒有進攻。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之後,他已經無法思考為何不攻佔此地了,在他想來之所以不進兵一定有獨特的緣故,絕對不是實力的問題。那麼如果這個擁有如此強橫實力的抗日義勇軍公開分裂的話,對國內士氣的影響恐怕是巨大的。這也是為何四民黨總部沒有通過電報而是派遣自己的這低級別的特派員來聯絡的緣故。畢竟如果是公開的通電,如果對方拒絕會對軍心民心產生巨大的打擊。
不過既然他們可能拒絕自己這一方,那麼倒向團結黨的可能性恐怕就更少了,畢竟他們的籌碼要少得多,而且現在他們連總部都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了。想來他們也一定在頭疼吧?窗外星光閃爍,風兒低語。
夜就在各位憂國憂民的眾人失眠中過去了,那天邊的啟明星又一次提醒新的一天開始了。
今日出版的各大報刊上分別刊載了去往隸縣的各位記者發來的快訊,各報在顯著位置刊登了隸縣抗日義勇軍所召開的記者會盛況並且在重要的段落裡提到了那個倒霉的錢江大橋守備大隊的指揮官橫山靜島並刊載了大幅照片,和各種繳獲武器的照片。一時間大江南北到處響起了國人的歡呼聲,尤其是裡面對日本人的訪談更是成了眾人茶餘飯後消遣。鬼子的勢頭又一次被狠狠的打擊了。尤其是那個被日軍宣佈陣亡的大佐,居然真的在隸縣露面了,而且還被保養的成了肥豬模樣。這些狠狠輿論打了日本陸軍的一記耳光,連隔日出版的日方報紙都在轉載消息之後評論到日本陸軍是丟了天皇陛下的臉面,負責人應該切腹謝罪。這種呼聲在西方的報紙加以報道之後更加的強烈了,以至於在三日後日本陸軍負責的參謀總長鈴木莊七和大日本駐支那總司令村正岡寧被迫切腹。其他相關人員被申斥,這些都狠狠的打擊了日軍的士氣。
消息傳來國內一片歡呼,人人彈冠相慶,自日軍入侵以來還從來沒有此類高官因此獲罪。這些大大的振奮了國人的士氣。更讓抗日義勇軍揚名天下。顏修武在瞭解事情緣故之後更是狠狠的表揚了當居首功的壞小子,對此顏舉凡可是很興奮地,他雖然知道這個俘虜一定可以有利用價值,可是沒有想到居然有此效果。這倒是大大地出乎他的預料之外,看來日軍對面子的理解比國人更加深刻,如果以後好好地利用恐怕還是可以借此打擊他們的。
誰也沒想到這個笑瞇瞇的壞小子又在考慮什麼其它的陰謀了,大家只是用熱烈的目光和恨恨的擁抱來表示自己的情感。讓為此大感頭疼的顏舉凡一時手足無措。不過他轉眼看到正用崇敬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錢若雲,不由得回以微笑。被看破了心思的少女轉頭跑開了,她沒有想到這個買下自己的少年居然可以僅僅利用一個日軍的俘虜。一個小小的新聞招待會就給日軍以沉重打擊。更是迫使如此多的日軍軍官獲罪,一想到這裡面還有她的功勞,幸福的味道不由得洋溢在她的心頭,畢竟這件事情也是她出了力地。可是剛才這個少年的眼神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這讓已經情竇已開的少女心頭怦怦地亂跳。他不會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了吧?錢若雲慌亂的撫摸著心口不讓它從胸膛跳出來。
旁邊的秦思嬌滿嘴吃醋地看著這小子一個眼神就驚走了錢姐姐,更是痛恨自己為何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不過正是因為他的這種天馬行空的思緒才讓自己妒忌,進而……那個詞小姑娘不敢想下去了。因為她的臉想到一半就熱了起來,尤其是她轉頭的時候發覺那個壞傢伙正看著自己。於是也受驚般的逃走了。秦琬君拿眼神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意思是說似乎你的寶貝兒子真的不錯啊,居然連話都沒說都可以挑逗小女孩,不過顏修武返回的目光顯然是在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不過終於逃脫了眾人毒手的顏舉凡可沒心情看他的阿爸阿媽用眼神打情罵俏,他一頭汗水地從屋子裡面逃了出來,在撞了正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張雲天一個趔趄之後,歉意的跑遠了。張雲天看著遠去的身影笑著罵了句:「這皮猴子這麼大了也不知道穩重些,還是到處亂撞。」周圍的人善意的笑了。這個壞小子還真是閒不住啊,只是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遭殃呢?
張雲天衝著迎出來的顏修武抱拳道:「恭喜,恭喜,貴部居然利用俘虜建此大功真是讓我等欣慰我代表團結黨向顏兄道賀,這可是我們共同的盛事啊。」旁邊有人打斷道:「這當然是我國人共同的盛事,所以我們四民黨也向顏師長道賀,預祝貴我兩軍大展神威把鬼子打個落花流水。」宏文寬也走了進來笑道。
顏修武看看兩人笑了起來忙謙讓道:「哪裡。哪裡,不過是無心之舉,哪裡當得二位如此盛讚。快,屋子裡面請。」說著伸手肅客。幾日來這兩人唇槍舌劍各不相讓,一見面就打得火熱。不過這也讓顏修武有機會從各個角度瞭解兩黨的政策。大體說來兩黨的政策各有千秋。一個是要建立一個天下大同的世界,一個是要建立西方民主的國家。不過目前看來這個目標和國的現狀都有些相差太遠,無論是哪個都無法讓現在的國從戰亂中擺脫出來,兩黨都選擇了用武裝力量奪取政權的道路,不過因為日軍大規模入侵而暫時擱置了爭議,罷了刀兵。
「看來要走的路還很長啊!」顏修武歎息道,兩人聞聽難得地露出了同樣的迷茫的神情,不過轉眼間就有被唇槍舌戰化為了烏有。顏修武笑道:「既然二位共同來賀,我們三人何不把盞共飲以示慶祝呢?來人。備酒菜,我要和二位貴賓共謀一醉。」
就在他們酒宴慶祝的時候,四民黨的總部裡也在議論紛紛。幾個戰區的司令官因為戰事稍歇現在正返回陪都共商大計,他們手裡正傳看著今天的這幾份報紙,眾人難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對於日方從重處分了其中的幾個指揮官,他們是大感欣慰,這幾個人有極力主戰侵略的更有幾個頭腦清醒的穩健派,現在他們遭了殃對戰局的發展和日方後續戰略的展開都將有極其重大的影響。這就好比敵人自我毀滅了幾個有些眼光和頭腦的傢伙。那麼對以後的戰局可以說有致命的影響。幾個深知其中奧妙的人彼此交換著眼神,他們現在知道為何黨首的臉上帶著笑容了,那飄逸的長髮隨著敞開窗外的晨風飄動著,讓幾個人明白黨首習慣的人都大感詫異,如果不是因為心情舒暢,恐怕喜熱怕冷的石廣文是不肯打開窗子的。
「諸位,今天我們商議之前先慶祝一下好了,大家舉杯,共同慶祝。謀我國土的鄶子手被誅。」石廣文端起高腳杯祝酒道,眾人舉杯齊聲慶祝,一時間屋子裡面歡聲笑語。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鹽務統計局的馮勤輝輕了一下喉嚨說道:「這是今天我們鹽統對於這個抗日義勇軍的調查報告。」此言一出屋子裡立刻鴉雀無聲,眾人都知道這個鹽統是做什麼的,無論做沒做虧心事。只要看到鹽統的面孔大概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了。所以背後很多人在偷著叫他們「煙囪」,大凡知道點名堂的就瞭解很多被黨首處決的事先就有鹽統關注過,不過他們大多都爬了「煙囪」所以可以說他們是凶名在外。
只不過今日的聚會大家都被報紙吸引了沒有注意到他們居然也列席了會議,那麼似乎今日的聚會還另外有名堂了?眾人的目光投向了黨首石廣文。只見後者正閉目端坐在椅子上,似乎並沒有注意的樣子。不過大家心裡也有些準備,都豎起耳朵來仔細聽著。「煙囪」馮勤輝看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繼續說道:「我部自接到他們成立的線索以來,就一直密切關注,並派出了聯絡特派員在和他們聯絡。至今還在和他們就統一抗日指揮權的問題進行交涉。不過自目前看來對方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自他們的行動以來對抗日還是和我們保持著默契的。」說完他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通過我們接到和收集的情報來看。對方是從一個小小的村自衛隊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他們的師長顏修武之前只是一個山貨商人,而在桐城發生過幾起日本人屠殺村民的事件之後他們就組織了一支自衛隊。從當時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雖然團結黨的武工隊曾經幫助過他們一段時間訓練之外,並沒有直接插手他們的指揮。反而是武工隊自己後來離開了嵐山。」
聽到這裡周圍的人彼此交頭接耳的交換著意見。人民團結黨在訓練了他們一段時間以後居然放手了,這可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不過馮勤輝倒是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即使是他當時收到情報的時候也不敢相信,只不過後續傳來的情報終於證實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