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晴,第七演練場內。
偌大的演練場內采光極好,室內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兩個人,其中一位是女士,她雖然身著筆挺莊重的女劍客制服,但依然掩蓋不住其火辣的身材。這位女劍客大人相貌談不上絕美,可眉宇間不時散發著那股成熟女人才擁有的風韻讓演練場裡所有的處男們十分著迷。
此時女劍客正右手持著長劍,甩動著瀑布般的棕紅長髮對另一個人吼著什麼。
「你到底怎麼回事?基德!教了兩個月的古諾劍法你就學成這個樣子?!耶律亞啊,請寬舒我的憤怒吧,你……你再給我從頭演練一遍古諾劍法。」
另一個被所有人注目的自然就是我們的蕭古城、蕭大官人。
「尊敬的女教官大人,在下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蕭古城說話彬彬有禮,並未顯得絲毫的尷尬與慌亂,他那種特有的淡淡無所謂的神情之間彷彿還夾雜著些許落寞,令近距離面對他的御姐教官氣憤之餘居然有些心動:「學生前幾天遇到了特殊事件,不慎受傷,導致所有的記憶包括您苦心教授的這個什麼咕嘟劍法,全都遺忘的一乾二淨了。」
「老天……是古諾劍法!不是咕嘟劍法……你!你……」女教官氣得想笑。
「……嗯嗯,是古諾劍法……非常遺憾,女教官大人,學生沒有欺瞞您,我以前學的東西真都忘記了。」
下面一陣哄笑。
「什麼女教官大人……叫我斯嘉麗教官!」御姐教官也不清楚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從看到蕭古城在下面照貓畫虎學其它同學劍法開始,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受傷?失去記憶?!你連續一周缺席武技課,難道就拿這個笨拙的理由來敷衍本教官嗎?基德!自入學以來,我一直留意著你。令人沮喪的是,神話強者的祝福之光似乎並未降臨到你的身上——作為劍士的基礎武技古諾劍法你就從沒能在我面前完整的演練過一遍。基德,作為劍士,忠誠與信諾是最基本的品德,明白嗎?」
瑪賴斯忍不住了,他在人群中替蕭古城辯解道:「斯嘉麗教官,基德沒向您撒謊,他真的失去記憶了……系主任可以證明!」
可惜沒人聽信他的話,包括御姐教官。他的辯駁反而帶來更多的嘲笑,瑪賴斯漲紅了臉,緊握木劍,忿忿地朝虛空揮舞了幾下。
「斯嘉麗教官,基德不過是想逃避您的測試而已。」有人趁機喊道,聲音好像是高迪的。
「他似乎還說過神聖的眷顧者根本不屑於學習低級的咕嘟劍……哦不,是古諾劍法之類的話呢。」卡布裡也幫腔。
「基德好像還說過教官您空有美麗外表,其實劍法平平,根本沒資格給他做教官呢。」蟄伏半天的尼爾終於出來火上澆油。
演練場裡的狀況顯然對蕭古城非常不利,這幾句話夠狠的,御姐教官明顯被氣壞了,兩瓣微闊卻不失性感的厚嘴唇如同遭遇了冷風的牽牛花,開始掩飾不住地顫抖著——雖然她竭力保持著風度,但胸前的那陣劇烈起伏,還是把蕭古城那一雙的「純真」眼睛晃得有些發直。
「基德!本教官拒絕為你教授劍法,請你出去,即刻!」斯嘉麗教官聲音帶著顫抖。
地下吵雜聲明顯少多了——新生系還沒有出現過劍技教官將新生趕出演練場的先例,這位斯嘉麗教官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有點兒誇張……沒想到斯嘉麗先生會把布魯托木樁趕出教室之外。」卡布裡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
「雖然我很讚賞教官的決定,不過坦率的說,她的決定有駁於學院教師行為條例——畢竟木樁還未被學院勒令退學,她應該無權驅趕一位在讀學生的。」高迪也悄悄地說道。
「你們兩個笨蛋,還看不出嗎?!教官大人……嘿嘿,借用木樁的詞彙……只是想恐嚇恐嚇我們的敵人。」尼爾不以為然地說。
眾目睽睽,老蕭聳了聳肩,做出了個無所謂的表情——正直的女教官想要恐嚇這位混跡黑道多年的老油條,手法未免太幼稚了。
「請寬恕我的冒昧,斯嘉麗教官。耶律亞也曾教導我們:劍士更寶貴的品質是寬容與明辨是非。」蕭古城揉揉鼻子,特文質彬彬地向御姐教官施了一個剛學的劍士禮,「不能受壞人挑撥而盲目地冤枉好人。學生講的是真話,而不是剛才那些人說的『似乎』、『好像』之類的辭藻,相信您肯定會明辨是非。作為我最最崇敬的師長,基德不希望您高貴公正的形象在學生心中有絲毫折損。」
別人不知道,反正瑪賴斯聽了這傢伙的話後牙床子都覺得鬆軟,整個胃好一頓痙攣。
「耶律亞有說過這段話嗎?」斯嘉麗教官一怔,她不小心與蕭古城的眼睛交接,真要命,那雙透徹又不失頑皮的眸子竟令她無法再繼續動怒下去。
「您的睿智明斷足以照亮學生狹小的心胸,斯嘉麗教官。」神棍蕭古城趕緊打住,剛才差點把耶律亞說成毛太祖,隨口胡諏可以,但扯遠的話就適得其反了,「望您寬限學生一天,明天下午基德一定會在您面前完整的演練古諾劍法,如果做不到的話,我會申請主動退出您的武技課。」
「一天?!」御姐聽蕭古城這麼一說頓時愣了,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實何止斯嘉麗教官,演練場裡所有的學生全部石化,嘴巴長得猶如一條條嚴重缺氧的大馬哈魚——這可是約定啊,期限僅一天的約定!!!
在這個崇尚武力和信譽的大陸,作為最著名傭兵學院的學員,作為未來享有爵位的職業傭兵,當眾信口雌黃,那誓約當牛皮吹著玩,除了他瘋了,便沒有其他解釋了。
「他瘋了……」——果然有人說了出來。
「一天?怎麼可能?!」
尼爾、卡布裡和高迪此刻心情簡直只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基德在自掘墳墓!
「讚美耶律亞!報應來的好快,這坑居然還是他自己挖的。」卡布裡笑得很得意。
「傻瓜終歸還是傻瓜,這小子估計是被上午的事兒沖昏了頭腦,他真以為自己是卡維呢。」高迪嘴都合不上了(ps:卡維是紅棕櫚大陸軍事學院最優秀畢業生的稱謂)。
「不許再說上午的事!」尼爾朝他們倆低吼,卡布裡和高迪臉色一變,愕然地望向尼爾,尼爾眼角的淤血尚未消褪,配上他藍色的眼珠簡直可以和熊貓結拜,即滑稽又可笑。
「本想在今天晚上放學的時候找機會收拾他的。嘿嘿,既然他挖坑把自己給埋了,倒免了本少爺不少麻煩。」尼爾下意識地揉了揉腫脹的眼皮,得意道。
卡布裡和高迪強忍住笑,連忙應和著。
這時候蕭古城說話了。
「是的,只需要一天,斯嘉麗教官。」他一本正經的認真樣子叫人琢磨不透這廝腦袋是不是真出了什麼毛病,「不過我有個請求……」
「你說……」御姐教官還未從驚愕中擺脫出來,隨口問道。
「請允許我留在演練場看你們練劍。」
「……嗯,好吧。」
蕭古城的請求讓人沒法拒絕,只是旁聽……應該是「旁看」而已。面對學生眼巴巴的望著自己,斯嘉麗教官實在無法拒絕這根本算不上要求的要求。
於是武技課繼續進行,與往前不同的,只是演練場內多了個旁觀的學生。
古諾劍法之所以被大陸譽為每個劍士的啟蒙劍法,絕對有其獨到之處。每招每式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博大精深。與蕭古城先前熟悉的中華武術迥然不同,這種劍術看起來更類似於電視上播過的西洋劍的技法,雖然招式平凡無華,但威力極大。讓蕭古城來看,這種劍法威力有餘而靈巧不足,更適合於戰場殺敵而不是單打獨鬥——不過作為未來的傭兵,施展自己能力的舞台不就是戰場嗎?
同樣的一套劍法,瑪賴斯像是在發力劈柴,而在美女教官手中施展出來卻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隻展翅飛騰的雄鷹,穿梭在蒼茫天際之下,手中舞動著的長劍如同蒼鷹的利爪,夾裹著寒光在室內縱橫交錯,劈斬挑掛,譜寫著一名優秀劍客擁有的實力和尊嚴。
「很好、很強大啊!」蕭古城喃喃地說道,話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崇敬和讚歎。此刻,他被斯嘉麗的劍術所震撼,居然忘了繼續關注御姐那劇烈顫動的胸部。
斯嘉麗教官似乎聽到了蕭古城發自於內心的稱讚,期間側臉望了望他,嘴角含笑,臉上浮現出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一閃而沒。
崗山認識蕭古城的人都知道,老蕭的腦子是很少人能比得上的。熟悉蕭古城的崗山黑道人士曾專門就他本人的情況做過研究,不少人堅信,如果蕭古城不是選擇了黑道而正常發展的話,無論在政界、商界甚至在學術界,他都將會是位傑出的人才。他人極其聰明,對什麼東西都能過目不忘;尤其是武學方面,可說是個百年難遇的天才。蕭古城除了身體素質遠遠地超越常人之外,對搏擊技巧的領悟力、臨場的應變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更難能可貴的是蕭古城這個人認準了某些事,就會堅持到底,無論中間如何艱難或者發生什麼變故,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所以有人說蕭古城的崛起是必然的,他是鋒芒,只要有了機會,必然會破出塵埃,光芒四射的。
當然,這裡面曾付出過蕭古城多少的血汗和淚水,也是別人未曾想過的或者忽略掉的。
三十二式的古諾劍法,對於領略過繁複華麗的中華劍術並身經百戰的蕭古城來講,領會它其實並沒有多大難度,難的就在於熟練應用了。
任何武技心法,無論它再高階威力再大,如果不經過實戰,那使用它的人,永遠在耍花架子。
蕭古城是什麼人?刀槍棍棒裡跌打砍殺出來的老油條!他太清楚其中奧妙了。
學生中的確有不少天資聰睿,招式耍的是似模似樣,可跟斯嘉麗教官施展的劍法相比,只能說是小姑娘扭扭捏捏在黃道婆面前顯擺刺繡,根本不值得一提。
四階劍客畢竟是四階劍客,武技還真不能光看使用者的模樣與性別。
蕭古城肅然起敬,雖然他的那雙賊眼仍不願放過御姐的某個部位。
……老蕭可以拒絕愛情,但卻無法拒絕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