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皮斯理醫生猶如洩了氣的皮球,先前上躥下跳的機靈勁兒早拋到了九霄雲外:「萬能的耶律亞祝福您……早上好啊|com|」
「若能聯繫到那位蘇格曼教授的話,我也許真會好得多了,我的皮斯理大叔。」嬤嬤叉著腰,臉上籠罩著一層隱晦不明的色彩。
「嘿嘿……原來您、您都聽到了。」皮斯理擦著額頭上的汗,堆笑道。
「放著樂善好施的皮斯理大叔不用,去指望我們家那兩個蠢小子……現在我只想問大叔您一句:如果基德是皮斯理大叔您的親生兒子,您又將怎麼辦呢?」嬤嬤似笑非笑,瞧得皮斯理一陣冷戰。
「嘿嘿……嬤嬤,你理解錯了,不是我不幫忙,我跟那老瘋子蘇格曼多年不對路,叫我去求他,還不如……」狡猾的大叔剛推托到一半便停止了辯解。
因為嬤嬤已經把他一把拎了起來。
蕭古城暗暗好笑,其實皮斯理也是人高馬大,可跟眼前的嬤嬤相比,立馬由老鷹變成小雞:個體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怪不得庫羅蒂亞和瑪賴斯怕嬤嬤,現在看來,瘋瘋癲癲的皮斯理同樣對面前的這位嬤嬤怕的要死。
以嬤嬤的身材,即使把這個可憐的老皮頭撕成碎片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嬤嬤撕自己的話或許象撕一隻小雞,而這位鬍子大叔,撐死算只肥鵝而已。
辣塊媽媽的,如果當初穿越的時候能托生到一個象嬤嬤這麼壯的男巨人身上,那該有多拽?一向崇尚暴力的蕭古城此時感到有點兒不是滋味,他偷眼瞧瞧自己的細胳膊細腿,與從前的一般無二,沮喪地歎了一口氣。
「……嬤嬤,我去,我這就去!」雙腳還未落地,臉色蠟黃的皮斯理嘴巴就已經軟了。
「早知道大叔是個熱心人,那麼,基德的事就拜託您啦!」嬤嬤總算將這位氣喘吁吁的熱心大叔扔在了地上,胖臉上滿是笑顏:「大叔,早餐就要做好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進餐?」
「早餐就免了,謝謝嬤嬤。」皮斯理如臨大赦,唯恐走得慢,見嬤嬤鬆口,連凌亂的衣領也未及收整,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我的孩子,嬤嬤為你特地做了點肉湯,要不要喝?」,送走了老皮頭,嬤嬤彎腰進了屋子,來到蕭古城面前關切的問道。
不知怎的,自從皮斯理走了之後,蕭古城漸漸感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倦意油然而生、難以抑制,雖然肚子空的難受,可疲倦最終戰勝了飢餓:「嬤嬤,我不想吃東西,再睡一會,累得很。」
「基德,……哦,算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倦意來的如此猛烈,以至於嬤嬤的形象在他眼前迅速模糊,蕭古城再一次進入深度的睡眠狀態。
這次昏睡不知持續了多久,朦朦朧朧中,他好像記得嬤嬤曾經數次餵過他不少東西,可那是食物還是藥物,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都無從分辨——也許味蕾的麻痺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麻痺。
在這昏昏沉沉的狀態中,他彷彿還看到過崔胖,看到過叔父,看到了老二、老三,也看到了昆河組的所有弟兄……二十年的人生經歷如同過往雲煙,一幕幕的在腦海中反覆輪迴。直到後來,這種循環越演越快、越來越凌亂,就像將要壞掉的電影放映機,不停的在蕭古城的腦海中播放。
媽的,腦子裡面快要炸開了,蕭古城呻吟道。
——不知又過了多久,蕭古城終於睜開了雙眼。
說也奇怪,自從眼睛睜開的瞬間,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驟然消失,頭腦清明的讓他驚異。
除了偶爾在窗外傳來的一兩聲犬吠,耳邊一片寧靜。
現在已是深夜。
小飯桌上伏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嬤嬤已趴在桌上睡著了,她一隻大手還緊緊抓著個陶制湯罐。油燈如豆,照在嬤嬤身上,在地板上投射出寬寬的影子。
蕭古城看到此情此景,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反射性地坐了起來,隨手抓起身上蓋著的毛毯,輕手輕腳地下了地,將毛毯悄悄地覆在嬤嬤身上——只是嬤嬤的身體太過壯碩了,毛毯只能勉強地覆蓋住她的肩膀。
蕭古城不敢驚擾嬤嬤的美夢,看見嬤嬤頭上根根的銀絲,他心中不禁起了一陣波瀾。
蕭古城是無神論者,不過這一次,他真的種想膜拜神靈的**。
感謝上蒼!你不但賜予我另一次重生的機會,更重要的,是賜予我一個如此淳樸善良的嬤嬤!
他難以抑制住心裡的悸動,想出去透透氣,輕輕的打開那道木門,走出室外。
鼻端吸入的是極為清新的空氣,味道似乎甜甜的,還帶有渺渺幽香。
深夜的戶外涼風習習,蕭古城左右環顧,發現自己所處的小屋位於一座修道院西北一隅,建築宏偉肅穆,堂頂的尖錐裝飾直插雲霄。不過細眼望去,會發現這座龐大的建築有些陳舊了,屋頂長滿了荒草,牆壁的塗料也斑駁不堪,猶如臨時縫補上的一塊塊大小不齊的補丁。因為現在是深夜,牆壁原有的顏色究竟是什麼,一時無從分辨。
蕭古城仰首望天,深邃如墨的璀璨星空中掛著一輪碩大的「月亮」,默默的照射著這位來自遙遠異世的年輕人。這輪「明月」要比先前世界的月亮大上三、四倍,甚至還發出微微的綠色,皎潔溫柔的讓人迷醉。
「我靠!」蕭古城猛地一驚,直到現在他才發覺自己居然活動自如了。驚喜之餘,老蕭活動了一下筋骨,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不痛不酸不麻不痺,手腳甚至比先前的世界還是靈活麻利。
「日~不會這麼爽吧?!」他下意識的翻了一個觔斗:蕭古城以前興奮至極的時候常這麼幹。
「這可能是我有生以來翻的最完美的跟頭。」蕭古城喃喃自語,極度狂喜:這世界好像有催化劑,能徹底促發身體每一焦耳的能量,每個動作都可以完成的淋漓盡致。
「實在太爽了!」篤信暴力才是絕對真理的蕭古城同志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一趟羅漢拳,令人意外的是,一路拳打過,他居然感到每個毛孔都在綻放呼吸,吐納著天地間的真氣,精氣充沛無比,渾然沒有受過傷的痕跡。
身體狀態居然比以前要好得多!太奇妙了,莫非俺的傷勢完全好了?想到這兒,蕭古城的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個念頭……
操,怎麼傻了,這「身體」還是我的嗎?!我應該看看這個世界的自己是副啥模樣!!!
風流倜儻?骨瘦如柴?還是極度猥瑣……
他想起屋裡的銅鏡,衝回屋去。
急於想觀賞自己尊容的蕭古城向一陣風般的衝進了屋子,然後……
「砰」的一聲……好軟……
原來老蕭一頭撞到嬤嬤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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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醒了,她發現床上的病人消失了,立刻慌了手腳,正要跑出門外尋找蕭古城,還沒等她開門,那個失蹤的寶貝基德居然一頭撞在自己的肚子上。
又急又氣的嬤嬤一把將蕭古城拎到了半空:「死小子,嚇死嬤嬤了,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剛剛又去了什麼地方?!」想伸手賞蕭古城幾個巴掌,可手掌抬起又落下,終究還是沒捨得收拾手中的這個活寶。
「嬤嬤,我、我想看看自己什麼模樣……不,我想看看自己瘦了沒有。」蕭古城的那點掙扎面對嬤嬤來講毫無營養,只不過這小子急於想知道自己的尊容,無奈之下,急忙找借口。
要放在以前,崗山市黑道要知道令他們聞風喪膽的蕭古城會淪落到這種尷尬境地,非舉杯慶賀不可。
「我的傻小子,昏睡了整整四天,看來你真的要好了!想照鏡子,你去外面照什麼?外面有銅鏡嗎?」嬤嬤氣樂了,把蕭古城輕輕放到床上:「蘇格曼老師說你傷癒後盡量少走動,多臥床,這幾天聽嬤嬤的話,好好調養身子,知道嗎?」
額滴神啊,老子居然昏迷了六天——蕭古城從嬤嬤口中知道那個什麼魔獸學的教授蘇格曼曾經來過這裡,自己傷勢的好轉似乎跟這位大教授有著直接的關係。這麼說來,那位未曾謀面的蘇格曼本事貌似要比老皮頭強上不少。
教授、「叫獸」……嘿嘿,這個世界裡的教授好像還有那麼一點兒貨真價實,被以前的那個空間裡充斥著的各種叫獸嚇怕了的老蕭,此刻不由得從心底深深地發出一聲歎息。
嬤嬤當然無法瞭解蕭古城的內心世界,見蕭古城那茫然蕭索的眼神,苦笑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到櫸木櫥櫃邊,伸手將那面銅鏡取了過來,在蕭古城頭上舉著,溫言道:「傻小子,腦子不靈光,倒挺愛臭美的,不是要瞧瞧自己是否瘦了沒有嗎?看看吧。」
蕭古城心臟狂跳不止,這種感覺卻是除穿越人士外,其他人根本無從體會的。
銅鏡就在眼前,老蕭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不看則已,一看之後,整個人都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