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面幾戶基本上也都是這種情況，成書記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但大家慢慢地變得不再拘束，相互之間都在低聲說笑著。成是非也在跟林伯山以及組織部長李開元，談一些事情。
城裡的慰問已經結束，繼續下鄉鎮慰問。這次慰問的鄉鎮有兩個，分別是黃橋鎮、河蕩鎮。
李達明表面上是在看車前面的路，其實是在通過後視鏡觀察著，車中每個人的神態。成是非成書記精神中明顯有些疲憊，淮市攤子大，經濟底子差，問題多，他剛來就面臨著年關要過，壓力很大，也算是殫盡竭慮，苦苦維持。反正李達明知道，有時候夜裡凌晨1、2點鐘，成是非還沒有睡覺。
人大主任林伯山，很符合他自己的角色，在濤濤不絕地說著什麼。林伯山是從原來分管黨群的市委副書記調到人大任主任的。本來很多時候，人大主任由市委書記兼任，確保每次人代會選舉工作能夠在黨委領導下有序進行。而人大正常工作由一位常務副主任主持。輪到林伯山的時候，市委考慮到他黨群副書記做了不少年，一直沒有能夠提撥，在淮市也算是風雲人物，無論那個一把手都是要給他二分面子的。在陰南市，也有一定能量，市委班子裡聽說也有人為他說話，在他到齡退到人大的時候，直接做了人大主任。
後視鏡是個廣角凸面鏡，林伯山的胖臉在後視鏡中看起來有些變形，看他說話的有些誇張的神態，有一種漫畫效果，李達明覺得有些好笑。他無論到什麼時候，總是要讓別人記得他的存在。
原來的組織部長已經提拔任市委常務副市長了。組織部長李開元是新來的，原來是陰南市委組織部組織科科長，年齡不大，估計三十剛出頭，屬於年輕幹部，明顯有些意氣風發的樣子。李達明看他的西裝革履，衣冠楚楚，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樣子，感覺不像是下鄉慰問的，倒像是準備去相親的樣子。
其他人，有的陰鬱，有的開朗，也是各有特色。
看了一會兒，李達明也覺得無趣，感覺暫時成是非也不會叫自己，又把精力投到了車窗外。
太陽透過玻璃暖暖地照在身上，李達明鬆了鬆領帶，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一棵棵意楊，彷彿筆挺的衛士。道路的兩邊就麥田，冬天的小麥還沒有伸腰，只是矮矮地伏在地上，綠裡透著微微地黃色。麥田連綿不絕向遠處伸展著，包圍著遠處一個又一個的村莊。
路況雖然不太好，但是車況不錯，汽車跑得十分平穩，很快就要到了黃橋鎮。剛剛通過界牌，到黃橋鎮境內，就看見黃橋鎮黨委書記陸雲卓，已經焦急地等在路邊了。
成是非以前還沒有來過黃橋鎮，今天是第一次來。
昨天，市委辦、跟民政局都已經跟他陸雲卓打過招呼了，說今天成是非書記要來他們黃橋鎮慰問困難和五保老人敬老院。
陸雲卓根據民政部門提供的名單，迅速安排人到各家各戶打過招呼，要求明天的慰問對像必須在家，各戶家前屋後衛生一定要打掃乾淨，通往各家道路都也派人進行了察看，有些不平、低窪甚至是陝窄路段，都有人進行平整加寬，確保今天的慰問工作順利有序。第一印象很重要，絕不能使成書記對黃橋鎮、對他陸雲卓產生什麼不好印象，特別是對他陸雲卓不能產生什麼不好影響。
畢竟他陸雲卓還是比較年輕，今年剛剛過四十歲，符合當前幹部年輕化的標準要求。在淮市，像他這種年齡，說已經在干到黨委書記這種正科職的幹部，是不多的，是有希望能再向前走走的，實現自己的處級夢想的。
平時，雖然鎮裡也有宿舍，但陸雲卓是很少留在黃橋鎮過夜的，因為鄉鎮條件是比較簡陋的，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反正自己又有專車，於是他正常每天晚上都是要回城裡的。
昨天，陸雲卓沒有敢回去，吃過晚飯，處理完手上的事兒，就與幾個家就在鎮裡的幹部打了圈八十分，看看沒有什麼事，就早早回宿舍睡覺了。
早晨，早早起來後，陸雲卓就把黨委辦人叫來，要求他們再到各家去，並把沿途環境做再檢查一遍，再叫鄉派出所安排些人便衣到些關鍵位置上去蹲點，確保不發生攔住書記告狀這類事件，確保整個慰問工作不發生意外，確保陳書記慰問成功。
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陸雲卓就驅車來到了黃橋鎮與馬橋鄉的交界處等成書記慰問車。
剛才熊萬年跟他通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成書記一行馬上就要到了。陸雲卓連忙下車，站在路邊等候。張眼望了半天，才看見遠遠開來一輛考斯特麵包車。看車近了，他舉起手揮了揮。
車輕輕地剎住，揚起灰塵，停在了陸雲卓身邊。
顧不得揚起的灰塵，陸雲卓先對自己車揮了揮手，讓他們在前面帶路，然後自己也爬上考斯特車。
上了車後，陸雲卓趕緊車上的人都握了握手，感謝大家特別是市委市政府對黃橋鎮的關心和支持。
本來靠車門坐的總工會副主席，把位置讓給陸雲卓，自己到車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陸雲卓剛剛坐下來後，林伯山看著陸雲卓笑著對成是非說道，「成書記，雲卓是位既年輕又有為的幹部，這幾年在黃橋幹得不錯。特別是信訪穩定工作，黃橋是老區，老幹部多，群眾觀念也比較陳舊，過去稍不注意就有群眾到市裡上訪，甚至還發生過圍堵市政府大院的事件。自從陸書記到黃橋後，在他的帶動下，全鎮上下風氣明顯改善，在全市上訪量明顯下降。」
陸雲卓裡心一愣，這個笑面虎今天怎麼好，竟然會替自己說好話，他又想幹什麼？但是臉上沒有露出來，只是笑著看著成是非和林伯山說道，「林主任，您太誇獎了，這一點小成績都是在市委市政府領導下取得的，跟各位領導的關心是分不開的，還請各位領導繼續關心支持黃橋的發展！」
林伯山心裡暗暗地想，現在幫你在老成面前說兩句話，讓老成以為你是我的人，在提拔任用你時，怕影響平衡，心有顧忌，不願意重要你。我讓你總是抱市委一把手的腿，不把我這個副書記放在眼裡。這次也拿你玩玩。
他一邊想著，一邊拍了拍陸雲卓的肩膀說道，「陸書記，不要謙虛，大膽地幹，市委是支持你的，我和成書記也是支持你的。成書記是不是？」不知道他代表的是那個市委，他又是怎麼知道成書記支持不支持。
李達明知道林伯山在搗什麼鬼，但是知道成是非聽了這句話，肯定不會太高興，怎麼這麼說話的呢？
果然，李達明看見成是非眉頭輕微的皺了皺，不注意看發現不了。成是非沒有接林伯山的話頭，只是問陸雲卓書記，「雲卓，今年春節都安排好了吧？」
陸雲卓還在想剛才林伯山的話是什麼意思，沒有注意聽成是非講話，以為是問他，這次慰問活動有沒有安排好。因此趕緊回答到，「成書記，所有都安排妥當，慰問肯定沒有問題，我敢打保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