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數九的寒冬，早上出來，嚴霜壓樹，李達明戴著手套，騎著自己那輛破驢，早早就到了辦公室。
昨天，綜合科其他幾個都說有材料，比較著急，李達明因為昨天晚上吳曼凝心情不好，想多陪陪她，所以也就沒有來加班。今天早晨就起了一個大早，天還是灰朦朦的時候，就趕到到了班上。
到了辦公室，連熱水也沒有喝一口，忙了半天，辦公室也沒有空調，手凍得通紅，都快凍僵了。
冬天打字是個苦活，再冷要把手拿出來，雖然辦公室桌子台板下面倒是有電熱檯布，但是一個上午手腳不停地，根本沒有時間去把手捂捂。
正好趕在他們要材料之前，把幾個材料打好，分別送到了各人手上。李達明呵呵了手，準備到辦公室門口的小吃店下碗青椒肉絲面。冬天的早上不吃早飯，真是令人受不了。
李達明跟辦公室打了個招呼，剛準備出門，綜合科電話響了起來。
劉平河接的電話，看著他直點頭，不斷答應著，然後放下電話說道，「小李，你等一下再去吃早飯，跟小宋倆人，問主任叫你們現在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李達明跟宋民安對望了望，宋民安看李達明一臉茫然的樣子，心裡笑了笑，他已經估計到什麼事了，「但是喊李達明幹什麼，看他的樣子，好像什麼也不清楚，難道我猜錯了？」宋民安心裡暗暗想到。
李達明卻發現了宋民安眼底的一絲興奮神情，又有點疑惑的樣子，估計到他能知道點什麼。於是到走廊的時候，他就悄悄地問宋民安，「宋科長，你知道是什麼事嗎？」雖然宋民安只是一個科員，還不是科長，但李達明跟他說話，言必稱科長，這讓宋民安心裡覺得絲絲的滿意。
但今天，他什麼也沒有中李達明說，只是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估計有什麼事！」
李達明看問不出什麼，也就不好再問什麼，只是跟宋民安後面走。自從到辦公室的那次談話，李達明基本沒有跟李達明有什麼直接接觸，也沒有到他辦公室去過。
天太冷了，李達明就兩隻抄著口袋，到問壽遠辦公室門口。
宋民安走在前面，他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敲就自動開了。問壽遠正在裡面，跟副主任王祥說話，看看王祥不斷點頭的樣子，看來問壽遠在交待什麼。
倆人也不敢直接進去，又敲了敲門。問壽遠才轉過頭來，發現他們倆人，就趕緊叫他們進來。
李達明不要人叫，就用問壽遠辦公室的一次性茶杯，給王祥跟宋民安各倒了一杯水，又給問壽遠把辦公桌上的杯子添了些水。然後才坐下來。
問壽遠、王祥看李達明勤快的樣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王祥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問壽遠把老闆椅轉了個方向，面對李達明跟宋民安，然後喝了一杯水，沉思了片刻，抬頭望他們倆人說道，「今天，把你們倆人喊來，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成書記已經到淮市一個多星期了，每天不是下鄉鎮，就是下企業調查，事情比較多，但是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秘書一直沒有安排到位。為了不影響領導工作，經我們跟成書記匯報，決定，從今天起，辦公室成立一個秘書班子，專門為成書記服務。這個班子的成員除駕駛員小楊外，就我、王主任、小宋，還有小李，我們幾個人。」
李達明又驚又喜地望著問壽遠，很震驚，還有一種壓抑不住的狂喜，事先沒有任何消息，沒有想到會有這個結果，自己沒有爭取，更沒有找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天上真會掉餡餅？心裡雖然吃驚、興奮，李達明除了眼神有點變化外，嘴角禁不住呈月牙形上微微翹起，但整個人還算穩重。
李達明對問壽遠更加感激，他想，成書記也不認識他，為什麼用自己給他做秘書，肯定是問壽遠推薦了，這是領導關心的結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成是非自己選中的。李達明用感激的目光望著問壽遠。問壽遠抬頭看了看他，並且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宋宋民安，表現很好，彷彿盡已經知道了，只是對著問壽遠點了點頭。
「你們不要吃驚，也不要瞎想，這個是領導對我們的信任，」問壽遠繼續說道，「以後時間，我希望我們大家能夠通力合作，做好各項工作，特別是小宋與小李，你們要緊密合作，服務好成書記。」
倆人像個吃米的小雞似的，趕緊直點頭。
「小宋以前在鄉鎮做過幾年黨委秘書，之前更給陳書記做過秘書，工作經驗比較豐富，你要注意多帶帶小李，多指導指導他。小李也到辦公室將近半年時間了，經過半年的學習和磨合，我相信你已經適應了當前的工作，以後不管做什麼工作，要記得一個字，「問」，鼻子下面有個嘴，就是用來問的，我希望你有什麼問題，多向小宋請教，有什麼事情，自己難以定奪的，就跟我或者是王主任匯報商量。」問壽遠說道。
「今後如何做好服務工作，根據十多年的工作經驗，我有兩點體會，今天趁成書記在市裡開會，沒有什麼事情，跟你們談談。希望你們牢記。」問壽遠繼續說道。
李達明倆人也不好說話，只是繼續輕輕地點頭。李達明卻興奮而又緊張地握了握手，發現手心裡竟然都是汗。看來自己真是沒有經過什麼事啊，一點點小事，都成這個樣子了，李達明心裡暗想到。
「共有兩個字，一個是「勤」，一個是「活」。勤，就是工作要勤快，不怕吃苦，做到隨喊隨到，特別是材料的撰寫，一定要勤，下決心做到勤練，勤寫，不怕苦、不加班加點，沒有一個勤的精神，是很難做好服務工作的。其實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但是畢竟是給領導服務，你們心裡也有數，肯定會努力的。」說著，問壽遠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扔給王祥一支，看李達明倆人趕緊搖頭，就自己點了起來，然後狠狠抽了一口。然後又繼續說道：
「第二字就是活，活，就是靈活，這一點很重要，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各人的都要好好的體會。無論是面對複雜的局面，針對領導的意見和問題，都需要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靈活處理和答覆。確保事態不失控，問題不加重，做到條理清楚分明，比如領導被上訪群眾攔住，既不能激怒群眾，造成矛盾激化，也不能讓領導始終被圍在中間，不得脫開身。這就需要我們靈活機動的處理各種矛盾。」
最後，問壽遠又把在服務班子中的各人分工，跟大家宣佈了一下。
這個更是出乎李達明意料，竟然是自己跟成書記拎包隨身服務。李達明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的呢？他轉過臉偷偷地看了看宋民安，發現了他臉上淡淡地失望之色。
雖然沒有跟領導服務過，但也聽過那句順口遛，「一等秘書跟著跑，二等秘書搞材料，三等秘書搞外調，四等秘書核文稿。」李達明知道跟領導隨身服務，遠遠沒有寫材料辛苦，但是卻更容易得到領導的信任和關注。畢竟你為他做什麼事，他都會親眼看到。只要事情做得讓領導滿意了，提拔也就快了。
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機會跟領導隨行服務，而且是為一把手領導。
幾個人散了後，問壽遠又把李達明留了下來。
問壽遠也不坐在自己老闆椅上了來，親自給李達明倒了一杯水，然後在靠李達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李達明趕緊站起來了，把水接過來。
問壽遠拍拍李達明的肩膀，讓他不要緊張激動，慢慢坐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感覺怎麼樣？」問壽遠問道。
「感謝問主任的關心，我感覺有些出乎意料，有點興奮，也有點緊張。」李達明又站起來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問壽遠用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李達明不要激動，坐下來說話，又繼續說道，「我也沒有想到，成書記能夠接受我的建議，用你給他當隨行秘書。這個位置很重要，表現好前途無量，表現領導不滿意，可能你的仕途以後可就艱難了，希望你引起重視，特別是嚴格要求自己。你在成書記身邊，部門和鄉鎮領導都希望通過你，在成書記面前說話，將來你自己要把握好自己，不能狐假虎威，更不能手伸太長，那會害了你的。希望你能牢牢記住。」
李達明看著問壽遠，作傾聽狀，並且隨著他說話的節奏，輕輕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