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天，王曉靈正在辦公室桌上整理一些檔案材料，準備把去年的人事材料收拾一下，近期分別把它們送到人才交流中心檔案室和組織部檔案室歸檔，總是放在手上，萬一遺失也不好。正忙地時候，聽到有人敲門聲，看見進來一個瘦高個子大男孩，其實仔細看也不算高，可能是比較瘦地緣故吧，因此看上去有點高。一頭短髮，一個小圓眼鏡，一套不太合身的衣服，一臉青澀，看上去有點緊張拘謹的樣子，說是今年的大學畢業生，來報到的。王曉靈心裡一動，彷彿又想起了自己大學時候的時光，以及在自己心裡深處的那個瘦瘦而又倔強的身影。
王曉靈站起來接過派遣證，放在電腦桌上，又拿茶杯給倒了杯水，微笑著說道：
「天熱，先坐下來喝杯水，再吹吹電風扇，我來登記一下。」
看著王曉靈淡淡地笑容，親切地樣子，李達明本來一直有點緊張的心情，特別是看見那個中年胖子態度後，更緊張的心情，突然輕鬆了起來，自己靠到近處看，發現她的皮膚還是比較白的，笑的時候雀斑微微湊起來，看起來很成熟，也比較真誠、真實，並且能給人一種淡定從容的感覺。
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李達明就隨便坐在了旁邊的一個椅子上，看著王曉靈打開電腦。
「大姐，您貴姓？」李達明看電腦還沒有啟動完成，正好跟她說說話、聊聊，免得無話可說的尷尬。
「嘴好甜，大姐姓王，叫王曉靈，就叫我王姐吧，不要太客氣。」王曉靈轉過臉來對李達明說道。
李達明想起姑爹說的話，現在機關都不稱同志，而是稱職務，特別是以下對上，或者是求人辦事的時候，更要如此，主任、局長、科長帽子滿天飛，看見辦事員，要稱股長、科長，看見科長、股長，要稱主任、局長，看見副局長，一律局長，絕不允許提個「副」字，經常一桌坐下來，都是官，沒有兵。而局長是領導，不具體經辦事情，因此出去辦事，大多數遇見的是辦事員或中層幹部，所以遇見人都稱呼「科長」、股長。
所以李達明趕緊站起來，謙恭地叫了聲：「王科長」。
「剛才說叫你不要客氣了，還這樣，不要叫「王科長」，還是叫王姐吧！這樣我聽著舒服。」王曉靈看著李達明明顯青澀的樣子溫和地說道。
「王姐」，李達明又叫了一聲。
「唉，就這樣」，王曉靈有些眉開眼笑地說道，心裡卻想著，「當年如果你也這麼聽話，該多好啊！」原來那種淡定從容變得有些熱情起來，「我正好缺個弟弟呢，以後你就我兄弟了！」
「以後，就請王姐多關照！」李達明趕緊隨便打蛇上棍。
「姐姐關心弟弟是應該的，沒關係！」王曉靈滿臉笑容地說道。
「王姐，今年回來的大學生情況怎麼樣？已經有多少人回來？」李達明問道。
「不多，淮市本地出去的大學生，今年應該有三百多人要畢業，估計大約會有八、九十人會回來，但真正到人事局報到的，大概不會超過三、四十人，大多數人寧願在外面打工也不願意回來。但目前到我們人事局報到已經有二十多人了，你報到算是比較遲的。大多數都是一些大專和二本的。」王曉靈娓娓地解釋道。
電腦已經啟動完成了，用的還是dos操作系統。李達明在學校的時候，除了學校大機房，部分電腦還在使用dos系統外，其他各系的電腦房和外面的電腦機房都早就已經用windows95了，五系的機房還安裝了最新版的windows97。因為最早學、後來考的都是dos，而且平時用的許多應用軟件和玩的遊戲也是基於dos系統開發地，因此李達明對dos也很熟悉。
「那王姐，今年大學生安排會怎麼樣？」李達明看了一眼電腦又問道。
「今年嘛，可能有點難度。因為雖然有些不少機關單位想進人，但是由於整個機關編製已經比較多，不少單位編製已經滿了甚至是超編，進人已經不可能，所以大多數回來的人都要進企業，只有少部分人能進機關，但現在企業效益差，工資待遇低，將這部分還是可能會流出淮市。現在實際上，淮市人才引進和使用，處於很尷尬的局面。人才留在機關，很多人不能學以致用，荒廢了專業知識，人才到企業，現在國有集體企業效益都很差，對人才不但是待遇差，而且還有不能人盡其才，有些企業領導本身素質和水平不高，或者生怕大學生進企業會搶了他們的位置，或者是不懂地知識人才的重要性，對進企業的大學生往往是閒置，甚至是壓制。真是可悲啊！」王曉靈一邊操作電腦，一邊說著，語氣有一點激動，說完又歎了一氣，又轉過臉來問李達明道，「兄弟，你回來是怎麼考慮的？」
說完以後，王曉靈也覺得奇怪，自己是怎麼了？怎麼跟這個第一次認識的有點害羞大男孩講這麼多，也許真是他們長真很像吧！
李達明本來只是想探點消息，沒有想到王曉靈會跟他說這麼多，看來也是直爽的人，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也不敢說得太深，只是把自己在外面找工作的情況簡單說了下，又繼續說道，「我本來也不想回來的，考慮到父母年齡已經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家裡希望我能離家近一點，可以照顧到家裡，照顧到父母。而且聽說淮市也缺少人才，所以就回來了。我在淮市也沒有什麼背景和關係，但如果像您說得那樣，找不到合適的單位，我可能還是要出去的。」
說完，李達明自己也感到有些緊張，對能不能找到合適工作覺得沒有把握了起來，強笑道，「王姐，你要幫幫我啊！」
「可惜你王姐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科長，能力有限，許多消息也不太清楚。不過你放心，沒有關係，只要有什麼消息，姐姐一定透露給你。」
「謝謝王姐！」李達明趕緊說道，「有時間請王姐吃飯！」
「好的，等你找到好工作，姐姐肯定會狠狠地敲你一頓的，現在暫時就免了吧，看你也不是那種有錢人！我看你自己倒是要好好地補一補，你看你瘦地都像什麼樣子了！」王曉靈笑著說道，「太瘦了，像個大馬猴，將來到哪個單位，也會影響人家單位的形象嘛。」
李達明摸了摸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是實是太瘦了，離校檢查時，稱了一下，只有一百零二斤。
王曉靈邊跟李達明說話邊忙著操作電腦。開機以後，自己搗鼓了半天，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平時用得好好的電腦引進人才管理系統，怎麼也進不去，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她也顧不上跟李達明說話了，弄了半天還是沒有能弄好，到隔壁把比較熟悉系統的那人請過來還是沒有弄好。把王曉靈急出幾身汗來。
最後，只能無可奈何，王曉靈對李達明擺了擺手說，「兄弟，真不好意思了，看來今天沒有辦法登記，並且查詢你的檔案情況了。要麼你把派遣證放我這裡，等電腦系統修好了，我再登記，如果有什麼事，有什麼情況，我再跟你聯繫，要麼你把派遣證帶走，等電腦修好了，我再打電話給你，讓你再來登記，查詢檔案情況。反正不管怎麼辦，算你今天已經來報到過了。我也盡量早點把系統修好，把你的檔案調出來，送給他們領導看，不影響你的安排，你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