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8
「節哀?少典族長說的輕巧,這死去的獵手屬於我們鳥獸同穴山二十三氏族,而非你有熊氏本部,全氏族精英盡去,你讓我等如何節哀?至於明斷,你是想讓我們明斷什麼呢?我們只知道,與巴蛇結下死仇的是有熊氏本部,而非萬里之外的我們,但最終死去的卻是我們二十三氏族們的精英獵手。少典族長啊,我獫戎曾自詡多智,但與你相比,簡直是有若流螢與皓月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啊。」葷粥家主憤怒地指點頭少典的額頭,唾沫星子都要濺到他的臉上去了。
聽到獫戎這麼一解說,風狸更加相信了眼前的少典就是殺害風狼等人的元兇,當下又痛、又急、又怒,顫抖地指著少典道:「你……你,好毒的心……」
之後,逆血上湧,那老頭又仰天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殷紅的血自空中灑落,沾滿了少典的臉,也沾滿了他精赤的上身……使他看上去平添了幾分猙獰。
「撲通」一聲,風狸再度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風狸爺爺!」
「家主!」
小織女、燧人以及弇茲家的一眾族人見狀,俱都驚叫著擁到了風狸身邊,卻見他面如金紙,鮮血不斷地從嘴角湧出,氣息時有時無,眼看就不行了。
「弇茲家主!」附寶也叫了一聲,擠了過去,伸手在他的鼻前、胸前探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歎息。
聽到了附寶的歎息,小織女心中頓感不妙,她抬起頭來焦急地看著附寶,哀求道:「這位姐姐,快救救風狸爺爺吧。」
「我已無能為力了。」附寶又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少典也急趨了幾步,擠到了風狸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胸前,仔細地探查了一下,當下也皺起了眉頭。
原來,憤急過度,那老頭已經肝膽俱裂,生機幾乎盡喪了。
而風狸如果真就這樣去了,不給少典任何解釋的機會,則西北一眾氏族必生變故,有熊氏部必會因之而遭受到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一點,就是用腳丫子也能夠想到的結果。
想到這裡,少典不禁有點焦躁,他抬起頭看著附寶道:「附寶,真的沒救了嗎?」
附寶無奈地看了看少典道:「五行失調,木行之氣全數散盡,除非有靈丹妙藥,否則……」
「靈丹妙藥?」少典聞言,眼睛驀地一亮,他突然想到了一夜道君,想到了鎮妖谷前一幕,當下不禁叫出聲來,「有了,只要找到他就好了。」
「夫君說的可是一夜道君嗎?」附寶問道。
「正是此君。」少典道,「如果他能出手,弇茲家主定會化險為夷,度過此劫的。」
「然而,我們又哪裡去尋一夜道君的仙蹤?再說,如果弇茲家主的傷勢得不到及時的控制,他恐怕是挨不過多少時間了。」附寶也一臉焦慮地道。
少典知道附寶所說的全是實情,當下臉色一黯,喃喃自語道:「媧皇聖母啊,我應當怎麼辦呢?如果有可能,我寧願流血的人是我,然而……」
聽到少典的自言自語,附寶突然叫道:「夫君,我想到了,也許有一個方法能暫時保住弇茲家主的命。」
「什麼方法?」少典神情為之一振。
「血,是夫君的血……」附寶猶豫了一下道。
「哦……對,你看,我居然把這一點都給忘了。」少典當下又興奮興奮了起來,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食指,在左腕上輕輕一劃,一股鮮紅的血,帶著馨香噴湧而出。
之後,少典也不再多作解釋,直接掰開風狸的口,將血液望裡注去。
原來,自打莫名其妙地返老還童後,少典的血液裡便多了一股馨香的藥味,而且不管何處受傷,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神奇地癒合,甚至連一點傷疤也不會留下。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血對風狸的傷是否有用,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權作一試了。
而弇茲家的一眾族人見狀,情知少典是在努力救人,一時間,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全都靜靜地看著少典,不再說話了。
然而這時間,葷粥家主獫戎卻拍著手,乾笑了幾聲道:「真精彩,你們這兩公母也真會裝象啊,如果我獫戎不是從頭到尾把一切看在了眼裡,一定會被你們臉上的真誠所感動的,然而,可惜啊可惜,無論你們說什麼,或者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為了鞏固你們有熊氏一族的地位,我們鳥獸同穴山二十三氏族最優秀的獵手被有的人卑鄙地殺害了……」
聽到這裡,附寶終於忍不住了,她霍地站了起來,緊盯著獫戎眼睛叱道:「庚金三部遇難時,葷粥家主可在現場?」
「當然不在,族長夫人此問何意?」
「既然不在,又如何斷定庚金三部的一眾獵手是被本族之人謀殺?」
「這還用問嗎,怪就怪你們的手段太有點明顯,但凡有頭腦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哦,如此說,葷粥家主只是在妄加猜測,並無任何證據的,對嗎?」
「這……」面對附寶的句句追問,獫戎老臉一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看到獫戎的那副囧相,附寶冷哼了一聲道:「事實上,以我有熊氏本部之力,根本不屑對任何人、任何氏族施以陰謀的。」說到這裡,她轉身向那個兀自裹在木頭機甲中的獵手道:「姬渭聽令!」
那獵手向前一步道:「是!」
「將這個信口雌黃,造謠生事的傢伙扔出營寨,並限葷粥一族所有的人半個時辰內離開本部。」附寶一揮手,悍然發出了命令。
「是!」姬渭應了一聲,然後伸出機械臂直接掐住了獫戎的脖子,像拎小雞似的將他拎了起了。
「你……」獫戎拚命地掙扎,四肢在空中亂踢亂打,卻怎麼也掙不脫姬渭的機械手臂。
其他家主見到這情景,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在鳥鼠同穴山二十三個氏族中,獫戎是有數的幾個修為達到凝丹期的高手,卻沒想到,在這個身著木製機甲的獵手面前,卻如同一個幼童,全無還手之力。
「家主!」葷粥氏族的一眾族人見狀,竟都吶喊著,向姬渭撲了過去,想要將獫戎解救下來……然而,只聽得一陣咯咯大笑,沒待他們靠近姬渭身邊,便被那丫頭的另一隻機械臂,三下兩下,放倒了一地。
然而,葷粥氏族本也是以強悍聞名,其族人俱都悍不畏死,所以,他們明知不敵,但亦面無懼色,不斷地從地上爬起來,咆哮著向姬渭撲去……
而姬渭則咯咯地笑著,一手拎著獫戎,一手拋沙袋般不斷地將那些撲向她的傢伙遠遠地扔了出去……待到了寨門口,那獫戎也沒有逃脫沙袋的命運,被那丫頭振臂一拋,約莫拋出了半里遠的距離。
於是乎,只聽得撲通一聲響,獫戎頭下腳上倒栽進了泥土之中,只剩下兩條小腿還留在外面。
「家主!」葷粥氏族的一眾族人異口同聲地驚叫了一聲,然後便飛也似地跑了過去。
「咯咯……」姬渭見狀,興奮得大笑了起來。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可以肯定,她的眼睛已變成了兩彎新月。
「呃……」少典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他沒有想到,到了關鍵的時候,附寶居然表現得如此出色,其手段就是他自己也自歎弗如。
而場中的其他氏族的家主,見到獫戎落了那個下場,俱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露出了駭然的神情。這一刻,他們已深深地感受到,附寶所說的話並不是虛言,有著如此強大的機甲作後盾,有熊氏本部根本不需要對任何人、任何氏族施以陰謀的。所以當下對少典所說的話亦相信了大半。
於是乎,偌大的營寨頓時陷入了寂靜之中,除了輕重不一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也不知被餵下了多少血,直到少典的臉開始發白的時候,風狸方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蹲在他身邊少典,又看了看少典的左腕,心裡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想伸手撥開少典的手,卻發現全身力氣全無,就連一個小指頭也動不了了,一急之下,眼中的神情又變得有點狂亂了。
少典見狀,不禁歎了口氣,他輕輕地從那老頭的嘴邊抽回左腕,然後道:「弇茲家主切莫再動怒,少典的血只能阻住你的傷勢繼續惡化,此外便無大用了,不過弇茲家主若能平心靜氣,不再牽動傷處,則暫且就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如是,則少典便有時間尋得靈藥,並使你得到完全的治癒。」
聽到少典這麼說,風狸眼中的神情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和迷茫……過了一會兒,他努力張開嘴,含混不清地道:「少典族長之情,弇茲氏族承受不起,風狸只想在臨死前回到鳥獸同穴山,此外別無他想了。只是風狸不智,今日得罪之處,還望族長見諒。」
「弇茲家主此話言重了,弇茲隸屬有熊氏部,即使沒有風狼等人為有熊而死這件事發生在前面,少典也決不會見死不救的,所以,弇茲家主根本無須承少典之情的。」言畢,少典向風狸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少典之言雖看似一種安慰,但事實上話中有話,甚至有一種告誡的含義在內。將少典的話換種表達方式無疑可以這樣理解:「弇茲家主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弇茲是有熊氏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弇茲的獵手當為有熊而戰,而我做為有熊氏部的族長也當關注弇茲氏族的所有人,不可能見死不救,這是我的份內之事,根本不存在情字一說的。」
風狸年老成精,自然聽得懂少典話中的含義,於是他複雜地看了少典一眼,然後道:「族長之意,風狸心裡明白,然而風狸已是將朽之人,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回家,還望族長首肯。」
少典盯著風狸的眼看了一會,然後突然無聲地笑了。
「好吧,既然弇茲家主心意已決,少典就不再多言了。明日,少典就遣本部木獸送你們回去。」他笑著說。
「不了,風狸想這就起程。」風狸含混不清地說。
於是乎,在少典默默的注視下,弇茲氏族的八個獵手靜靜地俯下身去,將風狸輕輕抬起,擱在肩上,然後邁著整齊的碎步向營外走去,小織女、燧人,以及其他四十餘名弇茲氏族人則緊緊地跟在身後。
臨行前,燧人與小織女俱都扭過頭向少典幾人看了一眼。
只不過,燧人的目光集中在了少典的臉上,彷彿要努力將那張臉刻在心中。而小織女則是看向了姬渭的木製機甲,眼裡滿是羨慕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