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就要爬上正空時,冉一夜頭頂上的空間異樣地波動了起來,之後便見灰光一閃,夔牛從虛空中現出了身來。
那夔牛一落地,便向冉一夜揖首見禮道:「主人,夔牛在蓬萊島上耽擱了一些時間,還望主人恕罪。」原來借助崑崙鏡,夔牛在路上只花了數息時間,而其他的時間卻全耽擱在蓬萊島上了。
因為囚牛等青龍九子此時俱在島上,夔牛與它們見面後,自然有許多話要說,當然由於白蝠的特別囑托,它並沒有將長生界失陷的情況告訴一眾龍子,只是說蝠王此時正在長生界做客,自己是受他之托前來辦事的,否則以一眾龍子的脾性,此時恐怕早就直奔長生界去找大和蟲拚命去了。
其中的緣故,冉一夜心中自然明白,於是忙不迭地回禮道:「吾非白蝠,還望神君莫執此禮,日後若再相見就以道友互稱吧。再者,你與那青龍九子近萬年沒有相見,耽擱些時辰亦是在情理之中,何罪之有呢?」
而姜洛則見到夔牛長得奇怪而面惡,當下嚇得躲在冉一夜背後簌簌發抖。她一邊偷偷地看著夔牛,一邊戰戰兢兢地問道:「夜哥,這是什麼怪物啊?」
「怪物?」夔牛聽到那個人族女孩那樣稱呼自己,當下眼睛睜得渾圓,甕聲甕氣地問道,「你見過這麼英俊神武的怪物嗎?記住,老牛可是神獸,神獸,你懂嗎?」
「哦,神獸,我懂了。」姜洛見夔牛並不像表面那樣兇惡,於是壯了壯膽子從冉一夜的身後走了出來,嘴裡還咕噥著,「神獸不也是獸嗎?好像所有的怪物都是獸耶。」
聽了這話,夔牛的鼻子裡都要開始冒煙了,於是聲音不禁大了起來。而它不愧是神話傳說中著名的雷電之神,於是乎,當下平地便響起了一陣霹靂。
「哇呀呀,氣殺我了,你這個螻蟻一樣的傢伙,居然也敢如此編排老牛,我今天就吃了你!」
夔牛說著,兩個瞳孔裡驟然浮現出無數條閃電,如同金色的蝌蚪狂亂地游弋個不停。姜洛見狀不禁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然後躲在冉一夜的身後,再也不敢出來了。
冉一夜見到姜洛惹怒了夔牛,於是便拱了拱手道:「夔牛神君還請息怒,姜洛只是一介凡人女子,見識淺陋,神君還請莫將她所說的話放在心上。」
聽到冉一夜這樣說,夔牛也覺得自己的性子有點過暴,於是也向冉一夜還了一禮道:「主人所言極是,是老牛性子急躁了。」
「呵呵,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不是白蝠了嗎,怎麼還是稱我為主人呢?」冉一夜微笑著道。
「但主人已告訴了老牛,說你與他本為一體,見你如見他,主人之令,老牛不敢絲毫有違。」夔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言畢,他小心翼翼地從腰間摘下一個袋子,雙手遞給了冉一夜,之後便拱手道別,一晃崑崙鏡回流波山去了。
那袋子是白蝠用自身細胞化出的芥子袋,內部空間相當於一個小世界。這種芥子袋除了空間極大之外,還可以將一切有生命的東東裝在裡面。由於崑崙鏡只能供一個人使用,所以為了及時趕到冉一夜身邊,袁洪與諦聽只能委屈自己讓夔牛裝進了芥子袋中。
接過芥子袋,冉一夜當即將袁洪與諦聽放了出來。那一猿一獸一落地,便徑直向冉一夜行了個大禮,一個連叫「師父,想煞小猴了。」另一個則叫了聲主人,然後便俯下身去,不再言語,擺出了一副待騎的樣子。
「丫的,這傢伙還很有點作為坐騎的自覺性啊。」冉一夜腹誹了一句,然後伸手將袁洪與諦聽扶了起來。此時的袁洪亦成就了不滅金身,實力已至太乙金仙中期;而諦聽則已一隻腳踏進了大羅金仙的境界。顯然這些年來,他們誰也沒有將修行落下。見到這情形,冉一夜心中自然為他們感到高興,於是微笑道:「這些年為師不在島上,真也苦了你們了。」
「不苦,不苦,有許多兄弟們陪伴,俺的日子過得逍遙著呢?」袁洪接過話頭道,「只是師父啊,你怎麼一走就不見影了呢?小猴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說著,袁洪的眼睛裡閃過一線晶亮的光芒。
的確,自打在長庭山上被冉一夜出手相救之後,袁洪已從心底將冉一夜當作了自己最親的人,在他的眼裡,冉一夜不僅是他的恩師,而且是他的父親,他心中最大的支柱。冉一夜亦非常明白袁洪的心理。雖然昔日的小猴已經長大,已經成長為能令天地震驚的通臂神猿,但在袁洪心裡,他依舊是師父的小猴,師父的耳廓依舊是他最安全的港灣。
「看來是到讓這小子獨立做些事的時候了。」冉一夜暗道。因為他很難肯定在日後的諸多大劫中,他自己是否真能照顧到自己身邊所有的人,所以讓袁洪真正地成長起來已經是一個勢在必行的事情。再者,他們這三大分身,雖各有千秋,但不管從哪一方面去看,自己都遠遠落在了防風羿和白蝠的後面,所以他也須為自己的發展做一點佈署了。而袁洪則無疑是自己最可靠,也最給力的選擇。
於是他摸了摸袁洪的頭道:「師父怎會不要你了呢?再說,現在你已經長大,已經是擁有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摩`弄乾坤之能的堂堂通臂神猿,是我蓬萊一脈的掌門大師兄,是蓬萊所有煉氣士的驕傲和脊樑,所以日後不管師父是否在你身邊,你都必須能夠獨擋一面,切莫再做出此類小兒女之態,明白嗎?」
「小猴明白,可是……」
「沒有可是,只有必須。」冉一夜打斷了袁洪的話道,「而且從今天起,小猴這個名字已經成為過去,你必須在任何人,包括為師面前,都自稱為袁洪。明白嗎?」
作為混沌四猴之首,通臂猿生來具有明辨善惡吉凶之能,所以袁洪當下便明白了冉一夜之意。於是只見它兩眼中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下來,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情。冉一夜知道袁洪是正陷入激烈的內心鬥爭之中。但也只有這樣,他才能斬去心中的那一絲恐慌與膽怯,並擺脫對冉一夜的依賴,真正地成長起來。
果見片刻之後,袁洪的眼神逐漸恢復了平靜,臉上的肌肉亦跟著放鬆了下來。緊接著,兩道如有實質的金光從他的眼中驀地射出,袁洪突然雙膝落地,叫道:「袁洪謝過師父成全,從現在起,我只為袁洪,是蓬萊的大師兄,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通臂猿!」
冉一夜見狀,心知袁洪終於走出了成長中最重要的一步,於是不禁會心地笑了。他伸出雙手扶起袁洪道:「好,你終於長大了,為師真的太高興了。所以現在我就交給你一個任務,相信以你的能力,必能出色地完成。你有信心嗎?」
「師父請講,袁洪有信心。」袁洪堅定地看著冉一夜道。
「這個任務是,你要在三年之內,將黃河流域乃至周邊五十萬里方圓的妖物精怪整合在你的手下,並將他們訓練成一支精兵,你能做到嗎?」
「能!」袁洪響亮地回答道。
「好!這才是為師的好徒弟!」冉一夜拍了拍袁洪的肩膀,然後又捏了個法訣將萬相折喚了出來,遞給袁洪道,「這折就交與你防身,雖然你並不喜歡運用法術對敵,但身邊多一件法寶總會有些用處的。同時記住,遇到不可力敵的對手,不妨退而圖之,切莫一時意氣貽誤大事。」
袁洪收了萬相折,然後道:「袁洪記著了。」
「好!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行動了。此外,為師尚有要事在身,所以從今天起,除非為師召你,切莫自行前來見我。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時,你能夠交給為師一個滿意的答案。」冉一夜注視著袁洪的眼睛道。
「師父……」聽到冉一夜那樣說,袁洪的眼中又掠過了一絲痛楚的神情。但他很快地調整了過來,跪在地上給冉一夜磕了個頭,然後叫了聲:「師父,袁洪這就去了。」
言畢,他就地翻了個觔斗,倏地便飛出數萬里之遠。
冉一夜則定定地看著袁洪遠去的方向,良久,兩滴晶亮的東東從眼角滲出,悄然滑過臉頰,悄然滲入腳下的土地。
「夜哥,你哭了?」一隻溫柔的手從冉一夜身邊伸了過來,輕輕地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痕。
「丫的,你才哭了呢。」冉一夜擠出一絲笑容道,「是那猴子走的時帶起的風有點誇張了,哥這眼是被風沖的。」
「你騙人!」姜洛的眼睛笑成了兩彎月亮,「我看到你的臉都紅了。不過,夜哥,你真的是人嗎?」
「呃……」冉一夜不禁有點氣結,他伸手捏了捏姜洛的小鼻子道,「你看到哥哪一點不像人了呢?」
「我看哪一點也不像。」姜洛扮了個鬼臉,然後又笑道,「不過,不管你是不是人,我都吃定你了,你可不要把我丟下哦,明白嗎?」
「呃……」冉一夜感到自己就地就要暈了。他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能承受的住這丫頭的這份情。雖然他認為他們之間只是一種需要,是在特定的時間裡,特定的環境中發生的一個故事。
「呃,哥原以為只是一夜情啊,然而這露珠快要變珍珠了,呃……」他的頭又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