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大能循聲看時,卻見叫好者正是巫族的防風羿。
只見防風羿一邊叫好,一邊拍著手從群巫中走出,然後仰天大笑了兩聲,又道:「為如此至情至性之人,縱是逆一次天又有何妨?這個忙我防風羿幫定了。」
言畢,他身影一閃便攔在了少典的面前。
「人,我可以助你!」他盯著少典的眼睛緩緩地說。
「是嗎?」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大巫,少典茫然的眼神中掠過一抹不可置性的神情,「你不怕天?」
「怕!」防風羿道,「然而與天相比,更可怕的是心,漠視生命的心。」
「值嗎?」少典又問。
「你說呢?」防風羿反問。
少典聞言一怔,然後突然發出了一陣大笑,笑聲中幾多悲涼、幾多失望、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與欣慰。
「好,從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少典說。
「錯了,你的永遠是你的。」防風羿一邊說,一邊從腰間的須彌袋中取了一個乳白的玉瓶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一滴暗金色的液體滴入附寶的口中。
「靈髓玉液!」巫咸氏當下叫出了聲來,眼中放出了熾熱的光芒。因為他知道那東東神農氏也只得了數十滴,而且據說為了救治防風羿這小子全用光了,卻沒想到今日又出現在了世間。於是他兩眼死看著防風羿手中的玉瓶,恨不得立馬搶過來再說。而其他三位殿主也紅著眼死看著防風羿,顯然與巫咸氏的心思亦沒什麼兩樣。
靈髓玉液一入口,附寶的身體當下便有了生機,緊接著便見她一頭銀白的頭髮奇跡般地開始變黑,全身的老皮亦雪花般地簌簌落下,數息之後,一個長髮飄逸,膚若凝脂,端莊秀美的女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而少典則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唯恐眼前的一切僅只是一個幻相。卻不知這靈髓玉液是盤古大神的脊髓所化,洪荒眾生不管傷勢多重,只要有一線生機尚存,得一滴便可以完全復原。所以,在少典的注視下,附寶須臾便恢復了青春美貌,並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見到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男子的懷中,附寶不禁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當下身子一挺,便掙脫少典站了起來。
附寶竟站起來了!百餘年了,附寶重新站起來了!少典的眼睛不禁有點潮濕了。
然而,附寶卻彷彿全然不認識少典,只見她一臉驚嚇,指著少典問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我是少典啊,附寶,你怎麼認不出我來了。」少典微笑著站了起來。
「不,你不是,你怎麼會是少典呢?」附寶臉上的恐懼更甚,顯然她根本無法將少典與眼前的年輕人聯繫在一起。
「是的,我是。」少典張開了雙臂,這一刻,他只想把摯愛的妻子摟在懷裡,直到永遠永遠。
「不,你不是!」附寶又尖叫了一聲,之後一轉身便慌不擇路地飛奔起來。
「附寶!」少典喊了一聲,便欲追去,突然間,他又猛地停下了腳步,轉身向防風羿深深地揖了一禮道:「救命大恩,少典永生不敢忘記,還望恩公賜名,也好令少典銘記在心。」
防風羿微微一笑道:「你只要記住我是一個巫就足矣,還不快追附寶去!」
少典看了看防風羿的眼睛,當下再沒說話。之後,他又深深地揖了一禮,接著便轉身追附寶去了。
防風羿救治附寶的過程說來話長,事實上僅只片刻工夫。不過這段時間足以讓人干許多事了。與神話故事相同,廣成和尤眾盡都被元始看中了,而且當場就收為了弟子。
的確,這兩人的天賦在人族修士中應當是數一數二的,尤其是廣成,他在修煉丹道大`法的同時,居然別出心裁地創出一門御劍之道來,所以對於新收的這兩個弟子,元始可以說是十二分的滿意。
而姜曦則異外地被巫禮氏相中了,他覺得那丫頭一定是個學習星相、卜筮的天才,雖然巫族的修練心法並不適合人族,但這門知識倒可以在人族廣泛傳播,如是則可從另一個角度加大巫族的影響。這一決定亦得到了其他三大殿主的首肯,並決定也將本殿中與修練無關的知識擇優傳授於姜曦。而姜曦也在思忖片刻之後,欣然拜在了巫禮氏的門下。
這些看似尋常的情節落入了冉一夜的眼中,使他不禁想到了後世的許多事件,同時,他發現在場一眾大能雖然臉上的表情並無多少變化,但眼中卻俱都多了幾分很值玩味的神情,尤其是四個聖人更是如此。因為一旦證得混元,就可以測算部分天機,甚至可以蒙蔽天機,幾個聖人能在其中看到的東東遠比其他准聖多的多。
「這應當就是所謂的沒有硝煙的戰爭吧。」冉一夜暗道。從這些尋常的情節與一眾大能貌似平靜的臉上,他隱隱嗅到了一陣濃濃的血腥味。
此間事了,元始與通天便欲撕開空間,進入三十三天外開闢道場,不想此時天上又墜下一道金光,卻是燃燈那廝到了。靈鷲山臨近庚金界,那廝本想到接引與准提那兒去結個善緣,順道看看能否揩點油水,卻沒想到被菩提大陣阻在了界外,半天都沒尋著門兒,末了只得再匆匆折向東方,是以翩翩來遲了。
人未至,聲先到,那廝腳還沒有著地,便朗聲道:「燃燈恭祝二位聖人得證混元。」然後則連連揖首,臉上的笑容堆成了一朵蓮花。
「呵呵,燃燈道友來的也真及時啊。」通天教主不禁哂笑道。
「也是,也是,靈鷲路遠,燃燈不良於行,不過好在來得還算及時,呵呵……」燃燈笑得更燦爛了,笑得都分不清鼻子和眼了。
元始天尊見狀,不禁又拈鬚微微一笑,然後道:「元始觀燃燈道友與我闡教有緣,不知道友可入我教否?」
燃燈聞言一怔,隨後眼珠子骨碌一轉,當即長揖在地。
「聖人有邀,實乃燃燈的造化,燃燈謝過聖人恩典,從今日起,燃燈就是闡教的一員,當執弟子禮。燃燈見過老師。」
聽著那廝近乎無恥的表白,冉一夜不禁從心底發出一陣感歎:「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綠豆找王八,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倒也真叫對上眼了。」
果見那元始天尊欣然受了燃燈一禮,嘴裡卻道:「道友曾與我同在紫霄宮聽道,實為手足,元始不敢為師。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闡教的二教主,凡我門下弟子,都將視你為師。廣成、尤眾,還不過來見過燃燈老師?」
廣成與尤眾應諾了一聲,然後恭恭敬敬地走到燃燈面前,揖了一禮道:「見過燃燈老師。」
燃燈亦笑而還禮,連稱不敢,之後又向元始深揖一禮道:「燃燈謝過老師。」
這一次,元始欣然受了一禮,並不無得意地道:「我教從此興矣。」
在這個過程中,一眾大能的表情亦極為豐富:通天面帶不屑;帝俊兄弟毫無表情;一眾大巫視若無睹;女媧與金瑤言笑依然;老子則仍是一副天高雲淡的表情,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但一直關注那廝的冉一夜卻注意到了一個極其細微的變化,那就是當廣成與尤眾向燃燈行弟子禮時,老子的眉梢微微向上翹了一下。
「精彩啊精彩。」看到這裡,冉一夜雖然並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但他可以肯定,以後的故事絕對要比《封神》精彩。
期待啊,然而在以後的故事中,他將又會扮演怎樣的角色?
燃燈歸闡,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便徑直去了三十三天外,以大能力開闢了兩個新的小天地。
元始開清微天,創玉清境,從此被眾生稱為玉清聖人;通天開禹余天,創上清境,所以被眾生稱為上清聖人。不過二聖並沒有將東崑崙與金鰲島的道場搬至三十三天外,因為這是闡截二教的根基,他們須以此為本,廣收門徒,方能使大教得興。
道場既立,元始與通天將元神分別投入東崑崙的玉虛宮和金鰲島的碧游宮,然後開口說話了。
元始說:「吾今於東崑崙玉虛宮設壇開講玉清心法,凡有緣者皆可前來聽道,福緣深厚者可入我門庭,為我弟子。」
通天則霸氣十足地傳諭眾生:「我,通天,於金鰲島碧游宮設壇開講上清心法,洪荒眾生不分種族,不論尊卑,皆可入島聽道。截教門庭大開,廣收門徒,靈根絕佳者可為我親傳弟子。」
二聖的聲音傳遍洪荒大地,當下便在洪荒大地引起了軒然大波,尤其是那些錯過紫霄宮聽道的先天神靈們更是趨之若鶩,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沒能拜在道祖門下,能拜在三清門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教義的不同,二聖對門徒的選擇亦截然不同。元始天尊在東崑崙設下了太乙大陣,非根骨福澤絕佳者根本無法抵達玉虛宮門前。而通天教主則以大`法力鋪開九條金色大道,將金鰲島與洪荒大陸聯結了起來,凡有所願者,俱能平安地抵達碧游宮外圍,聆聽大道。當然,通天也在宮外設下了九層禁制,非靈根絕佳者絕難進入碧游宮中。
洪荒一眾大能,則也不想錯過這次聽道的機會,其中西王母,帝俊兄弟等去了玉虛宮,而防風羿等一眾大巫則去了碧游宮,此外許多不見經傳的的大能,則各有所去。
不過還有東王公、鯤鵬等幾個大能並沒有露面。其中東王公正因東海突現若干仙島,忙著組織一眾散仙搶佔地皮;而鯤鵬則依舊悠哉悠哉地在遼闊的北海載浮載沉,魚一樣地自由,魚一樣地忘卻了曾經的故事。
而無名河畔的那條蘆葦船上,伏羲正與冉一夜正對面坐著,風吹過葦葉,沙沙作響,幾隻鷺茲在不遠的水面上自在地遊蕩,波光粼粼,夕陽斜照,一切都是那樣的寧謐,彷彿這片土地上什麼都不曾發生……
(大年初一,葉子祝所有朋友龍年吉祥,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