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崽子啊,竟敢開始戲弄老師了,好啊,有長進啊!」
巫凡氏這才明白冉一夜是在開玩笑,氣得直翻白眼,於是出手如電,一把揪住了冉一夜的左耳,然後劃了道空間之門,拎著他走了進去。
下一刻,他們便出現在了會場的主席台上。神農氏與其他九大殿主都已在在場了。除此之外,主席台上還坐著十多個四轉以上的大巫,塗山星野與三葉黎赫然也在其中。
一見到冉一夜,神農氏便微笑著點了點頭道:「羿,到前排正對著我的那個蒲團上坐了,待其他學子入場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冉一夜應諾了一聲,便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眼觀鼻,鼻觀心,進入了半修煉狀態。
主席台上的一眾大巫看到這情景後,無不點頭暗讚。的確,所有的老師都對刻苦的學生情有獨鍾的,任何時代都是如此。
入場的時間持續了整整三個日夜,看台上幾乎已座無虛席,但還有巫源源不斷地從360道大開的門中湧入,彷彿沒有一個盡頭。距主席台最近的一圈,則是部分大巫和第一批選定的3600名學子,所有學子的臉上都寫滿了興奮與期待,因為即使沒有「學府」這個新東東,一下子能看到這麼多大巫也是一件值得他們炫耀一生的事情。
最令冉一夜由衷讚歎的是,如此大的場面,如此眾多的巫居然沒有發出任何吵雜的聲音,除了輕而促的腳步聲,整個場上就只有長短不一的呼息聲了。如此的自覺意識使人很難將它和巫聯繫在一起。
看到場上的席位已滿,所有學子業已到位,巫咸氏緩緩地站起身來,然後祭出了一口大鐘,一連敲響了三十六聲,於是,360道大門無聲地合了起來,將數億未來得及入場的巫阻在了外面。這使本來進然有序的巫群頓時有點騷動起來。
但與之同時,數萬天巫同時施展鏡像術,將場內的一應情景忠實地再現到廣場的天空,場外的數億巫者見狀又安定了下來。
只見巫咸氏開口說話了,雖然場內並沒有任何擴音裝置,但他的話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巫的耳中:
「巫族的子民們,所有秉父神血液而生的兄弟們,今天我們齊聚這裡,只為了見證一個偉大的時刻,這個時刻將會標誌著我族從此走上了一條團結自強的道路,標誌著一個新的時代將自我們的手中創造出來,並且走向輝煌。這一切都是由於一名巫徒的出現,一名同時獲得了十大神殿傳承的天才的出現,他就是防風氏的嫡子:防風羿!由於羿台的誕生與他有著直接的關係,所以現在,就讓我們以熱情的呼喚請他出來,請他到台上與大家見上一面。」
話音剛落,場內場外數億巫者同時發出了震天的歡呼:「羿!」所有的巫都猛揮雙臂,兩眼放光,急迫地想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巫徒是什麼樣子。
冉一夜根本沒有意料到會有這樣一個開場。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離開座位,到主席台上走去。
當這個身著軟甲、斜背長弓,英俊強壯,清爽幹練的小帥哥出現在主席台上時,巫群中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吼聲,尤其是那些巫族的小mm們更是表情誇張,眼中放電,幾欲將冉一夜整個兒吃進肚中。
這令冉一夜全身都有點不自在起來。天啊,要知道這可是面對數億巫的大場合啊,那麼多的目光射在身上,要抬起頭來都需要極大的勇氣。更何況連前世算上,他最多也只是在一個四五十人的聯誼晚會上上台唱過一首英文歌,記得那首歌的名字叫《昨天》。
然而,他只能抬起頭來,一邊暗暗從心底給自己打氣:「莫慌,莫慌,一切所見均為虛,一切所聞也為虛,一切所觸亦為虛……虛!虛!虛!我權且當自己在看無聊地看著電視裡轉播的某某某*,一邊與傑弗妮那個沒肝沒肺的丫頭聊天得了。」
沒想到這種心裡暗示法還真靈,片刻之後他終於穩住了情緒,臉上又恢復了自信與鎮靜的神情。這一變化落在了神農氏的眼裡,使他不由地又點了點頭。
群巫的歡呼聲剛一落下,巫咸氏又開口說話了:
「兄弟們靜一下!接下來就請我們的防風羿給大家說上幾句話,說一說他提出設立巫術學府的緣起以及意義。」
「羿!」數億巫者又是一聲歡呼,然後齊刷刷地又將目光落在了冉一夜的身上。
這使冉一夜心裡一陣好笑,因為這個設想根本就是他為了擺脫這些老傢伙們才提出來的啊,他真不知道自己如果實話實說,會不會將他們氣得吐血三升,一命嗚呼的。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假話真說,臨時湊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說詞來,只見他氣沉丹田,輕輕咳嗽了一聲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後用一種綿長而回味無窮的語調開始了他兩世以來的第一次演講。
「來自洪荒各地的朋友們,與我流著相同血液的兄弟們,今天我們能齊聚一堂,僅僅因為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巫』!這是一個何其偉大的名字啊,單從這個名字的意義來看,就可以知道我們是上天下地,鍾天獨厚的一族。頂天立地謂之『工』,團結互助謂之『從』,父神的脊骨頂天立地,撐出無邊無際的洪荒大陸,不正是為了護佑他的後裔,我們這個偉大的種族『巫』嗎?
「同時,這個偉大的名字也傳達出了父神的意志,父神的期望,他是在期望著我們巫族兄弟們能夠攜起手來,與巍峨的不周山共同撐起洪荒的天空,所以如果我們不能夠團結一心,不能夠頂天立地,天就會塌了,地就會陷了,我們這個種族也將會逐漸衰落,甚至銷聲匿跡。
「我所講的這些,並非一時有感而發,而是經過長時間的思索的,這也是我想到在整個巫族推進教育事業的緣起。因為,一巫強不等於巫族強,一巫成聖不等於巫族登天,巫族是否能永遠成為洪荒的主人,永遠能如不周山一樣挺起的脊樑,其根本在於整個種族的素質。而達到提高民族整體素質的唯一途徑則在於教育。
「此時,在座的諸位兄弟也許會提出這樣一個疑問,我們的崽子從小就被家庭的長輩進行嚴格的訓練,自幼就精通各種各樣的巫術,這不就是教育嗎?是的,我可以肯定地回答,這是一種教育,但這並非是一種合理的教育,更不是一種最好的教育。
「因為甚至你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崽子並不一定是最好的傳承者,而且,當我們一對一、甚至多對一地將時間浪費在了一個崽子身上,而這個崽子卻對我們所教的東西沒有絲毫的感覺,你們不覺得是浪費嗎?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也許這個崽子去拜入另一個巫的名下會更有前途嗎?
「所以,從小處來講,我們所固守的教育方式是對後代的一種極度的不負責任,從大處來講,這是對種族發展的一種短視行為,甚至是對巫族的一種犯罪。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偉大的巫王和十大殿主攜手制定了一系列教育規劃和制度,並且親手設計了洪荒第一所巫術學府『羿台』。
「在這裡,我們有最好的學習環境,最好的巫術老師,巫王與十大殿主將親自為我們傳授巫術;在這裡,不管你來自何方,不管你是怎樣的出處,你都能得到最適合於你的傳承,並最終成為真正的強者;在這裡,沒有門戶之見,沒有東南西北,所有的學子將會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巫』!
「我們將會由於這個共同的名字而成為一個整體,也將因為這個共同的名字而成為巫族的脊樑!而且我敢斷言,巫族必將因之而會變得更加強盛,因之而成為一個不可戰勝的整體!」
冉一夜的話一字一句印入了數億巫者的心,同時點燃了巫族心中的自豪與信念,於是乎場內場外的巫頓時壓不住心中的興奮,振臂高呼了起來:「巫!巫!」
而更多的巫族少女則一如冉一夜前世所見到的那些「小硬幣」們一樣,聲嘶力竭地發出刺耳的尖叫,扯亂他們的黑頭髮,向台上的冉一夜拋出一個個類似于飛吻的動作。
這數億大巫狂熱的歡呼聲,不僅響徹了洪荒,而且一直傳到了天庭之中。正在宴請一眾兄弟的帝俊聞之心中一驚,忙問身邊的白澤道:「不知此間巫族又生了什麼變故?」
白澤伸手掐算了一番,卻發現自己雖然能夠算出巫族這段日子來所發生的一切,但總是說不出其所以然來,尤其是那個始作俑的巫徒,更是如籠在一層迷霧之中,令他疑竇頓生。於是又算了片刻後,方皺了皺眉頭說,「此事有點難解,但情況大致是如此的……」
這是白澤有生以來,第一次用模稜兩可的話回答別人的問題,臉上大有點掛不住的神情。
唯伏羲面帶微笑,一邊聽白澤敘述,一邊感慨地說了一句:「好傢伙啊,好傢伙!」
而事實上,同樣有點出乎預料的不僅是這群大妖,包括在場的神農氏與十大殿主也無不如是。
本來,巫咸氏的這一次突然襲擊,一則是為了將冉一夜介紹給在場的巫者,二則也想借場中的氣勢壓一壓這個崽子心中的傲氣,沒想到這崽子表現得太出色了,幾乎將他們能想到的詞全給一口氣說完了,以致於十一個老傢伙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於是十大殿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將目光一齊轉落在了神農氏身上。
神農老頭只能站起身來。
這老傢伙一起立,在場所億巫者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歡呼,長身站了起來。僅從這一下意識的集體動作來看,神農氏在巫族心中的地位是誰也無法替代的。
只見老頭輕輕地點了點頭,開始說話了:「所有的巫族兄弟們,大家說一下,防風羿所言有無道理?」
「有!」數億巫者齊吼,如同經過訓練一樣整齊劃一。
「好的,那就這樣吧,我們請防風羿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並由鹹殿主繼續主持儀式吧。」
「巫!」所有的巫者又是一聲吼。而成功地將皮球又踢給巫咸氏的神農老頭則悠然坐了下來,看了看一眾殿主,然後半閉著眼睛假裝修煉開來。
這令巫咸氏真有點哭笑不得,好在他精通祭祀之類的公眾事務,所以很快地調整了一下方案,重新開始講話了。
「從防風羿的描述中,我們每個巫都已理解了教育的意義,這可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啊,所以,從今天起,巫族將傾所有的力量,將教育推及到每一個部落,每一個家族,讓我們所有的崽子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才能,真正地成為巫族的棟樑。現在我宣佈,洪荒第一所巫術學府正式開府,並有請有幸成為第一批學子的3600名巫徒起立!」
「巫!巫!」這一次,場內場外的巫者不僅是歡呼了,很多巫看到自己家族的崽子精神煥發,意氣昂揚的身影時,禁不住熱淚盈眶,甚至不覺流下了淚水。
這是一個無比激奮人心的時刻,從這一刻起,進入羿台已成為巫族所有崽子的最高目的。
然而歡呼聲還未落地,巫咸氏的話鋒突然一轉,他說:「這3600名學子,來自於洪荒各大家族,可是,直到現在,除了防風羿,他們都還沒有名字,我想其中的原因,我們在座的每個巫全都知道,所以就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我們有請偉大的巫王賜於他們名字,並隆重地刻入羿台的府冊之中。」
數億巫者瞬間沉默了!巫咸氏的話重重地敲在了所有巫的心上,使他們頓時從興奮的巔峰跌落了下來。這都是妖族加諸於他們身上的不幸啊,一種對妖族無言的仇恨頓時從一眾巫者的心底又沸騰了起來。冉一夜相信,單憑這股恨意就足以將大羅金仙以下的大妖直接殺死。
神農老頭再度站了起來,只見他凝視著3600名學子,意味深長地說:「直到現在,你們還沒有名字,從根本上是我神農氏的錯,是我沒有能夠領著你們及早地擊敗妖族,使你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傳承儀式和命名儀式拖延至今,我神農心中有愧啊!」
「巫王無愧!巫王無愧!」神農氏之言一出,場內外的巫者無不振臂高呼,從心底爆發出了對巫王的擁戴。
「大家靜一下!」神農氏拱拱手說,「我明白所有巫族兄弟的心,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所以在這裡,我決定,把這些學子們的姓作為名字賜予他們,直到永遠。如是,我們則永遠可以記得他們以姓為名的原因,記得我神農所立下的承諾,我將傾十大神殿之力將這些學子們培養成你們家族的驕傲、部落的驕傲、乃至整個巫族的驕傲。」
「巫!巫!巫!」歡呼之聲山起,一時間數億巫者的情緒又被提到了空前的高度。
神農老頭的表演是如此的真誠,如此的自然,就連冉一夜都暗自欽佩不已,他想,這老傢伙如果和奧巴馬一道競選總統,肯定會把美國人給哄得找不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