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愛在心頭繞
而我心裡暗暗地發誓,一定要將梨香的份,一併孝敬著爹爹,人老了,別的什麼,也不去求了,經過的事多了,也不想什麼,只是想,一家人就在一起。我不想走了,沒有心的日子,很是難過。
奶娘帶著我去換衣服,我看到了很多的衣服,奶娘說:"這些年,都是一直給你做的,我知道,小姐一定會回來的。"
我點點頭:"一定會回來的。"我想回,可是我怕。
我閉上眼,讓灼熱在眼窩裡流竄,我很高興,這是開心的淚,我願意流。我的爹爹,不擅於言語,可是,都會好起來的。
我很感謝上官雩,這一切,如果沒有他,也只是一個做不完的夢。
吃飯的時候,爹爹也只是笑笑,為我挾了些菜:"雪兒,你長大了,滿眼都是內斂,這些年,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
我點點頭:"是的,爹爹,不過初雪以後不離開了。"
"孩子,長大了,還是要嫁人的。"他笑:"上官雩很不錯。"
我當然知道不錯,爹爹大概不知道,我變心了。
如何,才能報得他的大恩大德?沒有他,就沒有我們這一個小家。或許,爹爹不會改變對我的看法。
我輕輕地一笑:"爹爹,雪兒以後,會呆在爹爹身邊的。讓爹爹和奶娘,都開心。"
他笑:"雪兒,不知你喜歡吃什麼,就讓廚房都做了些。"
"我都愛吃。"我又想哭了。
他們哪裡知道,上官雩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我連他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低下頭,淚伴著菜,送到喉間,說不出的酸甜。
我在殷家住下了,殷府還是如此,爹爹還是在等待,等著他最愛的女兒回來。明知結果,他都會一直等。
我的房間,我的畫,我的筆,什麼都還在。
我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是奶娘卻一直跟我說,上官雩是個好人啊。
好人的定義,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呢?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夾了把小油傘,上面是我所繪的蓮蓬青翠之圖。
半提起裙擺免得讓細雨沾濕了,一手抱著好幾卷畫,朝上官雩的藥鋪而去。
我喜歡淋這樣的小雨,帶上傘,也只是等雨絲大一些,再撐起來。
我喜歡雨打在臉上的感覺清清涼涼的,好不愜意。
在秦淮的繁華街上,也早就開了上官藥鋪。
上官藥鋪的聲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人來來往往的。
我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下,沒有進去,我想,不要給自已希望為好。
我去找樓破邪,他早就悠閒地坐在樓茶裡等我了。
我坐在他的面前,笑著看他:"七王爺,這麼早啊。"
"對,坐吧,給你點了些茶,喝完這杯茶,我們就要分開了。"
我坐下,看著那縈縈的茶煙,聞到那香氣。
"呵呵,終是要分別了,那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我知道,盡早要分開。他送我回到秦淮,他就是想讓我有穩定的地方,不用跟著他到處去尋找上官雩了。
越找,心裡會越是空蕩蕩的,越找,心裡會越是心痛。
不找了,我也累了,二年,什麼感情都會沉澱下去的。
守在這裡,這裡,也是相遇的地方吧。
什麼也不想了,感情在我的生活中,現在不是最重要的。
我看著他離開,二人都有些輕鬆。
喝一杯茶,還有些香韻餘味。
真好,我又孤單一個人了。抬起頭,眼裡有些濕濕的,送走了他,心更空了。
吃完了盤中的糕點,餘香,伴著輕嘲地笑,看著那一汪汪的碧綠蓮荷,一個夏天的盛會,就要開始了。
我留在這裡,我會好好的。我有親人在這裡,有爹爹,有奶娘,學會了愛人,愛會了享受這種輕鬆的愛。
爹爹沒有再讓我去相親,他知道一些我的事。從來不會為難什麼的。爹爹說,我回來就好了,在家裡好。
奶娘還是忍不住,往往看到別人成親或是抱著孩子的時候。她就垂下了臉,又問我,關於上官雩的事。
我輕淡地笑:"奶娘,他有事。"孩子,我也曾經有啊,上官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孩子小產的。我知道,你並不是因為這樣子。上官我想你了,但是我會堅強的。
爹爹也掩不住一臉的失望:"初雪?"
"爹爹,是我欠他的,我這一世,我還不起了。"我知道,但是我找不到他。爹爹和奶娘,都很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他們認為,女孩子一定要嫁人,要嫁一個對自已好的。
奶娘看我難過,悄悄地出去,長吁短歎的。
"孩子,別難過,有些東西,是天注定的。"爹爹安慰著我:"正如我和你娘,也是在秦淮認識的一樣,不瞞你說,是你娘那時想尋短見,我跳下水裡去救了你娘,你娘長得美,在秦淮也是出名之人,千金難買一笑。我便是無緣相見的。"
我知道,爹爹是正經人,不會去那些花柳之地。
"可是,你娘很美,君子好逑。"他臉上微紅:"你娘為報恩嫁與我,當時,是很快樂的,我也沒有在乎,你是否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越喜歡她,我便是覺得我越來越在乎了,什麼都在乎,然後,開始冷落她,又有了二房,至死我都不知道,我求的是什麼?你娘去了之後,也冷落你甚多。"
他歎息著,我第一次聽他說這些事,原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解不開的為什麼?
人生中,為什麼就有那麼多的歎息呢?
想不開,理不清,想還亂。
那就什麼也不去想,我還是過著我以前的生活,雖然開心,雖然還是喜歡背著木架子四處去畫畫,卻是多了份蒼桑的心態。
爹爹都忙得很,也無暇顧及我了。
水位比往年都還要高,他得四處去查看,讓一部分的人,先搬到高處去。
還沒有來得及,傾盆大雨在暴風的夾帶下,就將那薄弱的房屋吹倒,就連樹也連根地拔了起來,砸傷了不少人,所幸在秦淮,大多的人都會水,溺水的也不多,就是傷得重。
我提了食盒去那地方找爹爹,他已經三天都沒有回來了。
秦淮六月,一時的暴曬,一時的暴風,總是讓人受不起,最怕,還是那風,會讓受傷的人更多。
遠遠地,看到了爹爹,我加快腳步上去。
爹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想必,都去幫忙了。朝廷還沒有派人來,而這裡,總不能不理會,大家都盡著自已最大的力量,去擋住這些水災。
水,都要過長提了,我走在上面都膽戰心驚起來,秦淮水裡淹死了好多的東西,異味揮散不去。
爹爹見我來,皺起了眉頭:"初雪,你快些回去,別來這裡。"
"爹爹,我也是秦淮人啊,我會包紮傷口。"我將食盒給爹爹:"我也擔心爹爹,你三天都沒有回家了。"
他搖頭歎氣:"這一次水災較重了。"
"爹爹吃飯,我去幫大夫人包紮,爹爹放心,我真的可以的,我去過邊關,在那裡,天天就是包紮著小傷的。"
爹爹欣慰地點點頭:"去吧,小心點。"
我喜歡投入繁忙的生活中去,我心裡的熱血,讓我不喜歡束手旁觀。
所幸爹爹也不管束我,由得我在這裡幫忙,多少也能驅走我心裡的寂寞,日子太漫長了,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所以,我有一輩子的耐心。
一望無際的水,淹過了年有的蓮荷,美麗的秦淮,如一片汪洋,不再輕柔漫舞,草長鶯飛,當風刮起來的時候,天又黑了下來。
那一方天空,雷電劈劈而入,一道道,欲劃破天際。
這是最危險的時候,看來,又有一場大雨要下了。
我催促著爹爹帶著前面的人,搬到山上去。
風刮過,雨點如黃豆一般辟打在頭上,身上,隱隱作疼。
那邊壩上的填土的人,大聲地叫著:"大水來了,擋不住了,快跑啊。"
我一看,那陰沉沉的水,像是一巨大的怪獸,張牙舞爪的潮這壩邊湧過來。
我不會水,我最怕是水。
也往前面快點跑,爹爹在前面叫:"初雪,快點,快點。"
心中好是激動,與在爹爹好是關心我。
跑得快了些,躲過這些浪。
看著那大水,爹爹眉都化不開:"也不知會淹沒多少東西啊?"
"爹,沒辦法的,這是天災。"
"初雪,你看,是天災我們也得對抗著,不然更會慘重。"
我點點頭,看著爹。
他想說什麼呢?我知道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話的,我靜聽著。
爹一笑,拍拍我的肩:"初雪,去找他吧。"
搖搖頭:"不要,四年啊,我等四年,他不來,我不嫁,他不來,我不老。"
"你這倔孩子。"他無奈地歎著氣。
是啊,我一輩子都倔。
他是否知道,我有時迷失在自已的思想裡,也不知是錯還是對了。
我仰頭看著,滿天的柳絮似在飛場,如此的潔白,樓破邪,你在哪裡呢?會來找我嗎?
我會等,你等我一輩子,我便也等你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都快把他的樣子。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我也不知道要去那裡。
爹爹任由我四處走,跟著他去治水什麼的。
甚至,還有人來看我了。就是林珣,他真好,和十九有了孩子,回秦淮看看就要回京城了。
誰也沒有提及上官雩,我知道是樓破邪有交待過他們不要說的。
日子在指縫間,一天一天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