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死也在一起
我輕輕地搖頭:"你好好對他,他也會發現你的好的,我已為人婦,我已有了上官的骨肉,我怎麼會再跟他扯一起去呢?你倒也是可以放心啊。"
"放心。"她冷哼著:"有你在,我就永遠放不下心來,昨天他跟我說,他要離開,叫我也離他遠遠的,他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你就是死了,他也愛你一個。我就不知道,我哪裡不如你了,你就一個賤人。"
我倒吸了一口氣:"米小姐,請你放尊重一點。"
"什麼尊重,他夜夜想的人,是你,就算是我脫光了,什麼都臉面都丟光了,求他,他也是冷冷的把我推開。我就不知道,你倪初雪有什麼好,為什麼讓他念念不忘,不就是跟他上過一次床嗎?你做宮女,就想著往上爬了。"
話越說越難聽,我搖搖頭:"米小姐,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
"好,不關,不關,誰叫我愛上了他,我喜歡的東西,我就是毀了,我也不會再留著。"她陰狠地說著:"對不起,倪初雪,我要毀了你。"
"為什麼?"我覺得好笑:"你毀了我,你也得不到他。人心,就這麼狹隘嗎?"
"別跟我說這些,我皇妃我都不做,我想,你死了,他就會慢慢地放開心,就這樣。"她輕笑。
他愛我,真是如此的深嗎?
米如玉又輕喃,手在腰間一摸,摸出了雪亮的匕首逼近。
我抱著肚子往後退,三個男人就守在三方,我似乎,無路可退。
"要怪,就怪他愛你,我愛他。"她難過地說。
"你喜歡他什麼?沒錯,他愛我,又怎麼樣,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再跟他有什麼?為什麼你聽不懂呢?你這樣子,怪不得,他不愛你。我有我的上官雩,我心滿意足了。"不能再退了,下面,就是蔥鬱的青山。
"米如玉,你搞什麼?"樓破邪的聲音傳來。
米如玉一驚,轉身看了,臉色都煞白了。
"你這個瘋子。"他冷厲地說著。小心地走近:"不得傷害她一根寒毛。"
"我不是瘋子,我就喜歡你。"她大聲地叫著,逼近我。"我要讓她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心會不會痛,你傷我的心,我也不會甘心的。"匕道朝我捅了過來。
樓破邪撲近,去搶那匕首。
鋒利的匕首劃破他的手掌,血流如注。
我不能害怕,我要往一邊走。
米如玉一看到他流血,嚇得臉色蒼白,手指發抖。
樓破邪顧不了那麼多,狠狠地甩了米如玉一巴掌就來救我。
就他一個人,這些人也斷不是他的對手。
我嚇驚恐了,手抓有些輕顫,抓住他的衣服。
可是米如玉的瘋狂眼神,讓我知道,我得離他遠一點,如我所說的一樣。
樓破邪輕輕地說:"不要怕。"
我舒了一口氣,覺得頭好痛,扶著崖邊的樹喘著氣。
或許米如玉說出了他的心裡話,他有些不敢看我。
那領我來的家丁爬起來,還想再掙扎地攻擊。
樓破邪走過去一腳把他踩得動不了。
米如玉捂著臉頰看我:"他打我,為你打我。"
我怕她,往後退著,不知踩著什麼,腳下一滑。如斷線的風箏一樣,整個人就往下摔了下去。我尖叫著,驚恐地大叫。
沒有了感覺,就覺得什麼也抽離我一樣。我不想死的,我的上官雩怎麼辦?不要,不要這樣子。
崖上的黑影也一跳,朝我撲了下來。
沒有了感覺,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週身的痛,滿地都是鮮血,是我的,還有那不遠處樓破邪的。
沒有任何來形容我此刻的痛,我感覺到我全身的血還在流個不停。
我以為,我要死了。
樓破邪在墜下的時候,不斷地想要抓住我。
他用的方法極是極端,在我要掉地上粉身碎骨的時候,他使勁地將我一推,降緩了我的速度,而他呢?也是重重地摔在一側。
我不知道他死了沒有,我感覺,我就要離開了,溫熱的血,不斷地流著。
我的孩子呢?我連想也不敢起想,老天,就讓我死了吧,我對不起上官雩,我不敢去面對這樣的結果了。
可是,我死後,我的上官雩怎麼辦,想到他,我腦子裡就清醒地痛著,眼淚,泊泊地流下來。
都是我衝動啊,也沒有問個清楚,就跟著人跑了。
還害了樓破邪,究竟是因為他呢?還是因為我。
我已經不想再去深想,我和他的命運,總是緊緊地纏著。
我想合上眼,蒼穹的天色,太藍,太單一,看得我眼睛好累,我不知道我的身體那個地方不痛,我累極了,要流,就讓血流個痛快吧。
這樣的結束嗎?可是我捨不得上官雩。
我斜眼看看那雪泊中的樓破邪,我所幸,還壓著一些小樹枝下來,而他呢?硬生生地下來,破邪,我曾經很愛的一個男人,原來我要陪你死在一起。
我不怪你,不怨你,真的,我們一起走吧,孤單的路,有人相陪,也不會顯得太坎坷。
原諒我,上官,我不能再陪你編織一個美滿的家。
我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誰叫我愛上二個男人。
"樓破邪。"我輕輕地叫著,淚流滿面。
不值得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他竟然連死也不怕,就跟著下來,如果不是那一拋,我會摔個腦袋分家。
他是多俊美,多出色的一個人啊,他就是人中的龍鳳,和上官雩一樣。不值得啊,而且我就要和上官成親了。
我知道換成了是上官,他也會奮不顧身的。
我恨我自已,為什麼總是這般的軟弱,明明傷害的是我,卻總是要他們承受著。
他似是動了動,手指動了動,再呻吟著,還沒有睜開眼睛就叫:"初雪,初雪。"
我沒有出聲,淚水刺得我眼睛生痛。
"初雪,你要走了嗎?我陪你。"他如蒼茫無主的鷹淒厲地叫著。
"我沒死,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竟然還能笑出聲。
他艱難地轉過了頭,看到了血泊中的我,他的眼神中,寫滿了沉痛。
"初雪。"他爬著,拖動一下,都咬著牙。
我輕眨著眼:"你不要過來了,我也沒有力氣了,樓破邪,老天是注定讓我死在這裡了。"
"不是死。"他大吼大叫著:"只要有我在,你不會死。"
"你不是神,我的孩子呢?孩子沒有了,我也不敢去見上官,而且,我真的好痛,我肚子裡像是刀割一樣的痛,我不想動了,太累,太痛了。"
"初雪。"他爬了過來,灼熱的淚滴在我的臉上:"別說傻話,一定要活著。死了的人無所謂,沒有感覺,可是活著的人,才真是痛徹心扉,你不知道孤寂的痛是什麼?你不要讓上官雩這樣痛,忍忍,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還有什麼痛我沒有嘗試過的。
我說:"我很累了。"
他輕輕地擦著我的淚:"我活著一口氣,我就不要你死。"
淚流得更凶:"為什麼呢?我都選擇上官了。"
"我不管,我從小就沒敢怎麼任性過,在宮裡沒有任性的時候,倪初雪,我就要任性一回,不管你選擇上官也好,還是誰也好,我心裡有過你,你過你的,我愛我的。這沒有什麼,我要你快樂,要你幸福,你要起來,不然我陪你一起死。最難過,最傷心的,是上官雩。"
我覺得他很傻,很傻,傻得讓我全身都痛起來。意識又慢慢地迷糊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他的背上,一高一低走得很慢。
他的手上,柱著粗大的棍子,主要的力量,也是來自於那裡,我感覺到,我的身前是糊糊的,還有著血腥味,如此的濃重。
沒有說話,熱淚就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為什麼堅持要讓我活下去呢?我如此的悲觀,孩子,傷,上官,他。
一個一個,我也分辯不出是什麼樣子。
"初雪,別怕。"他咬牙說出這幾個字,已是氣喘喘。
這冷冷的天氣,他的汗,流到了我的臉側。
我輕咬著他的肩頭,告訴自已不苦,可是卻止不住。
"我好痛。"我說。
他輕輕地笑了:"會痛就好,初雪。我會……我會,走出去的。"
"我不想活了。"我哭著。
"你不想活也得給我活下去。"他咬牙說著:"痛會過去的,一死了之的,不是倪初雪。"
我的眼神迷離,孩子沒有了啊,我如何活著去面對上官雩。
昏眩地靠在他的頸間,他總是,隔一會跟我說一下話,告訴我,快要出去了。
他是怕我睡著了,睡著了就永遠不醒來。
他叫我將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放在他的喉嚨邊。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感覺,一直感覺我還活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沉之中,已是天黑了,才看到了燈火。
他大聲地叫著:"初雪,初雪,你看到沒有。"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只是緊緊地抱著他,讓他不會受驚嚇,我還在。
到了那燈火之處,他將我放在一邊躺著,才無力地軟了下去,連叫門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我害怕地大聲叫著:"樓破邪,樓破邪。"
他虛弱地說:"初雪,我承受不了,我的左腳斷了。"
我的眼很空洞,已經沒有淚再流下來了。
我是想過放棄生命,太是微弱了,可是,他堅持將我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