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千里尋上官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他總是為我鳴不平,可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願意為我的家人付出,並不在乎會不會得到平等的。做一件事,如果太多的目的,就會失了很多的快樂了。
樓破邪提議說:"去游河吧。"
"好。"我喜歡四處看看,可是,我卻離不開秦淮。
上了船,上官雩對我說:"倪初雪,再這樣子,又算什麼呢?倒不如,我們娶了你便是。"
我輕笑:"我可以嫁二個嗎?"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要在乎世俗之事,這只會圈住了你的本性。"樓破邪冷冷地補充著。
"你說五年不談情事,如果五年後,其中一個變了,或是沒有變,都希望你幸福。"
上官雩話中的意思,就是要我選其中一個。
"那你們還會謙讓嗎?"
二人搖搖頭,我伸出二手,攬著他們的肩:"去看看我們秦淮的成親之事吧,或許,會遇到你們心動的姑娘。"
二人冷哼,有些高傲,不怎麼理睬我。
五年,我眼睛亮了亮,那麼長久的日子啊。
其實我知道,我是錯的,五年過去,又如何呢?我總不能拖著他們,在二人之中,我只能選一個。
我得理清我的心,看看如何去了結。
選擇一個,必會傷一個,長痛,不如短痛,而且,他們都有風度。
我得好好想一想,這是我一輩子的事。
我想,我是越來越老了,所以,我想有個依靠,有一個真正的家了。
我用接下來的日子,好好地想,細細地思量著。
可是,沒有容得我理清楚,位於燕朝東方的地段,出現了大規模的瘟疫,傳得沸沸揚揚的,聽說,死了好多人。
我心裡想著,上官雩一定會去的。
急著到秦淮,一晚上連覺也沒有睡好,如果不是怕奶娘操心,我就連夜去了。
說不清楚的為什麼,就是覺得要去。
強打起精神,天一發白,我就梳洗一下。
現在的棉花,潔白成一團了,喝飽雨水的棉花,展妍著美麗的枝葉兒。
我匆匆地出去,才出了棉花園,就看到了林珣和十九公主。
看了見,揮揮手大聲地叫:"初雪,正好要找你呢?"
我抹把汗:"我急著到秦淮。"
他搖頭,關切地看著我然後說:"不用去了,人已經走了。"
往後退二步,我幾乎不敢相信,人又走了。
又是這樣,我總是來不及,好多次了,我都怕了。
林珣再走近一些,揚揚手中潔淨的紙說:"這一次,我沒有弄丟。"
心又在這麼一瞬間放了下來,我急著接過信,取出來看。
是他的字,有力而又好看,自成一格。他總是說我字不好看來著,就是沒有他的腕力。
只是草草的幾行字,我急急地看完,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看。
上官雩說,雲澤那邊的瘟疫大規模的曼廷,進廷下令,宮裡的數名御醫去查根源,也封了那裡的出路,只能入,不能出。
他得去,叫我等他。
就這樣,等他。我手指輕輕地觸摸著那二個字,道盡了他的驕傲,他不認輸。他也不會認為他出不來。上官啊,其實我一聽到那個消息,我就知道,他會去了。
十九公主咬著唇,似是斟酌著:"我,我皇上哥哥,也召回了七哥哥,讓七哥哥去控制著瘟疫。"
那就是說,又像是夢一樣,二個都離開我了。
我將信收好,放在袖中,看著遍地的棉花燦爛。
"你不生氣啊?"她小心翼翼的地問著。
她對於我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我嫣然一笑:"大丈夫志在四方,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初雪,你打什麼主意?"還是林珣瞭解我啊。
他一看我,就知道我打什麼主意了。
我輕笑:"我也去。"我不喜歡坐等著。
"你去了有什麼用,說不定還會加重他們的負擔,說不定,唉,那邊的疫情真的很急,所以,他們才連夜走,沒見你一面的。"
我點點頭,我想也是,可是我倪初雪:"我回去畫畫。"
也沒有理會他們,我往回走著。
昔日,畫能平息我的所有情緒,現在,我還是想借畫來息。
對於上官的好,是沒有話可說,我覺得那封信不重要的,如果把上官和七放在一塊比較愛,那時的選擇有些急,也有比較多的負面。
心動過後,歸於平靜,又是什麼呢?
我覺得對他,更多的不自在起來了,畢竟,和他有過肌膚之半。
上官雩又並不在乎了,他那一巴掌,讓我知道,他在乎我,所以打我。但是,他又後悔,因為傷了我。為什麼他一直退讓,明明,我答應過他,我等他來娶我的。
天平,似乎往上官雩的身上有所傾。
我又不敢去想太深了,總是點到為止。
天天就是畫了吃,吃了畫,奶娘總是看著我歎息地說:"怎麼今天不出去了?"
"奶娘,現在聽到東邊那裡有瘟疫,還是少出去好。"
她點頭:"這倒也是的,進去的人,沒有幾個活命的。"
"真的啊?"我睜大了眼。
"聽說是的,誰也不敢進去一下。那可是有得進,沒得出啊。"
我急忙地找鞋子,翻衣服,奶娘不解地問:"怎麼了?"
"奶娘,你去爹爹那裡小住,我有些事,要出去。"
"去哪裡?"她跟在我後面問。
我將東西都收收包包起來:"奶娘,我去畫畫,別擔心,和幾個朋友一起去。"我怎麼能告訴她,我要去雲澤呢?
她會把一顆心都提起來的,我說著謊話:"奶娘,這一次,雪兒黃山畫畫,要好多天啊,指不天,還有個良緣呢?昨天晚上,我做夢做到的。"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一天的消息比一天更嚴重一般。
奶娘一聽我這樣說,也沒有阻止我,幫我梳著發,裝妝得好看一些,笑瞇了一張臉說:"好,小雪兒遲些回來,我去老爺那裡。"
有些風疚,我輕輕地擁奶娘一下:"奶娘。"
"這麼大了,還撤嬌,去去去。"她推開我:"要小心些哦。"
我不知道,此去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瘟疫的事,終不是能說了算的。
"奶娘。"我又輕叫著:"我最喜歡奶娘了。"
她眼裡有些濕潤:"你這小討債鬼,快走快走。"
我笑,展開我最燦爛的笑:"奶娘,我最喜歡你了。"
"想害我哭是不是。"她聲音都哽咽起來。
我倒吸了一口氣,跑著往秦淮去,坐船去雲澤,還沒有到,船就不走了。
我得上岸再買了馬車一個人往那邊走。所幸我並不出色,也不引人注目,一路上還算是平安,只是我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離家背井的人,連這附近,也不敢再住人了。
越走越是人煙稀少。到了雲澤那裡,設了個關,不讓人出來,大批的衛兵佩刀站在那裡,居然在那城牆之上,滿佈了弓箭手。
只要誰想衝出來,又不能過去攔著,就會放箭。真是讓我心涼,就是怕傳染上了。
唉,這樣子可以防止曼延,可是,裡面的人呢?生死也不管了嗎?原來,真的是有很多讓人無力的事。
我進去的時候,有人勸我:"裡面正在鬧瘟疫,想找死嗎?"
我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但我一定要進去。"
他說要先請示,我就在那裡等了一會。
沒多久,那踏塵而來的輕騎,就是樓破邪和幾個侍從。
"初雪。"他跳下馬地看著我,不悅地擰起眉:"怎麼到這裡來了,真是任性。"
"是的,我任性,我一定要進去。"我看著他的眼睛,我非常的急切,一刻也不想等。
他眼中的光華,在那一瞬間變得黯然神傷,失盡華麗之色,嘶啞地開口:"你要進去?"
"是的,上官雩在裡面,我一定要進去,我想好了,我一定要進去,無論死是活,我都跟著他。"為什麼我到現在才想通呢?上官雩對我來說,何等的重要。
我一直就不去想,合不合適這個問題。
因為我覺得那在愛的前題下,是不重要的。但是,終是一個問題,樓破邪再不喜歡權勢,終究是一個王爺,他是燕朝的英雄,眾人的寄望。
他自在不了,而我,能在京城長住嗎?我對皇上所說的,不是自打嘴巴嗎?
"我不讓你進去。"他粗啞地說。
一手緊緊地抓緊了我的手,要將我抱下馬車。
我堅決地搖頭:"我一定得進去,我錯過上官雩很多次了,我不想,再一次的錯過。"
"初雪,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而且我不是衝動,七皇子。"我看著他,似回到了從前,七皇子這個稱呼,已是過去了,他現在是個王子爺。
次次的心動,心痛,我想得比較多的,還是他。
而上官呢?我總想著,上官的胸懷寬廣,他會理解的。
"倪初雪食言很多很多,根本就是一個騙子,對不起。"我第一次,這麼大膽地正視著他的眸子。
那流洩出來的,如淚一般,輕輕地劃過。
"是我貪心了,搶奪了你。"他低低地說一聲:"初雪,我不想你進去,再讓我貪心一次。"
他從來沒有求過我,這一次,他這樣說,我竟然心沒有軟。
我搖搖頭:"再多縱容我一次,我要見上官。"
他笑,有些苦澀:"你心裡,一直把他藏起來,我才是被施捨的那個,初雪。"
他猛地抱緊我,不讓我看到他眼裡的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啊,他看似漂亮,卻是戰場上的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