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情誼不言說
這小二,我聳聳肩,也是的,我一身宮女的衣服,一出聲就是找他們的少爺。多少達官貴人來請他,都未必請得動。
我抓抓發:"我是他的朋友,他是上官雩。"
這話說得真是怪啊,連我也覺得好笑,別說那小二一楞一楞的臉了。
"不在。"他繃著一張臉,有些生氣了吧。
我也看他不在這裡,心裡有些失望。"那個,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他一聲,說倪初雪去黃山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說,是告訴他我的行蹤,免得他進了宮找不到我,還是我心裡想著,他也能去黃山,這樣我和他,就能見面多一些了。
清爽的聲音傳來:"倪初雪要去黃山?"
我笑著轉身,這聲音,多熟,就是他,上官雩,怎麼會說沒有緣份呢?不然不會認識,不然不會總是遇到。
他就站在門邊,陽光在他的身後,讓我只看到他高大的身軀,看不到他的表情,俊美得讓人黯然失色啊。
我知道他必然是驚愕,不敢相信的,別說他,我也還是雲裡霧裡飄著呢。
我笑得開心,心裡輕輕地顫抖著:"是啊,倪初雪要去黃山了,連想都不敢的機會。我去黃山畫畫兒,經過這裡,我就想著,來告訴你一聲。"
"和林珣?"他輕淡地問著,走了進來。
我點頭:"是啊。"上官怎麼越看,越是看不夠,我又不好意思總是盯著他的臉看。
他見狀,眼裡含著一些笑意,搖著頭,一手將我臉頰邊的發輕柔地攏到耳後,手在臉上的感覺,火熱熱的。
"怎麼臉那麼紅呢?是不是得風寒了?"他輕聲地說。
我一抬頭就看到他臉上的輕笑,我就知道他又是嘲笑我,揉揉鼻子,拉下他的手:"才不是呢?唉,不跟你說了,我要出去了,林珣在等著。我一個宮女走得太久,不太好的。"
"你告訴我為什麼呢?"他晶亮的眼眸看著我,裡頭幽幽深深的,讓我不敢看。
我張口了半聲,就是想不出來,嗔怒地說:"不知道,我是來看看這裡是不是要倒了。"
怎麼可以這樣問我,還嘲笑我,真是啊,我真是太差勁了,連耳根子都紅起來了。
他大笑,一手抓我的手,摸上那天珠。陽光下,那深紅的天珠,散發著讓人迷醉的光芒,他輕輕地說:"不逗你玩了,去看看也是好的。"
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也很想去的。"
"這天珠,戴著可喜歡?"他問我。
我顧左右地看著,就是不看他的臉:"還好。"
他一掐我的手,微痛讓我瞪眼:"上官,我要走了,不理你了,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又催我畫畫兒。"
"是真的麼?"他說得好輕啊,還帶著嘲笑呢?
"是啊,是啊。這樣吧,我去了黃山,給你也畫一幅黃山雲海,倪初雪之畫,獨一無二。"我有些得意:"保證會一心一意地畫,不三心二意地想。"
親暱地敲著我的額:"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我抬起頭貪婪地看著他的眼:"我要走了。"
"等等。"他牽著我的手,走到櫃檯前:"林子,拿幾綻銀子出來。"
那小二眼珠子看看我,又看看他,沒敢說什麼,一低頭就從下面拿了二綻銀子出來。
上官雩抓起塞在我的手裡:"帶著,路上看到有什麼想吃的,就嘗嘗鮮,有什麼想買的,就買下來。"
這算不算是污辱我啊,給錢我用。
可是我沒有生氣,朝他皺皺眉:"小氣鬼上官雩,二綻銀子能有多少,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少貪心了,去吧。"他笑著,眼裡滿滿是寵溺。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他的眼神了:"上官雩,得多帶幾件衣服啊,不然大夫自個生病可真是直接自已打自已招牌啊。"心裡一個勁兒地甜啊。
他吐出一口氣,寵溺地笑:"這二天還不行,去吧。越來越是會猜人心思,以後還得了。"
"好,我走了。"心裡甜滋滋的。
我走到門邊,上官雩輕快的聲音就說:"怎麼倪初雪的牙縫那麼大啊,二綻銀子不夠塞。"
回頭狠狠的瞪他:"給我記著。"
然後就是他不羈的笑聲,放肆地響起。
紅著臉回到馬車裡,林珣正在看書,看著我的臉,沒有說什麼?垂了下頭去。
沒一會兒,小木子就拿著衣服回來了。
馬車一輾一輾地出京城,朝黃山的路而去。
我捏著二綻沉沉的銀子,心裡也滿滿的。我等著,上官雩也來黃山,他也是不安於室的人啊,我多瞭解他,真好運,這千萬人之中,就遇到他了呢?馬車在官道上走著,現在才知道出門的辛苦。
原來,我竟然坐得頭昏眼花,全身的不適,行走江湖,是需要本有本錢的,我的身體,太安定了,一個奔波就受不了,偏我又想遊遍天下。
這都要怪上官雩,如果不是他鼓動我,不是他老說我見識太少,我或許不會去想的。反正,我也不想怪自已,想來想去,就是怪他比較好。
黃山地處皖南山區的中部,就這一路,都不太好走。
林珣關切地給遞給我水:"很不舒服嗎?讓他們放慢一點速度。"
我搖搖頭:"不用,不要因我而拖累,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算一算,也就二十天左右。"
他一手撫上我的額:"幸好沒有發燙。"
"又不是著了風涼,我這身子,和我的志願怎麼就反道而馳呢?"我自嘲地笑著,灌下涼涼的水。
揚起手抹著唇角的水漬,漂亮的天珠讓我輕輕地笑。上官雩怎麼那麼慢啊,好幾天了,還沒有趕上來呢?
林珣看著我把玩著腕間的天珠,不經意地問:"初雪,你喜歡這些嗎?"
我輕笑:"還好,是挺喜歡的。"
"應該是,你看著的時候,你都會傻笑。"
"有嗎?"我睜大了眼,我不會那麼傻傻的吧!
他輕笑:"當然有,不然我說什麼呢?這個,對你很有意義吧?"
我瞧他一眼,眼光變得都柔和起來:"呵呵,這是天珠王,也叫龍珠,戴著可以讓人開心的。"
"看得出,你很喜歡。"他深長地笑著。
我有些不好意思:"是,是一個人送的。"
"當然是一個人送的,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人。"他笑得好看:"這個人,必然是初雪比較重視的人吧,是你爹爹還是你妹妹,我知道天珠可不易尋,何況是天珠王。傳說中的天珠,有好幾種色,紅黑白黃灰,大自然的奇妙,有些還真是像眼珠一般,讓人驚歎。"
像眼珠一般,我眼前一亮:"那黑色的,圓圓的天珠,像眼睛,如果用做鳳凰的眼,豈不是妙哉。"
林珣想了想,猛然的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呢?初雪你想得太好了,此番出來,就在民間看看,有沒有黑色圓如眼的天珠。"
我淡淡地笑著,一手輕揉著不舒服的眉頭。
林珣晶亮的眸子閃著一種灼熱的光采,帶著喜悅輕聲地說:"初雪,如果你三年後出宮,沒有什麼地方可去,我們就一起到天下各地去畫畫吧!"
我輕笑地搖搖頭:"我欠了一個人好多畫,只怕是沒有時間了。"
灼熱一退,換上有些哀落。"送天珠的人嗎?"他問,淡淡的音裡,拖著長長的失望。
我點點頭:"是的,欠了好多好多。"
他沒有再說話,好靜好靜啊,靜得悶悶的,靜得我都感覺到了他身上有些哀歎。
這是一種失望吧,我能體會到,林珣對我是比較好的。
他這般圓滑之人,不會攬事上身,卻處處扛上我的麻煩。
我朝他抱歉地笑:"或者到時候,可以一起去。他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也喜好四處游看。"
他虛弱地笑,眼裡掩不住失望,然後,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上一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還是那般的溫潤如玉,朝我一笑:"倪初雪,認識你,也是一件快事。"
我笑而不語,有些事時,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他配得上你嗎?"忽然,他問上這麼一句話。
我抬眼:"要談配的問題,我只能給他提鞋。"
"初雪,那我勸你,還是到此為止,免得受傷,你太小,你還不知道什麼是權勢,很多人對這有著很大的心思。有些事,你想得太執著了,想得太好了,到時,會傷到你的。"
他還是這般的好,就算是我說了些出來,他還是會為我著想。
如此好的一個知已朋友,倪初雪啊,可真是有福氣。
"謝謝你,林珣。"我輕笑。
他輕過頭:"如果真是謝,永遠都不要這般說出來。"
馬的蹄聲響起,我掀起簾子一看,遠遠的,好幾匹馬往這邊奔來,那雄渾的聲音讓道上的人都紛紛讓之。
馬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最是耀眼,健壯的身軀集滿了奪目的光環,如鷹的眼光閃著一種精厲之氣。身邊,還有著一個紅衣女子,氣勢也與他幾乎不相上下。
一看就知是個馬背上的女英雄,單手拉著馬,一手執著鞭子,那種英姿也讓人看了讚歎。
好看是好看,就是膚色較黑。
燕朝的女子都會悉心地保護著自已經肌膚,不讓曬得太黑。俗話也說得好啊,一白摭三丑,而且冰肌玉膚的,也讓人喜歡。
我雖然不太在乎相貌上的東西,可是我還是會小心注意一下的。不讓自已曬成了黑炭,夏日也會找個陰涼的地方窩著畫,到了傍晚,去喝上一碗冰我就回家,倒也是過得舒心愜意。
自由,多好啊。此次出宮,還是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