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皇帝虜梨香
我心涼了一半:"梨香,不要,你還年輕啊?"
"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倪初雪,快點。"她板起臉。"如果沒有膽子,就永遠爬不上枝頭。如果不冒險,我就受盡屈辱,我就得為她林靜如擦鞋。她也不瞧瞧,她配嗎?這個宮裡,能改變命運的,就只有皇上。而我,有這個資格。"她摸著漂亮的臉,眼中的精光在散發著:"一室的香艷衣薰,倒是讓人這素衣淡淨,秀麗非凡,撿了便宜了,用命來賭,就差你這一步了。"
我看著她,她渾身是那般的倔,梨香決定後的事,很少會有改變的,她已經決定好了嗎?如果後悔,那就不可能再有後悔這條路可走。
"快點。"她又冷冷地說著。
我看著白玉欄邊擺放著的劍蘭,都是我今天細心擦的啊,卻無人觀賞,獨自對著月光,幽幽然地依然挺直著枝葉。
鋸齒如劍,還刺痛了我的手呢?我一咬牙,閉上眼用力用手就將著那鋸齒一劃,卻劃破了些許的皮,流出幾滴血。刺痛得我倒抽了一口氣,手指在顫抖著。
梨香眼神飛快地看著門口那邊,然後輕看了一眼說:"還不夠,快點快點,遲了,什麼都晚了。"
緊緊地咬著唇,我怕我自已叫出聲來,狠力地一劃,**撕破的痛,牽著心尖,讓我心都直縮著。
血洶湧地冒了出來,痛,讓我心裡的淚在打轉著。
梨香見狀,從懷裡拿出一方白帕子,胡亂塞給我。
我放在手心,讓血,慢慢地將帕子染紅。我和她就如這帕子,染上了血,不可能再白了。
梨香忽然扯著我的手跪下,清脆地說:"奴婢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竟然是皇上,那明黃的靴子,那淡淡的珍貴香味。讓我心裡一驚,真如梨香所料,皇上來了。
"不必多禮。"皇上的聲音有些低沉。
皇上的回答,卻是不合時宜的,只有他一個人,我往旁邊輕輕地移動著,讓黑暗籠罩著我。
皇上的眼光,定在梨香漂亮如花的臉蛋上,他眼中有著驚歎的光,他笑得有些急溫和,輕柔地說:"你叫什麼名字?"
這笑,讓我的心在流淚。他對梨香,是感興趣了。
梨香抬起頭,眼眸如水,波光流轉。她嫣然一笑,如晚霞一般的灼人的光采,讓四周的景,都往後退去,讓風都停了下來,讓這裡,都亮堂了起來。她嬌甜地說:"回稟皇上,奴婢叫梨香,雨打梨花,隱隱有暗香的梨香。"
我似乎,看到了風雨中那潔白的梨香,隱隱地透著清香。可是,這梨花,卻要讓人採擷。
"好名字。"皇上輕聲地說著。
梨香又一笑,二個可愛的漩渦在臉頰上打轉,嬌柔道:"謝謝皇上讚賞。"
這一笑,讓我聽到了抽氣的聲音,來自於皇上。
梨香的發,輕輕地飛散了開來,在風中,散發著誘人的發香味。
皇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撩起了她一縷頭髮,輕輕地放在鼻間輕聞,然後,再綰回她的耳際。露出梨香好看有輪廓,肌如白雪,紅燈籠之光,讓她的臉,又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色彩煞是好看。
皇上輕輕地撫著她的臉,深沉地低喃:"真是美人啊。"
梨香又笑,明眸直視著皇上:"謝謝皇上誇獎。"
這一刻,我多想去拔開皇上的手,我知道,梨香所謂的將計就計是什麼意思了?
林靜如,不過是要她出醜,要她狼狽,她就趁機勾誘皇上。
可是林靜如她們並不怕,不然,不會讓梨香一個人站在這裡,早就讓御林軍拉走了。其中有二個原因,一個是皇上眼裡,起了驚歎之色,皇上必會尋梨香。其中一個,就是梨香不是處子,如果發現,何等的大罪。
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想來我們入宮,倒也沒有驗身什麼的?可是要成為皇上的妃嬪,都得經過這麼一關啊,每個秀女,都是這麼來著。
梨香在賭,她賭得這般大,稍有不慎,她就死無葬身之地,誅盡九族。
這樣真的對嗎?不對的,皇上明明比她大多了,皇上足以做我們的爹爹了。皇上他有著好多的女人,皇上是寡落無情的。
梨香啊,這真的值得嗎?可是,她眼裡寫滿了期待。
皇上卻在這時放開了她,笑了笑,沒有說什麼,站起身子,就往廊深處走著。
這一刻,我的心放了下來,皇上,並不是如傳說中的好色薄情之心。
梨香,也可以放棄了吧,還要怎麼樣,才知道要珍惜自已,要放棄呢?我不覺得,宮裡就好。皇上的女人,豈是好做的,皇上的妃子,豈是長遠的。
我看到了梨香眼裡,深深的痛。濃濃的失落,算了,她以後會想通的。
正在高興的時候,一個公公走了上來看著梨香說:"還不快去侍候皇上。"
這一句話,將我和梨香,一個打下地獄,一個打上天堂。
我怔住,梨香叩頭,興奮地說:"是,公公。"
她站起來的時候,從我的手裡,抽出了那帕子。
我失望透了,看著梨香輕盈的腳步,很快就追上皇上了,皇上轉過身,看著她笑,然後,一把就抱起了梨香,往最近的一間房進去。那公公,就守在門口。
心在撕裂著,我恨我自已,這般的無能為力。
我終於也知道,梨香最終的目的,各人有各人的路。
我轉過身子,看到林靜如,一張臉上掛上了笑。冷冷然然的,似在看好戲一般。
我對她討厭至極了,我知道,她是來幹什麼的,梨香的那句話:然後,然後聰明些,我知道,要我給她善後。
林靜如臉上掛著笑,朝我緩緩地走來了,她的身邊,還跟著樓玉宇那個偽君子。
我站起來,手上的傷口藏在裙擺外,但是,梨香能想到的,林靜如怎麼會想不到我呢?
我也是梨香的姐姐啊,她能找幫忙的,能信得過的,也只有我。
我看向一邊的劍蘭,還掛上斑斑的血跡。心裡輕想,可憐的手,還得再受一次傷了。
往後退一步,故作不穩地,一手就打在劍蘭上面,然後,花盆往下傾,我傾長手去,胡亂抱住了。
然後我縮著手,看著傷口再流血,如此的簡單。
騙人,真的不難,重要的是,要不要騙。
什麼都還是一樣,就是,我的手更痛,血流得更多。
我彎腰斂眉地站在那裡,也不再掩飾著我的手了。剛才那一幕,不止她一個人看到。
管事的嬤嬤叫了起來:"倪初雪,你好大的膽子,差點就把這裡的花給砸了,我怎麼交待你們的,驚嚇到林美人,可是死罪一條。"
"請嬤嬤懲罰。"我忍著痛,一字一句地說著。
"傷得,倒是挺重的。"林靜如的臉,都黑了,說出來的話,像是冰珠一般讓人發抖。
我恭恭敬敬地說:"都是奴婢不小心。"
那嬤嬤怕惹到林靜如不高興,趕緊說:"倪初雪,今天晚上,把這裡都給我擦乾淨了。做事這般的不牢靠。"
"是,嬤嬤。"我小聲地說著。
林靜如咬牙切齒的聲音:"可傷的,真是時候。"
是時候嗎?我心裡,卻是輕輕地悲落,無聲地流著淚。
"林美人,貴妃娘娘讓請美人去作詩,看舞。"一個公公在身後小聲地稟告。
她有些咬牙切齒,狠毒地看我一眼就轉身進去了。
圓圓的月亮,照著這靜靜的宮殿,還能聽到,那悠悠傳來的絲竹之樂。
煩燥得,讓我想狠狠地扯著我的發,告訴我,一定要清醒。
秋夜風,如此的冷,吹得宮燈都搖擺著。
我是不是負了爹的重托呢?我沒有照顧好梨香。
這一場,誰勝誰負,傷的,永遠是女人。
都圍著皇上來轉,如此的傷。
我輕輕地走進宮裡,半跪在那裡繼續磨著墨,緊緊抓著墨硯的手指有些泛白。
皇上無聲無息地走了,可是,宴會還得繼續,這裡,還要撐著架子。
破敗得,讓人一推就倒一般。
玉貞公玉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而林靜如,卻是收張了聲勢,有些懼怕地坐在平貴妃的那側。
倒是會怕了嗎?怕什麼呢?我冷冷地看著,心裡的傷口,一直一直地流著淚。
這是為誰而辦的宴會,怎麼,竟然這般的醜惡,這般的讓人唾棄。
"初雪,你手怎麼了?"林珣發現了我的手裡的血跡,關切地問著。
對林珣真切的關心,我連笑也扯不起來。苦澀地說:"沒有什麼?不小心在外面掛傷了。"
我有些緊張,小聲地說:"林珣,皇上不在了。"
我的意思,帶著一些試探,我畢竟是入宮不久,對於這些場面,也是第一次接觸,我不知道皇上的習慣,可是,那公公的口氣,像是經常這樣一般,令我擔憂。
林珣輕聲地說:"習慣就好,不出為奇。"
心涼了半截,好一個不足為奇,皇上經常這樣,那梨香,不是賠了身子折了命嗎?宮裡的妃子們,安容得下她。
再說了,這些建立在謊言之上,她還支持得下去嗎?
"皇上大概是看上了剛才那個女子。"林珣小聲地說著。
我心裡暗暗地又流淚,他不知道,那個女子,就是我的妹妹。
可笑的宴會,還在持續著,直到首位上的皇后娘娘說倦了,先回宮,也就有人告辭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還笑得出聲。笑得,不辛苦嗎?
我也不知道,我竟然還笑得出聲,如此的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