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皇上進冷宮
"瞧你高興的樣子,要笑就笑,別蹩住,難看極了。"他冷冷地說著。
他就愛打擊我,我習慣就好,我就笑怎麼樣,我就丑怎麼樣。
我輕輕地笑著走遠一些:"上官啊上官,你們家有沒有養狗啊?"
他一瞪我,佯怒:"你這沒心肺的死丫頭,居然還想狗再咬我。"
我笑得更得意:"上官,又不是我叫狗咬你的,你怎麼可以把這錯算在我的頭上呢?狗咬你,你咬狗去啊。"他愛說我,我就氣他。
"你給我過來。"他非常和善地招著手。
我會過去才怪,那不懷好意的笑。上官雩看上去是冷冷傲傲一般,驕氣得要命。可是,他就紙糊的老虎,我不怕他。
"上官啊,你腳上的傷好了沒有,讓我看看狗咬的是什麼印子?"擺出一副好好奇的樣子。
上官雩沒好氣地笑著,一手欲脫靴子:"好啊,讓你看,看了我的腳,你就得負責。"
天啊,還小姐一樣了看了他的腳得負責的。我趕緊擺著手:"上官,你千萬別脫了,真的,不用太客氣。我走了。"我一溜煙兒地跑到門口。
他笑著站起來:"沒膽的倪初雪。"
正要推門進去,就聽見一聲宏亮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一聲,嚇得我夠腳軟的,如果不是上官從後面扶住我,必定就軟倒了。
天啊,這冷宮裡,後宮的人都覺得霉氣,皇上居然會來,太不可思議了,這又為了什麼呢?來看寧妃娘娘嗎?皇上,就有那麼長情,還記著?
這個後宮最高地位,最有權利,這一句話,可以要了所有人命的皇上,這個燕朝萬萬人之上的天子。
我的身子都顫抖起來了,暗罵自已真是沒有膽子。心裡又記著,皇上,怎麼來了呢?
他抓著我的手,靠得好近,身體貼著身體,叫我不要進去。
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側,讓我臉紅了。
他眉眼中,帶淡淡的笑意,灼亮亮地看著我。
他抓緊了我的手,等了好一會,才悄悄地推開側門。
我半趴半跪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半分,他卻是悠閒地站在一側。時而不客氣地踢踢我的腳心。想回頭瞪他,又礙於這裡太多的人看著。他不怕掉腦袋,我怕啊。
皇上是入了內室,我們身份太低微,自然是不能進去的,就只能外面跪著。皇上的到來,壓得人都透不過氣啊,壓得心都亂跳起來。
連陳嬤嬤也出來了,她臉上帶著欣慰的笑。
枝頭上的白花更香,更艷,更美,揮灑著它的美麗,讓人覺得生命在流動。風一吹,滿頭都是紛芳。
我拔拔滑落的髮絲,從髮絲中鑽出一些小小白白的花瓣兒,放在鼻間輕嗅,真香啊。
沒有多久,皇上就出來了。
我們又跪了滿滿一地,也沒敢吱半句聲。
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感官上,感受著這種懾人的氣息。
皇上雖然不說半句話,可仍然是沉沉的感覺。
在下台階的那一瞬間,他腳停了停,卻說話了:"上官雩?"
我心一緊,會不會治他的罪啊,要是七皇子不上奏,這算不算是私下進宮。
上官雩輕笑,恭恭敬敬地說:"草民上官雩,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的腳步輕輕地往這邊移了下,我覺得心跳都停止了。
"上官雩,怎個用草民之身份啊,正巧入了宮,到聯的書房來一趟,朕見你,可真是高興啊。"
皇上的聲音,有些低沉而喜悅。對他也是極好的。
這些話,足以聽得出,他對上官雩,是何等的看重,這般客氣。讓皇上如此看重,他還真是了不得,有足夠狂傲的本錢了。
上官雩拜倒:"草民尊旨。"
"極好。"皇上輕輕地說,帶著一些笑意:"倒是願意進宮了,好,好,好啊。"
連著幾個好,大概,也有著他的意思。
我聽了,心裡也沉沉折不太安寧。
"起駕回宮。"公公的聲音,依然是清長的而充滿了高冷的意味、透過高高的宮牆,傳到每一個角落。讓人的心裡,也微酸的。
皇上來,皇上走,就這麼一會兒,能牽動所有人的心。在宮裡,就只有皇上是天,是地。
上官雩起身,跟在皇上的身邊。
我們都頭著地叩首:"恭送皇上。"
抬起頭的時候,連皇上的衣擺都看不到,太多的人簇擁著他了,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背影。
上官雩回過頭來,朝我安撫地一笑。
我輕笑,他是聰明機智的人,根本就不必我去操心。
鬆了一口氣,再站起來,才覺得全身都冒汗,心裡暗笑,還真是一個膽小啊。
皇上是宮裡最大的人物,也是燕朝的九五之尊。我們宮女天天為皇上,為妃子做事。天天也許會想著,能不能見見那高坐在金鑾寶殿上不可正視的皇上,可見到了呢?又覺得就是這樣子。連相貌都不能看。
宮女,奴才,就匍匐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的鞋,看到他的衣擺,就這樣而已。
可我又比多少的宮女幸運得多,還能看到皇上衣擺。
值得高興嗎?倪初雪,我心裡輕輕地笑著。
皇上來了,帶來了壓迫人的氣息,皇上走了,帶走了一院的緊張。
依舊是風輕吹,花送香,就是輕鬆了很多。
我和陳嬤嬤走進房裡,寧妃娘娘滿頭的黑髮如瀑布一般地垂在腰側。更襯得一臉紅楚楚可憐,蒼白的著一張素顏,唇是卻紅紅的,映得相當的好看。再細看,唇還有一些齒痕,大概是咬著,讓自個的唇色變得紅艷一些。
我明白了,寧妃必是沒有那麼長的時間來妝扮,而大病過後的容顏,也不會如百花一般的嬌艷。就將就著這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楚楚動人的,更是讓人想捧在手心裡疼寵著。
烏絲,白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如煙黛一般的秀眉,寧妃看上去,就是一個深閨的柳弱小姐。讓人心憐,讓人讚歎。
她眼裡閃著笑意,有些淚珠在滾動著。
"嬤嬤。"她輕輕地說,紅唇間的字輕得像是煙一般。"皇上來了,來看我了,他還叫我寧兒。"
透過波光,她執切地看著陳嬤嬤:"皇上還記得我的,還記得我的。"
陳嬤嬤抽著鼻子肩微抖著:"是的,娘娘。"
寧妃又看著我:"初雪,謝謝你。"
謝我,我沒有做什麼啊?我百思不得解,可是寧妃的謝,那麼的真誠。
她帶著笑意:"真的好謝謝你,終於讓我見到了皇上,八年多了,這一刻,就像做夢一樣,我無時無刻地想要見到皇上。可是見到皇上,嬤嬤我好恨,我居然連施禮也不會了,我就那樣看著他,他說寧兒,你受苦了。我的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流,我好不爭氣啊。"她哭,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聽了心裡也酸酸的,皇上在寧妃的心裡,重要的,什麼也比不上了。
"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啊,可是,我這樣子,皇上一定失望極了。"帶著一些哀怨,寧妃歎著氣。
陳嬤嬤趕緊過去安慰,輕輕地擦著她的淚,心痛地說:"寧妃莫要傷心,身體才好了一些,千萬不能傷身啊,等娘娘好了,就能出宮了。"
寧妃停下哭,笑著點點頭:"是啊,皇上剛才說了,等我好了,就讓我出冷宮。"
"娘娘,喝口水。"我端著水上前。
寧妃卻抓住了我的手:"初雪,我要好好的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皇上不會來的。"
我怔住:"娘娘,初雪,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怎麼會說是我呢?
她一笑,如花一般的美,美得讓人沉醉,美得讓人想要歎息。
"初雪,是你。就是因為你。皇上能想起我,宮廷畫師林珣推薦你去做畫院的才女,皇上覺得好奇,就隨口問了二句。林珣說起你在冷宮我這裡侍候,皇上才想到了我。剛才皇上說出來,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抑著頭笑著看我。
別說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唉,林珣,無意中的一句話,牽扯到了寧妃,所以皇上才想起有這麼一個人,也就無意這麼來探上一探,好又如何呢?皇宮裡多的是美人,等他再想起冷宮裡的寧妃,是不是又是一個八年。
因為林珣的無意中一句話,皇上也說出來了。寧妃也不介意這些,還這麼的高興。
我又不忍傷了寧妃的心,輕輕地笑:"寧妃娘娘要早些好。"
她使勁地點頭。
林珣啊,還真有心,推舉到我去畫院做才女,我才入宮多入啊,這樣,會讓多少人眼紅。真謝謝他的一番好意,他不失是一個很有心的朋友。
"初雪,林珣畫師昨日送來畫給你,你們很相熟嗎?"寧妃有些興奮地問著。
看來,昨天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寧妃不是不知道,只是看著而已,如不是林珣,她不會問起我和他的事。我搖搖頭:"並不是很熟,初雪的家在秦淮,正好林畫師的家也是在秦淮,正好同鄉而已。不過,林畫師是一個極好的人。"幫了我倒是不少,也有心,不僅給了我一個執筆的玉珮,還想讓我從卑微的宮女到才女。也許是皇上一時高興,才會隨口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