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紫宸殿又見刺幽
自從魏然回來後,宮裡的氣氛彷彿又重新回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大臣們輕鬆自在地看著他們的皇帝帶著笑上下朝堂,宮人們閒適地看著他們的皇帝帶著笑在宮裡晃來晃去。
「青微,女人真有那麼好?」青寒始終不明白,魏然對杜三就真重要到了骨子裡,一不在就跟失了魂一樣,一回來了,就一臉傻笑到萬事不愁的樣子。
青微走在青寒後面,喃喃地道:「我哪知道,哥,看來咱們也應該去成個親啥的,天天看著皇上和娘娘兩人卿卿我我的,再看咱們倆,真叫一個可憐。」
「這話對,什麼時候跟皇上告個假,咱們去江湖裡勾勾女子去。」青寒壓低聲音,嘻笑地說道。
青微白了青寒一眼,總覺得他這哥哥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但是告假的話,青微同意:「哥,咱們也是該休息一陣兒了,天天看著皇上那張冷臉,猛一見春天了,還真有些受不了。」
杜三聽著他們嘀咕,轉過身兒來,依舊笑著:「行了,別跟朕身後說這些,要走趕緊,過些天你爹五十大壽,你們也該回去祝壽,中秋前再回來就是了。」
「皇上真放我們假了?」寒青不敢相信,不過想想他爹生辰到了,現在不放,到時候也一定得放。
杜三點點頭說道:「如果你們不想回去,可以留下來。」
寒青和寒微連忙搖頭,揮手道:「想回去想回去……」
「自己去匯雲齋找兩件看得上眼的東西,就當是朕和你們送給師父的賀禮了。」杜三說完便不再理會感激涕零的寒青和寒微,揣著淡笑走進了紫宸殿。
紫宸殿裡,魏然正在看著杜瑄寫字,杜瑄一筆一劃寫得秀氣而認真。一邊寫還一邊抬起頭來,傻笑著看魏然,魏然就回以一笑,再繼續低下頭繡那個繡了十幾天還沒看出是什麼的小荷包來。
杜三輕手輕腳地踱進殿裡邊,站到魏然身後,一把抱住,把魏然嚇得了一大跳:扭過頭狠狠擰了杜三一眼:「嚇死人了,差點就紮著手了……」
杜瑄卻拿著筆笑了,咯咯一笑,把墨全潑到了剛寫好的字上,頓時間歡笑聲變成了尖叫聲:「啊……我的字,明天要交給師父的……好難寫啊!」
「嗯,瑄啊,這正好能用幾個成語來形容你,樂極生悲、得意忘形、顧此失彼……」魏然一邊說一邊笑著看杜瑄垮下去的小臉,那眉眼分外像是杜三,只這垮著臉的表情,卻像極了鏡子裡的顧雨弦。是啊,像顧雨弦,始終不是魏然,可那又怎麼樣,身不是靈魂卻是的,那就足夠了。
「娘,你欺負我……」杜瑄拿著被墨渲染得一團糟的宣紙,欲哭無淚,這叫什麼事,好不容易寫好了,就差最後幾個字了,本來還得意著今天完成得早,沒想到毀於一旦。
杜三看著魏然和杜瑄,忍不住又是一陣開懷的笑:「好了,瑄,趕緊去磨墨重寫,要是你郭師父明天訓你,爹可不會偏幫你。」
「好吧,反正我也認清楚了,娘比我重要……娘永遠排在我前面……」杜瑄苦著臉,拿著自己的筆墨紙硯,趕緊去找個清靜的地方寫功課,免得又被他的爹娘給攪黃了。
杜三和魏然看著杜瑄爬過紫宸殿半人高的門檻時,相視而笑,然後輕輕地靠在了一起。
杜三摟著魏然笑道:「雨弦,你回來了,這宮裡才這麼多笑聲。也才能讓人體會到,原來平淡寧靜的生活,是這麼能讓人歡喜。」
杜三靠過來的身體帶著香氣,隱隱間還透著一些其它的氣息是魏然比較陌生的:「青夜,你換了薰香嗎,怎麼聞著味道不同了。」
杜三四下聞了聞,搖頭道:「沒有,我從小就用青竹玉露,不管是沐浴或是薰香,除非是偶沾上擺設上的紫檀香氣,應該沒有其它了。」
「不是紫檀,也不是青竹氣息,甜甜的,像是茉莉花的香氣。」茉莉香氣,魏然想起來,記得在炎國的皇宮,溪微殿裡就有很多茉莉花,有白如雪的素茉莉,有紫如霞的紫茉莉,各有其美。
但是這個時候,魏然想起的,卻是另一茬兒,宮裡根本沒有種茉莉花,而且,她在唐門見到過刺幽,刺幽便是甜雅的茉莉花香氣。
「我這些日子倒是喝了杯茉莉香片,喝得不多,應該不至於留有什麼香氣。」杜三淡笑著回答,卻沒料到他隨口的一句話,讓魏然心裡驚起多少波瀾。
茉莉香片,魏然在炎國宮裡也喝到過,而且幾乎和在杜三身上聞到的氣息一模一樣:「你什麼時候也喝香片了,和青竹玉露摻一起怪不好聞的。」
不管是不是吧,魏然覺得還是先讓杜三把香片停了。魏然也希望是自己弄錯了,那樣她還更安心一些。
杜三當然不疑有他,點頭答應了魏然:「好,你不喜歡這味道,以後讓他們不要沏了。」
「最近你身體也不好吧,好像夜裡有一點咳嗽,是不是著涼了?」魏然擔心起來,這是刺幽的主要症狀之一,再有就是胸悶氣短,身體發涼……想到這些,魏然只覺得像是掉在了冰窖裡一般,從頭冷到腳。
「有花粉,有風的天氣,是會有點咳嗽,瑄也會,杜家的人都會,這是老毛病了,沒事。」杜三忽然看著懷裡不安的魏然,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你怎麼了,今天問這麼多。」
魏然卻明媚地迎著杜三一笑,什麼擔憂都被藏了起來,看著杜三說道:「關心你呀,要不然問得這麼仔細幹嘛。」
「那我也來問問你吧,為什麼你身上也有淡淡的茉莉花味道,不要告訴我你也喝了茉莉香片?」杜三早就聞出來了,只是一直沒察覺出來什麼。
「那麼久沒在宮裡,難道在我爹那裡也有青竹玉露用呀,你當誰都和你一樣那麼奢侈。」魏然玩著杜三的衣帶,從容自若地編著謊話。魏然從來沒發現,她竟然這麼能演戲,演得自己都要信以為真了。
這話,杜三信了,於是又接著問下個問題:「你身體很涼,怎麼回事,而且臉色也分外蒼白。」
杜三問這些,無非是出於關心與擔憂,卻沒想到句句都問到了魏然的痛處。
只見魏然低著頭,把臉埋進杜三的懷裡,沉沉地一吸氣把淚逼了回去:「爹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氣血虛弱,要好好將養,你要給我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以後當然會暖暖的。」
「難道,你爹認為我沒有讓你吃好喝好,沒有好好讓你將養著?」
魏然聞言卻是無奈地笑了,杜三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魏然搖著頭向杜三說道:「不是,是擔心我沒照顧好自己,要你監督。」
「嗯,那看來,我得好好監督監督,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岳丈大人,雨弦說是不是。」杜三調笑的眼睛裡帶著幾分熱烈的氣息,噴著暖暖的空氣,讓魏然瞬間面紅耳赤。
「現在是白天,而且瑄隨時會進來,你就不能收斂點,白天晚上的,你了悄嫌累得慌。」這些日子,杜三就像是要把一年來積攢下來的xxoo,全在這些日子裡補上一樣,白天就白天,夜裡就夜裡,不管是恆恩殿還是紫宸殿,魏然甚至都沒料到過,原來杜三竟然也是個這麼瘋狂的人。
杜三一把抱起魏然,也不管什麼光天化日了,何況宮門口有人守著,誰敢把杜瑄放進來,那簡直就是不要命。
魏然並沒有拒絕,反倒是安然地在杜三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任由杜三抱著向內殿走去。
只是在沾到床榻的一刻,魏然嬌俏一笑,拉著被子蓋好:「我累了,好困……」說著便露出一幅倦憊的樣子,眉眼舒展地掃過杜三。
杜三果然停下瞭解襟帶的手,歎口氣看著這麼,搖搖頭:「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魏然吃吃的笑,她不過胡思亂想,眼前這個人,可是打算付諸行動吧。
杜三躲在魏然身邊,伸出一隻手,把魏然樓在肩上,下巴抵著魏然的頭頂,光潔柔軟的髮絲裡,香氣浮動。
兩人長長的髮絲,在透過窗子照進來的陽光下糾結成燦爛的色彩,一時間竟然讓人沒辦法移開視線。
「雨弦,還記得那夜你說過,結髮夫妻,你說結髮夫妻是世間最重的情義,是永恆,是今生有緣結髮為夫妻,就任何人也不能再替代彼此。」杜三聲音輕暖地說著這句話,手指拂過魏然光潔的額頭時,指尖卻是溫熱如炭的,
魏然也是一笑,記起了杜三那夜說過的話:「我記得你說過,紅顏到皓首,白髮結同心,我問了你能不能做到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青夜,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的嗎?」
「當然記得,我說:願此生,不負天地,不負卿。」杜三異常深情地說著,讓魏然無法不被感動。
原來一舉一動,杜三都記得那麼清楚。於是魏然緊緊回抱著杜三,微濕的眼角和帶笑的嘴貼近杜三的胸口,在那兒悶聲說道:「我只要你和瑄健康、平安就可以了,不要那麼多承諾,我怕受不起。」
魏然的話,半是玩笑,半是真實,只是杜三卻有些聽不明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