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南北客,劫下馬來
魏然有一個很瘋狂的想法,要在他們天天打劫的路口立個碑,為此還特地寫了副對聯,上聯是:東西貨,搶到山上,南北客,劫下馬來,橫批就是路口碑上的那幾個字:匪我所私。
這個想法一提出來,唐小樓第一個叫好,奇妙的想法啊!沈醉則是念著這個對聯半天,豎起扇子敲了魏然一記,淡笑著說了句:「見過搶劫的,沒見過搶劫得這麼有文化的。」
岳凌霄沒有意見,對於魏然的這副對聯,徹底拜服,魏然在三人的神往目光中,又刷刷寫了一副對聯貼廁所上,就是當年看過的那副千古名聯:「世間貞烈女子進來需寬衣解帶;天下英雄豪傑到此要俯首稱臣。橫批:天地正氣。」
魏然寫完後把筆一扔,瀟然轉身,把這幾個正滿心崇拜的人扔在當場,魏然則趴在後院的一顆樹上生生笑了半天。杜瑄跟在魏然身後,有些頭大,心想:最近他這個娘啊是越來越癲狂了…爹唉…你啥時候來治治吧…再不來治就治不成了…
至此,鳴山重拾往日的打劫工作,不過現在魏然給他們定了兩劫兩不劫,兩劫是:為惡者必劫,為富不仁者必劫。魏然說兩個必劫的時候,下面有幾個山匪就不明白問了句,怎麼分辯哪些人是為富而仁,哪些是為富不仁的呢?
魏然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那個問話的人,狠狠拍了把桌子:「天下有幾個為富而仁的,要積累巨大的財富,首先就得學會不仁不義,商人重利,富人盡利。所以,你覺得還需要我說得更細一點嗎?」
眾人無語,繼續聽魏然說兩不劫,兩不劫是:老弱病殘孕不劫,杜家的東西不劫。
當下就有人反駁,天底下最富有的就是杜三,他們家的東西不劫,要劫誰家的。魏然扔了個棗核過去,覺得不解氣,把還沒吃的一把棗全扔了去:「你傻啊,他們家一個不高興,看咱不順眼了,直接十萬大軍兵臨山下,咱們還混個鬼啊。我們的目標是劫富濟貧,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新時代山匪,而不是像你們以前一樣,見著東家的雞蛋要劫幾個,見著西家的豬肉要劫幾塊,這叫搶劫嗎?這叫地痞流氓,我們是什麼,是山匪,既然山匪就是劫道的,劫附近的村民算什麼本事。」
一干人聽得傻眼,尤其是岳凌霄,唐小樓是已經習慣了,沈醉是麻木了,只有岳凌霄,站一邊下巴差點掉地上,看著現在坐在首座上的魏然,哪還有半點當初在宮裡見過的影子,分明就是從一生下來就做這行當的人。
從談完話的這天起,在去往紫歸的必經之路上,多了一群天天守候著的人,來往的客人都覺得奇怪,明明像是山匪,卻半個月都不見劫個道。偶爾也有大膽的人前去問,為什麼不劫道,卻見鳴山山匪說了句:「你很有錢嗎,有錢我倒是可以考慮劫個……」
那人灰溜溜敗走,一邊喃喃:「見過劫匪,沒見過劫之前還要打聽人有沒有錢才下手的劫匪。」
山匪在後面說了一句經典名言:「我們不是劫匪,是山匪,沒錢的過去,有錢的綁走!」
在一旁豎起耳朵聽的一群人差點沒吐血,什麼時候劫匪…噢,是山匪…都這麼有個性了。尤其是道口上那副對聯,直接讓人吐血吐死…山匪干到這份兒上,鳴山也算是獨一份兒了。
話說這天天氣幽涼,陳輝負責帶人守著道口上,坐在樹下乘著小涼,他們是山匪沒錯,卻已經兩拉月沒開過張,都是因為他們在當家說要做什麼「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新時代山匪」,他們覺得說得在理,可是兩月沒開張,無論如何有點鬱悶,對不起這個長長的稱謂。
不過眼下山上也不需要他們打劫為生,光是來求醫問藥的人就能讓他們盆滿缽滿,哪裡需要去劫道,據他們大當家所說,劫的就是一個生活樂趣,劫的就是一個刺激,至於劫沒劫到錢那反而沒關係。
正當陳輝在心底細數著他們大當家的好時,石頭騎著馬衝了過來:「輝哥,輝哥,前面來了隊人馬,看起來真是有錢到了極點,那車馬簡直沒得挑了。」
「跟杜家沒關係吧?不是啥病秧子家或者哪個寡婦家的吧?」陳輝他們是嚴格按照魏然的吩咐,該劫的劫,不該劫的瞄都不多瞄一眼。
石頭嘻嘻笑著說:「已經打聽清楚了,是炎國的車馬,是炎國的大富人,輝哥,咱們也該開個張了,要不然都對不去山匪這兩個字。」
「行,趕緊把藥備好,虎子,你帶人去守著,我去探探,石頭你帶你去灑藥粉,注意別把自己人給迷昏了。藥不要下得太狠了,但一定要把人全迷倒,大當家說了,東西帶上去就行了,人就不要了,帶上去還得吃飯睡覺,懶得侍候他們這口。」陳輝騎著馬轉身去路口查探,石頭和虎子等人各自去佈置,眾人不由得興奮到頭腦發熱。
唐門的毒藥,按魏然的說法,那是經過了iso9001認證的東西,質量絕對可靠。一包下去,三百人的隊伍,立刻沒了清醒的人,連馬都已經全部昏迷了過去。
陳輝等人給馬餵了解藥,把人往車下一扔,直接浩浩蕩蕩地駕著馬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想,以前當劫匪,那麼辛苦還不見得能劫到東西,現在可好了,小藥粉一灑,跑都不用跑,直接晃晃悠悠地把東西往山上領就成了。
「大當家,我們劫到東西了,幾十車呢,我們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往山上馱了。」陳輝和石頭他們站在魏然面前,高興得很。
魏然讓人把箱子打開,直接嚇了一大跳,整整幾十車都是珠寶玉石,要麼就是綾羅綢緞,頓時把整個山寨大堂照得金碧輝煌。魏然幾乎合不攏嘴了,這這這……也可以叫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吧,原來劫匪真的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啊…
「大當家,我們嚴格按照你的指示,只要東西不要人,人全迷昏放在官道上了,而且我們按照大當家的意思,給他們留了適當的盤纏,不至於讓他們餓死……」虎子說到這些的時候特別驕傲,曾幾何時他們是啥都不給人家留,恨不得連衣服都給扒光,可是現在,不僅給人家留衣服,還給人家算好盤纏……他們真是好善良的山匪啊……
魏然拍拍手,滿臉光華流轉,生活原來可以如此美好、如此刺激:「幹得很好,今天晚上開宴請大伙吃頓好的。」
唐小樓清點了箱子裡的東西,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昏地暗,什麼時候做個山匪竟然還能有富可敵國的范兒,這世界真的很瘋狂:「沈醉,你掐我一把試試,這是真的嗎?」
沈醉扇子輕搖,撇了唐小樓一眼,迅速轉過頭去,一臉受不了唐小樓的表情:「你自己狠狠掐吧,我就不奉陪了。」
岳凌霄抓了把珠子,溜圓溜圓的一顆顆,比她在家裡看到的那些,似乎還要貴重上很多,看樣子這回真是發了大財了。女人嘛,對珠寶永遠無法拒絕,不管是什麼樣兒的女人:「拍兩顆,用珍珠粉來敷臉,肯定美美的。」
魏然拈顆珠子對著光,細細看了看,發現珠子上迎光鍍上了一層微紫的色澤,勾人心魄的色彩。對於岳凌霄拍兩顆敷臉的說法,魏然也是再認同不過,這麼好的珍珠,用來敷臉雖然很奢侈,但女人總要多愛自己一點:「凌霄,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找幾顆好珠子,拍了內服一半,外敷一半,美啊……」
唐小樓搖頭,女人都這麼可怕,這一顆千金的碧海紫魄珠,竟然被這兩瘋女人拿來內服外敷:「碧海紫魄珠,一顆成珠要上千年,一顆千金都還有價無市,你們竟然要拿來內服外敷?」
「反正這一匣子珠子的主意你打都別打,歸我和魏然了。」岳凌霄說著便把裝珠子的匣子拿了出來,站到魏然身後邊,一顆一顆細細觀賞著,一邊欣賞一邊讚歎,真是天工造物,天華地彩啊……
唐小樓看著這幾十箱東西,才不會在乎那一小匣子珍珠,山都有了,誰還在乎一鏟子土:「給你,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都給你了,待會兒我整理完後,會發一些給山上的人,你趕緊選,再不選沒機會了。」
「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他們也沒地用去,當家傳寶貝啊,不如兌些銀子給他們來得實在些。」岳凌霄雖然是官家千金,卻在江湖裡久久闖蕩,自然不是那些不識人間疾苦的深閨小姐。
唐小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頭看岳凌霄一眼:「當然是兌銀子給他們,這些東西,怕是一時也不能用出去,你沒注意樣樣東西都標著記號,普通人用了怕是會來招殺身之禍。」
「也就是說,咱們坐擁金山銀山,卻只能看著魚兒吃乾飯?」魏然有些痛心,搶了東西不能變現就算了,竟然也不能拿出去招搖一下,就像是錦衣夜行,哪還有半點趣味!
唐小樓搖頭,有些東西還是可以用的,只是用起來太麻煩,不如留著,反正他們也不缺錢花:「知足吧,首次打劫就大獲豐收,你還嫌棄了。金子溶了、玉另刻、絲緞裁了,至於其它的字畫、瓷器,就只能先留著。而且……你也不缺銀子,留著在那也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