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入城者,死!
上次前來攻打歸信城,因為不把小小歸信城放在眼裡,最終吃了大虧。結果就是他的鵝車給霹靂彈炸毀了,那一幕,耶律菩薩永遠也不會忘記。
捲土重來,他帶了足夠的拋石機、足夠的鵝車,要拿下歸信城,不是任何問題。為此,他作了精心的準備,先是用拋石機轟擊了一個上午,城裡應該死傷慘重,遼軍發起進攻,可以輕而易舉的拿下歸信城。
可是,結果卻是遠遠出乎他的意料,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歸信城沒有損失一兵一卒,他的力氣白費了,這本身就夠讓耶律菩薩氣憤的了。
更讓他氣憤的是,他的鵝車又給霹靂彈炸毀了。這一幕,與上次一模一樣,任他的度量再大,也是忍不住有吐血的衝動。
好在,遼軍是天下精銳,雖然情勢不利,卻是沒有慌亂,仍是拚命的朝城上攻去。
「遼狗雖然可恨,卻不愧是天下勁兵!很堅韌!」
吳驥看著爬雲梯的遼軍,不由得大是讚歎。即使是敵人,也不能抹煞其優秀之處。
「打!打!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
吳驥大聲下令,右手中的斬虜刀一揮,一顆遼軍頭顱就搬了家,鮮血噴了吳驥一身,熱乎乎的,感覺非常舒適。
把吳驥的吼聲聽在耳裡,耶律菩薩又是一陣氣悶,這說法如此的耳熟。好在,耶律菩薩畢竟是久歷戰場的老將,雖敗不亂,大吼大叫,命令遼軍攻城。
城上石塊、利箭不住招呼,遼軍傷亡不小,不一會兒功夫,城下就多了厚厚一層屍體。儘管如此,耶律菩薩仍是命令遼軍進攻,遼軍沒有人退縮,而是吼著,叫著,嚷著,說著他們最喜的話語,諸如殺光南人,奪取宋朝財富,『淫』辱宋朝女人的之類。
這是一場血戰,遼軍攻勢兇猛,宋軍守得鐵桶一般,沒有絲毫的退卻。
吳驥一邊指揮宋軍迎敵,一邊打量戰場。宋軍雖是居高臨下,佔有地理,可是,遼軍佔有兵力優勢,可以源源不絕的進攻,就是用人堆,也會把吳驥的四百歸信軍給累死拖垮。一旦四百歸信軍垮了,歸信城就完了。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李明初、商元他們已經是臉有疲色,儘管他們砍殺依然兇猛,卻是堅持不了多久。一定要想辦法,讓歸信軍獲得足夠的休整時間,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城裡有丁壯,有齊雲社好漢,真正能派上大用處的,還是只有這些歸信軍了。保存他們是必須的,是第一要務。
問題是,這場血戰正酣,要怎樣保全他們呢?
「吳指揮,這樣不行呀,得讓弟兄們歇息。」皇甫嵩一身是血,喘著粗氣兒,提醒吳驥:「遼狗太多了,我們即使有斬虜刀,也會給累死拖垮呀。」
「吳指揮,你得快想想辦法。歸信軍眼看著快累垮了,我們齊雲社的好漢也疲憊了。」齊大保忙趕了過來,大聲求助:「得想辦法喘口氣。」
「吳指揮,這樣不是辦法,不能把歸信軍和齊雲社好漢累垮了。」鄭太一身的汗水,血水,很難分開,整個人成了血人,快步趕來,氣喘如牛,呼呼生風:「吳指揮,你帶著弟兄們去歇息,我率領丁壯守城,給你們爭取喘息的時間。」
他這是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了。丁壯雖說身材壯實,卻是遠遠不如遼軍,若是沒有歸信軍,沒有齊雲社的好漢,他們根本不是遼軍的對手,很快就會給遼軍屠殺一空。
「鄭大人,這可不行。」皇甫嵩馬上就反對了:「丁壯打不過遼狗,我們一退下去,你們不知道要死多少。」
「是呀,這不行。」齊大保也表示反對。
「哎呀!這都甚時間了。」鄭太很是焦慮,聲調有些高:「我們即使死了,也能為你們爭取到喘息的時間,你們多殺遼狗,為我們報仇就成。要是不如此,我們累死了,也殺不了多少遼狗。反正是一死,不如多殺些遼狗再死。」
若能給歸信軍和齊雲社好漢爭取到喘息的時間,比全給累死拖垮要強,要強得多,可以殺更多的遼軍,這筆賬的確划算,皇甫嵩和齊大保無言可答,一臉的悲壯。
「吳指揮,就這麼說定了。你快率兄弟們退下去,我去抵擋遼狗。」鄭太手中的斬虜刀一緊,就要離去。
卻給吳驥一把拉住了:「鄭大人,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幹掉遼狗,還可以給我們爭取到時間。」
「真的?」三人齊聲問道,言來極是興奮,眼中冒出了小星星。
仗打到眼下這份上,對宋軍極為不利了,他們都認為絕望了,要拚命了,沒想到,吳驥還有辦法,無不是大喜過望。
「快說,快快說。」三人同聲催促起來,臉上泛著興奮之色。
「我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把遼狗放到城裡來收拾。」吳驥打量著城裡情形,說出了想法。
「放到城裡來?」三人感到不可思議,一臉的震驚。
「吳指揮,放到城裡,無異於『自殺』呀,還不如打開城門讓遼狗進來呢。」皇甫嵩不由得埋怨起來了。
「那也未嘗不可。」吳驥的回答讓他差點蹦起來了。
不容三人說話,吳驥指著那道冰牆,道:「我們修這道牆,不正是為這種時候準備的麼?與其在這裡死守,多付出傷亡,還不如把敵人放進城裡來打。霹靂彈的最好效果,就是讓遼狗集中,才能發揮到最大。」
「有理!有理!」三人給吳驥提醒了,不由得容光煥發,大是歡喜。
「我們這就撤退。」皇甫嵩很是急切。
「不能這麼撤退,我們給遼狗一點小小的禮物。」吳驥眼中厲芒一閃。
歸信軍、丁壯、齊雲社的好漢,在吳驥的指揮下,放棄城頭,開始撤退。他們撤退的時候,卻是大吼起來:「遼狗聽著:入城者,死!」
「入城者,死」,好似驚雷,遠遠傳了開去,遼軍聽在耳裡,卻是不服在心頭,大吼大叫起來,譏刺宋軍。
「南人瘋了,他們瘋了!」
「攻進城裡,就是南人的末路,竟敢說入城者,死,這是瘋得不能再瘋了。」
「南人的瘋話。南人聽著:大遼勇士入城,就是你們的死期。」
攻城戰的目的,就是要攻入城裡。一旦攻入城裡,就是勝利,哪有攻入城裡還是死亡的道理,誰也不會信這話,誰信誰是瘋子,要遼軍不嘲諷都不行。
「南人退了!南人退了!」
登上城頭的遼軍,發現宋軍撤退了,很是歡喜不已,好像瘋狗見了骨頭似的,揮著彎刀追了上去。
這是一個天大的消息,對軍心士氣的激勵作用很大,耶律菩薩的怨氣瞬間消失無蹤,一臉的喜色,大吼一聲:「吳驥,本將來也!」順著雲梯,朝城上爬去。
這次,他異常順利,輕而易舉的爬上了城頭,放眼一望,只見城裡有不少屍體,染成了一片紅色,有宋軍的屍體,有宋朝丁壯的屍體,更多是遼軍的屍體。
遼軍像瘋狗追逐滾動的骨頭一般,緊咬著宋軍,朝冰城追去。追到冰城前,宋軍在百姓的接應下,安然撤退到冰城上固守,遼軍想攻上去,根本不可能。
「快,打開城門!」
耶律菩薩有最正確的判斷。爬雲梯,能進入城裡的遼軍太少,還是打開城門,遼軍才能大舉入城。
不需要他的命令,遼軍也知道該做什麼。立即有十幾個遼軍,衝到城門邊,把城門打開。城門一開,遼軍好像潰堤的洪水一般,衝了進來,很快的,城裡擠滿了遼軍,無不是興奮莫銘,吼著嚷著,對著冰牆衝去。
「遼狗進城了!」
「天啊,守不住了!」
「這可如何是好!」
百姓望著潮水一般湧進來的遼軍,無不是心驚膽跳,很是絕望。遼軍有多凶狠,他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遼軍一旦進城,就是歸信陷落的時刻,誰能不懼?
「休得胡言!這是吳指揮放進來。吳指揮自有妙計!」
歸信軍、丁壯、齊雲社的好漢大聲吼起來,安定百姓之心。
「吳指揮,真是你您放進來的?」
「吳指揮,您真有妙計?」
百姓忙問詢起來。
吳驥身著盔甲,一身是血,跟血水沒差別,喘著粗氣,打量著百姓,緩緩點頭道:「鄉親們,我何時騙過你們的?想當初,流風盜那樣凶狠,歸信城都快失陷了,我還不是把流風盜給誅滅了?」
吳驥誅滅流風盜一事,是個奇跡,深得百姓信任,聽了這話,不由得大為放心:「吳指揮,我們相信你。」
「你們放心好了,我保證叫遼狗有來無回!」吳驥信心十足,對百姓道:「只要你們聽從我的指揮,我包證打一個天大的勝仗。」
他的信心感染了百姓,百姓不再害怕,精神抖擻:「吳指揮,我們聽你的。」
吳驥這是兵行險著,最大的考驗,就是軍心士氣的打擊。要知道,古往今來,有幾個人敢把敵人放進城裡的?敵人一旦進城,那就是意味著城市陷落,戰事極為不利,對軍心士氣的衝擊相當之大。
這就需要個人魅力與良好的信譽來保證了,若是不能提振軍心士氣,任霹靂彈再好,很快就會崩潰。而吳驥卻沒有這種顧慮,因為他在歸信的聲望很高,口碑很好,百姓相信他。
「狂妄!」耶律菩薩把這裡的動靜看在眼裡,嘴角一扯,冷笑不已:「吳驥,都成這樣了,你要是還能反敗為勝,我耶律菩薩抹脖子算了!」
大手一揮,揮著彎刀,朝冰牆衝來,隨他而來的,還有遼軍兵士,好像海潮一樣,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