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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妖行人間 一百六十五 洪荒故人 文 / 水若君

    一百六十五洪荒故人

    隨著八首妖繇不甘的最後一擊,毀滅性的烈焰熔流朝著倭國最大的城市而去。

    眼看無數凡人就要遭遇該國有史以來的第二大災難,好在那股妖繇的熔岩吐息在穿越了數十公里之後,便沒了後勁,再也無力前行,最終消散在東京三十公里外的西郊。不過雖是沒有釀成慘劇,卻也給沿途造成了嚴重的打擊。無數公路,房屋,和城鎮設施都毀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熔岩巨流之中,而具體傷亡的人數卻是一時無從估計。

    回過頭來再看富神山,原本無頂圓錐的山體現在徹底的化為了一片殘丘斷峪,昔日海拔三千多米的倭國第一高峰如今已徹底成為了歷史。就是不知倭國政府會怎麼解釋這場事故。天災?還是**?

    十二位華夏修士立於富神山殘址百里外的空地中,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各位,這場滔天罪孽恐怕用那罪魁禍首之血也洗刷不掉,江道友現在生死不明,我等該作何打算!」短短時間連番見識了這些大場面,又加上目睹江元峰的變故,這一向傲睨一世的峨嵋劍派第一高手也失去了常態,臉色黯然道。

    眾人聞之都沉默不語,唯有張致和目光堅定望向遠方,口中信心十足地說:「我覺得江師叔他一向算無遺策,必然是有著什麼準備。前幾次都能輕易沖妖獸口中逃脫,不可能這一次就無由的命喪火中。之他還曾說與我們在星海齊聚,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羅剎女玉嬌妍接道:「不錯,諸位也見了適才江道友施展的**力,恐怕他修為早已超越了我們,成為金丹級的至尊高手。之前他一付勝券在握,必是有什麼把握能夠安然脫身。無論如何,這事情也算有了結,再留在這裡也是徒惹麻煩。不如就此回返華夏,到時往星海一行,便知江道友情況!」

    長老安有德天魔教冷笑一聲,陰沉著臉說道:「那高野山的和尚好不狠毒,竟不顧自己同胞死活,釋放出這上古巨獸為禍人間。還有那西方妖教在我華夏周邊搞風搞雨,現在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卻沒了動靜,估計已經準備撤離倭國,難道就這麼輕易的放他們回去?」

    果然是魔教中人,雖與正道聯合對抗外族,以至於相較於百年前的行事無忌已經收斂了許多,但魔教秉承的作風向來是恩怨發明,睚眥必報。當下就提出了去尋那罪魁禍首真言宗和尚,與間接幫兇教廷使者的麻煩,並為此設計了數種陰險的計劃。

    正道對魔門的行事手段向來是不屑為之,不過隨後的目光交流中,這次安有德的提議卻是少見的得到了其他諸人的贊同,包括光明道性兩個道門長老在內。兩個修煉多年,心性淡泊,極少與人臉紅的老道,這回也不由為此動了真怒,直想殺到敵人面前消消火氣。

    不提華夏諸人去尋人麻煩。有人不禁要問,那在八首妖繇怒火炎流之下消失的江元峰,其究竟是生是死?

    前文說過,收服了赤城天闕的鎮府靈牌鈞天坊之後,只要他一動念頭,就可以瞬間進入歸墟世界,然後再通過那裡返回到碧峽仙府中。因此即便面對八首妖繇那般絕世凶物,江元峰卻也不懼,就算敵不過,也可以隨時逃脫。

    當八首妖繇最後釋放了覆蓋大面積的殺招,時間緊迫容不得他施展遁法脫身的時候,江元峰在熔流襲身之前的那一剎那就已經身在歸墟世界了。

    之前的戰鬥情勢實在太過凶險,算是江元峰活到現在最驚險的一次經歷,這一放鬆下來,便感覺到身心盡都疲憊。

    已經耗盡了一次全身的真元法力,儘管得到了靈丹玉液的補充,卻怎奈後面又不間斷的損耗,如今體內是賊去樓空,迫切的需要調息緩和以驅散肉身疲乏補充元氣。

    好在赤城天闕中元氣不是一般的渾厚濃郁,陣陣紫青黃白的氣流不停的被江元峰吞入腹中,散至四肢百骸,週身竅穴,溫和的元氣以高於外界千百倍的濃度,迅速被其吸收,化為幾乎近於實質的紫氣。

    這一代宗師白雲道士司馬承禎所創上清金丹先天氤氳紫氣之法,雖也是仙家絕學,玄門正宗,日後成就天仙大道,但又怎比得上古妖神金仙一流。況且白雲道士自身也不過煉氣化神的境界,所創法門僅能修到化神後期為止。

    所以江元峰準備趁現在前往赤城天闕中藏書的琅環玉府一行,取出那天帝少昊為自己的元靈轉世之身所留的天書,待此次事了,他便打算廢棄上清金丹氤氳紫氣的修為,參悟那更加強橫的上古修煉之法。

    途經那天闕中栽植的人間早已絕跡的上古神樹建木的時候,江元峰忽然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了之前在面對八首妖繇與那石劍、封印時候的種種疑惑。這時看到那高達萬仞的通天建木,不由聯想起了一些上古的記憶,不由撥開了謎團,一切事情都豁然開朗。

    那禁錮著八首妖繇的巨型石劍,無論是從形狀還是花紋上來看,都和少昊當年的一位熟人隨身的兩把佩劍之一,幾乎是一個模樣。所以江元峰在看到那上半截石劍的時候,才會有很熟悉的感覺。

    若說天帝少昊的那一位熟人,來頭可是不小,可以一直追溯到天地初開之時。

    《山海經.大荒南經》道:「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羲和之國。有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於甘淵」。

    那時人類未生,宇宙洪荒之中先天神人與妖族共居。但先天神人皆為盤古所生,數量稀少,上古第一任妖皇帝俊統領洪荒億萬妖族,可以說雖無天帝之名,卻有天帝之實。

    直至天皇年間,大神女媧以盤古之身為形,由妖族之中點化出人類。才有聖祖太昊伏羲氏稱帝治世,創先天八卦,演天地陰陽之道,授河圖天書,定宇宙洪荒曆法,是為洪荒共主。居三皇第一,列五帝之首。

    《山海經海外東經》云:「湯谷上有扶桑,十曰所浴,在黑齒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曰居下枝,一曰居上枝。」甘淵者,即為湯谷之水。

    這扶桑又稱若木,乃是先天混沌青陽之精所生靈根,主天地陽和之氣,理於東方世界。建木作為稍次一級的神樹,因為其高壯如山,又生在西方,與金精之氣化合,為木中至堅者,故多被歷任天帝用來建造宮闕。二者在洪荒都是以高巨聞名的神木,所以當江元峰一看到那建木時,就不由聯想起了扶桑神木,繼而關於扶桑的記憶就如流水般,由腦海中自動浮現了出來。

    江元峰記憶中這位少昊的熟人,其前身便是扶桑神木之靈的化身太一。

    太一者,道所生,初始之元氣也。原是妖皇帝俊之臣,因與帝俊兄弟相稱,是為東皇,故又稱東皇太一。因本體為金烏所居,代為撫養帝俊十子,故為妖族太子之師。

    可惜帝俊雖為妖皇,卻不明天時。因所生十子都為太陽之精,與其妻羲和皆元氣大傷,後又因九子之喪,在同后羿、誇父一眾先天神人盤古之族大戰中,雙雙身殞神消。

    而東皇太一也在那場大戰中力戰而亡,但卻有一絲靈神散而不消,回歸本體。

    其本體乃世間第一株神木,天下萬木之祖,陽和之氣生生不息,竟於地皇年間又生出了靈神,化身名為青提,號木公。受二代天帝,地皇炎帝神農氏封東王公,與西王母共理二氣而育養天地、陶鈞萬物。

    說起扶桑木公與瑤池金母,二者皆先天所出,挺質太玄,毓神玄奧,相生相剋,於溟溟之中,分大道之精氣而成形。雖非混沌五行之元始,卻也為二代先天神人之翹楚。按輩分比少昊還要高出一輩來。

    《山海經.大荒東經》載:「東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國,少昊儒帝顓頊,棄其琴瑟。有甘山者,生甘淵,甘水出焉」。

    其時少昊初為東荒天主,甘淵湯谷皆為其所治,青提化形初生,二者便是在這個時候相識的。其感情親如兄弟,每時談天論道,遊獵嬉戲,當真好不逍遙。

    直至三代天帝軒轅氏退位,尊為人皇,少昊受任天帝,青提便因機緣入得三清聖人宮中,聽人族三教道祖講道,執弟子之禮,得賜道號「東華」。

    再後來少昊退位,便是洪荒劫數,神人消亡。少昊也因顓頊共工之戰,受不周山斷絕牽連,以至身為洪荒水元樞紐的歸墟空間碎裂傾斜,天河之水倒流人間。天維斷絕,洪荒世界瀕臨崩潰,女媧伏羲等大神都忙著補天,自然無暇顧及歸墟。

    為免洪荒世界化為澤國,挽救億萬生靈,少昊才與手下諸神人傾盡神力,聯手將天河之水與歸墟所在,連同洪荒東海一起封閉到其所開闢的空間。實力大損的少昊自知渡不過神人消亡之劫,才不得不化散元靈於人間,靜待轉世重生。至此,洪荒時代終結,殘存的神人妖族退出大地,移居蠻荒之地與偏遠海外,進入世間以人類為主宰的上古封建王朝時代。

    對之後世界的發展,江元峰無法得知。但青提這傢伙得太上庇護,自然不可能在那場劫難中神消,三清聖人是何等至高的存在,雖不為伏羲女媧等先天至尊之神,但卻為盤古靈神所化,神通法力不可估量,乃萬劫不滅之體。當年盤古開天地混沌,演化世間萬物。清者為靈神,濁者為身軀,靈神化三清,身軀衍為先天神人。伏羲女媧雖同為混沌中出生,但相較盤古卻晚,只能尊為大兄。

    根據後世人間傳說,江元峰注意到了一條信息,就是他那老友青提已受太上元始符詔,封為東華紫府少陽帝君。為男仙之首,凡天上、天下、三界、十方,天庭在職仙神男者皆為他所掌。

    如果說這些都為事實,那麼後世傳說東華帝君轉世為純陽子呂洞賓,在人間斬妖伏魔的故事,大概也都是真有其事。如此,那斬斷了九首妖繇一顆頭顱,將其身軀以巨石神劍禁錮在火山之下,並設下那封印地肺裂口的禁制者,其真實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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