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破鄴城論其生死,備重禮上府求賢
這就是家族利益的犧牲者嗎?望著掛在營寨前辛伊的屍體,呂布有些心思不為人所知,也深深的感覺在自己身上已經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曾記得當日看見獨身斗群匪的王越,呂布是冷眼旁觀,卻沒想到關鍵時候以往口中只說愛錢財愛功名的他居然會為了他捨生忘死,想來事事多矣卻不算計當中。
當初王越為了權勢可以放棄心中一直堅持的信念,但是雖然卻是為了呂布而重新找回昔日北地第一豪俠的驕傲。既然王越那般愛財的性格最後還是回復本性,那原本拒絕世人的呂布如今也是大為所動,昔日冰冷的心懷早就成為了過去式。
心中還有觸動,坐視這樣一個忠心為主的人死在萬人面前,為的便是他主子所謂的家族利益,呂布想笑卻是笑不出來,只是想著不知道何時自己會不會也成為部下謀取利益的出發點。不過隨後又是被自己給否決了,如今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田豐,麴義,文丑等人不似辛評那樣是冀州大戶,早就根深蒂固,在呂布與文丑等人之間更多的是兄弟的情義,他也相信著他們,如同他們相信著他。
「主公……」,田豐智慧,作為跟隨呂布多年引為親近的人,只要看看呂布現在的表情神態,就自然大致能明白自己這個主公現在在想什麼,不由的關心起他,因為大戰之際,其他人或多或少可以分心,唯有身為主公的呂布亂不得半分故而問道:「主公可是想到什麼?」
「無事」,呂布道:「只是看著這樣一個忠僕身首異處,有些感歎罷了,想不到在利益至上的家族中也有這等漢子,倒是小看這些家族巨閥了。」
作為地地道道的漢代人,田豐解釋道:「那些大家族常常養有死士,雖然不會太多,但都是心性堅韌之人,主公日後坐鎮冀州也不可不防,與當地巨閥的關係可比明面上的戰爭麻煩的多了。」
「我曉得的。」呂布淡淡的回了一句,兩世為人的他對於這種事情可比田豐想像的要知道的多。
心情鬱悶的等到了半夜,在顏良等人的再三堅持下,呂布被迫留在了大營,名義上是坐鎮大軍,其實是怕想當初那次鄴城偷襲戰一樣出事,只說讓其率大軍在後接應。
體諒到顏良等人的苦心,加上呂布現在手下人才濟濟,很多時候已經不用親自去衝鋒陷陣而徒惹田豐等人教訓,這指揮大軍的事也就交給他們了。
顏良攻東門,文丑攻南門,高順攻西門,鞠義攻北門,各領人馬一萬五千人,約定以火炮為號,等待鄴城內應信號後一起攻打。
坐鎮軍營的呂布與田豐,劉曄等人在營中觀戰,不由思慮:現在自己的情勢跟歷史上的袁紹有點相同,卻又不盡相同。那時候袁紹在未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只是派遣了幾個說客以及那四世三公的背景就讓韓馥拱手相送,在得到冀州後實力大增,因此在與公孫瓚的爭奪戰中也順利的擊敗了公孫瓚,使其***而死,取得幽州全境。之後袁紹佔據幽,冀,青,並四州,勢力之強,當屬華夏第一。而呂布現在雖然已經佔有幽州全境,那并州的王匡等人也並不為其放在眼裡,冀州如今也指日可待,形勢一片大好。可是不得不說,相比較袁紹的兵不血刃的得到冀州,呂布在這塊土地上失去了不少,比如數萬人馬,比如皇甫酈。而且幽州將士與冀州將士這數年中都有損傷,即便日後順利的佔據冀州,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當時重中之重,而冀州的巨閥們是否能夠真心歸降,也是一個問題。
「哎……」,呂布想著想著不由暗歎一聲,自己活得權勢越重,佔據的地盤越大,自己要想的東西也就越多,反倒不如以往快活,只需一柄方天畫戟,一匹赤兔神駿就能夠暢意沙場。
這是呂布還在胡思亂想,那邊確實一聲巨響響徹大地,緊接著,其他三個方向也是巨響滔天。
準備多時的夜襲終於開始了,按照原先的安排,四個方向同時殺出。
夜晚下的鄴城頓時人聲沸騰,火光沖天,作為內應的辛評等人手下並沒有多少人馬,所以選擇到處放火以擾亂城防軍。在安靜的時刻,突然數聲炮響,城牆上的守軍總算知道了是敵人的夜襲,又見城內居然也是火光遍地,更是讓守軍措手不及,還來不及通知守城的大將,四門稀少的士兵已經是與幽州軍交上了火。六萬精銳又怎麼會是這些驚慌失措的巡防軍能夠對抗的,加上顏良等人的勇猛,兵力上的優勢,辛評等家的內應,從一開始就注定今晚是呂布人生的第一個轉折時刻。
很快的,鄴城失守了,城內十餘萬的冀州軍還沒有怎麼抵抗就被繳械了,只有幾處零星的抵抗已經無法阻止大勢了。
從丑時開始,到卯時結束,整整三個時辰的戰鬥令雙方都有損傷。不過結果也是顯而易見,在麴義,高順,文丑,顏良等一大批猛將的帶領下,又是有心算無心,這冀州守軍甚至還搞不清楚狀況就已經被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若不是後來冀州軍重新整頓起來,在內城街道設下重兵,只怕還能早些時間結束戰鬥。
在牆頭升起屬於幽州軍的軍旗後,也就表達了佔領了韓馥的大本營——鄴城。在後方的呂布,田豐等人皆是開懷,前後歷時三年終於還是讓他們走進了鄴城,佔據了大半個冀州之地。呂布領著數千人,同田豐等人一同入城,但見滿地屍身,周邊也多是殘缺的民居,哭聲,痛叫聲都是此起彼伏,在這深夜裡更是擾人心扉,也正是印證著呂布的擔憂。
「軍師,傳令下去,凡我幽州將士,不得欺凌百姓,不得***俘虜,違者軍法處置,絕不容情。」
「諾。」
十餘萬的俘虜,從韓馥起,除去幾員裨將,鄴城大小官員基本上都被控制住了,當然也包括了其中呂布最為重視的沮授。
在處理韓馥的問題上,不可避免的出現兩種意見。
在麴義為首的一批幽州將領,尤其是顏良等參加過第一次進攻鄴城的將領來說,也是極為贊同麴義,稱韓馥不能不殺,不殺不足以慰那戰死的數萬將士的在天之靈。
而以田豐為首的大部分文士卻不願就這樣草率的決定一個州刺史的生死問題,誠然漢室對呂布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震懾力,可是一個擅殺朝廷官員的名聲卻也不是作為一方刺史明智的選擇,更何況這也不是呂布想要的。
何況韓馥雖然算不上什麼英主,但在冀州百姓眼中還算一個好官,比起其他地方也是不弱,說句實話,在北地這冀州可是最為富饒的地方了。
殺一個受百姓愛戴的刺史,呂布可不想這麼做,要不然當年就可以跟劉虞翻臉,無非就是要走親民路線,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嘛,為了自己以後的統治,也不得不考慮下,因此,呂布也傾向田豐的想法。
可是對於這些武將來說,皇甫酈的死知識一個原因,那近四萬的損失兵馬可都是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莫不是他們就算是幽州百姓也是不能如此輕鬆的放過韓馥等人,因此呂布不能寒了麴義等人的心,這主公也不是這麼好做的,現在真是左右為難啊。
幸好田豐見呂布只是沉默不語,知其心意,便幫他出了個主意,言道:「主公,不如將韓馥送往洛陽吧。」
呂布聞言,暗自思量一番便是竊笑:一來為自己保有個好名聲,可以向冀州軍民示好,表現出自己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二來呢,也可以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撫住麴義等人,不愧是為軍師,果然是智囊。
這個折中的辦法總算沒有太過反彈,麴義等人也很不願呂布多為難,他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隨後幾日,呂布對韓馥及其家人是好酒好肉招待著,雖然是做樣子,卻也拉攏了不少人,就連韓馥本人也對呂布心生好感,多次表示拜服,聞聽呂布有不殺而送往洛陽的意思,更是感激涕零道:「韓馥不識將軍威風,妄圖抗拒,導致冀幽倆州百姓受苦,皆是韓馥一人之過啊。」
呂布暗道:好一個韓馥,果然不是易於之輩。
又是一陣好言相勸,呂布派人看守韓馥一家以及部分不願投降幽州軍的冀州人氏,隨後著手與如何治理這個版圖甚至比幽州還要大的冀州。
等鄴城等地重新安穩下來後,呂布卻是先針對本部人馬,下達數道將令:駐軍打擾百姓者殺;欺男霸女者殺;欺辱冀州軍者殺;為非作歹者殺;不守軍紀者殺;仗勢欺人者殺等一連竄將令去管束幽州將士,以緩解與冀州百姓的緊張關係,然後又返送不願參軍的原冀州將士,剩下的則是分配到各部,戰死,戰傷的一律發放錢糧,一年或數年不等以情況為準免除賦稅,嘉獎辛評等家族,以官職,金錢等物收買,張頜,高覽等人官職不便,依舊黨人要職,最後才是加封顏良等有功之臣。
呂布下達的這一系列的措施,不但成功的緩解了因為戰爭帶來的仇恨,而且還使張頜等一大批降將真心歸附,但是仍然有一些名士不願歸降,比如崔琰,比如沮授。
這些個人縱有自己的一份氣節在,故而呂布也不逼迫,只是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後在處理好與韓馥的關係後,又請韓馥出面勸說不願意歸降與己的冀州官吏,有了韓馥的幫忙,總算是又讓呂布收穫了一批人才,就連原先對呂布甚是牴觸的崔琰也開始慢慢的融入到幽州軍中。隨後除了保留原先官吏的官職外,呂布還特意選擇了有重要影響力的人物比如辛評,比如崔琰,都是大加封賞。
現在唯一可惜的就是沮授依舊不敢歸順。
倒不是呂布現在有多麼需要沮授,在得到田豐,劉曄,審配,辛評,郭圖,逢紀等一大批智者以後,說句實話這方面的人才還真是不少,但是面對一個如此終於主上而且的確有**智謀的大才,呂布又怎麼能白癡的因為所謂的面子而不願收服,當下就備足禮物前往沮授的府邸以求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