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血海煉獄白骨灘
耳畔,一陣陣猶如潮湧般的聲浪輕輕地沖刷著,在那一刻,讓人彷彿產生一種幻覺,就如同已置身於海邊。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眼前儘是一片刺目的紅光。
「這是什麼地方?」
最後一個進來的鄒毅失聲問道,而沈雲飛與洪烈早已開始打量著這個陌生而又奇怪的「世界」。
踏入那個古老的巖坑之後,他們便被帶到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地方。眼前,彷彿是一片無邊的汪洋,他們就像是站在海邊一樣。但是,那海,卻是如鮮血一般的紅色,而腳下也不是柔軟的沙灘,而是一片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戈壁。
這讓人不禁聯想到,那一片血色的海洋,會否是這些屍骨的主人生前所流的鮮血。而天空中翻滾起伏的血雲,便是這些死者的怨魂凝聚而成。
沈雲飛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還真沒想到,所謂的試煉,竟然是這樣一個充滿著血腥殺戮之氣的古怪場所。
往前,便是那一望無際的血海。往後,便是屍骨堆砌的荒原。無論朝著哪個方向,都是一片沖天的怨氣瀰漫。濃重的血腥味兒刺激性著人們的神經,使得體內的熱血與氣息忍不住一陣陣地翻湧。
「主公,你可曾知道有這樣一個地方?」洪烈沉聲問道。
沈雲飛靜靜地搖了搖頭。他的確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但若說要有什麼地方與此處相似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地獄!
鄒毅張了張嘴,沒有再問。如果連沈雲飛都說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那他與洪烈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洪烈問道。
沈雲飛怔了怔,輕輕地呼出一個字:「等。」
「等?」二人愣住了,異口同聲地問道:「等什麼?」
「蠻血不是說了嘛,到了這裡,自有先祖之魂會為我等指引方向。我們只需要等著前來指引的人就行了。」沈雲飛說道,無視那滿地的屍骨,逕自尋了一個地方盤腿而坐,開始運氣調息。
「你們最好也休息一會兒,這裡的殺戮之氣過重,稍不留神,便會走火入魔。」
二人聞言,暗暗點了點頭,一左一右地坐到了沈雲飛的身旁,開始運氣調息。
侍臣部族各有其修煉心法,不過現在,他們卻是在按照沈雲飛所傳授的法子,同時調動身心氣魂,將全身的意念融為一體。只有這樣,才能不受外界任何的變化所侵擾,同時也能達到事半功倍的修煉效果。
初時,二人對這種修煉方法還有些不習慣,進展也十分緩慢。但一但適應之後,二人便驚覺以此種方法進行修煉,其速度可以說是原來的數倍,乃至十數倍還不止。
大約過了有半刻鐘的時間,那片血海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點,轉眼過後,那小點近了,看上去就像是一艘帆船。
船身並不大,就像是用某種巨大的獸骨紮成,外面繃著一層獸皮。堅硬的獸骨立於船上,充作船桅,獸皮縫製的巨大船帆向前鼓起,一團血腥之氣追動著帆面,正疾速地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駛來。
鄒毅與洪烈同時站了起來,沈雲飛瞇著眼睛,打量著站在船頭上的那個人。
船上只有一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皮甲,一襲破舊的黑色披風斜搭在肩上,披風的一角扯過胸口,掖在腰帶上。
他身材魁梧,濃密的黑髮張揚凌亂地飛散在腦後,從骨骼上看最多不超過四十歲。一塊暗紅色的面巾擋住了那人的面容,額上也綁著一根黑色的護額,額上鑲了一塊紅色的寶石,而他的雙眼,一如寶石一般血紅。
不僅是雙眼,那人的魂氣就如火焰一般在身體四周燃燒著,血一樣的顏色。這絕不若冰湖鎮上那些居民一樣,是被迫吞噬了親人骨血之後所造成的邪魂,而是真正修煉了陰神魔功後產生的結果。
「居然……是個人!」鄒毅怔怔地說道。在這蠻妖的試煉之地,怎麼會出現一個人類,還是那樣的一個人。
沈雲飛沒有說話,他站起身,朝著那艘船、那個人迎了過去。這人既然出現在這裡,那就一定跟那些蠻妖有關係。
船已靠岸。
「上船。」冰冷的聲音從船上傳來,聽得人不由得全身一陣發寒。
沈雲飛率先縱身跳到船上,依舊不發一言,只是繼續打量著眼前這個黑甲男子。
鄒毅與洪烈對視一眼,也相繼躍到船上。那船身實在是有些狹窄,三人往上一站,再加上先前那名男子,便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鄒毅細細地打量著那名男子,發覺他手中既無槳,也無桿,不知道他如何讓船離岸。卻只見那男子下巴微動,兩眼中紅光一閃,頂在帆上的血腥之氣頓時換了個方向。船身微微一顫,已如離弦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眨眼之間,那片屍骨堆砌的戈壁已然化為了一條線,那男子站在船頭,背對著三人,好像壓根兒就無視三人的存在。
鄒毅猶豫了很久,在得到了沈雲飛的首肯之後,終於朝前跨了一步,來到那名男子的身後。
「你是人類?」鄒毅問道。
那人肩膀微微動了動,卻沒有回過頭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從他的喉嚨裡發出一陣如刀子一般的聲音:「人類?或許吧。」
鄒毅怔了怔,回頭看了沈雲飛一眼。三少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再度回頭,繼續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又要帶我們去哪裡?」
那人像是發出一聲冷笑,將頭半側過來,在鄒毅身上掃了一眼:「你們既然到了這裡,又豈會不知道將去何處?」
「我們是來進行試煉的,可是卻沒有看到前來指引的先祖之魂。」洪烈插了一句。
「先祖之魂?」那人再一次冷笑。
沈雲飛從那人的語氣中察覺出了一絲異樣的神情。
「你很痛恨蠻妖?」三少像是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卻讓那人的身體猛然間一頓。
「這個問題,我有必要回答嗎?」那人冷冷地應道。
「有。」沈雲飛說道:「因為我想知道,你是否真會把我們帶到試煉之地去。」
「哦?」那人彷彿有些動容,卻依舊沒有回過頭來。
「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印記,想必,你以前是住在冰湖地南的某個村子吧?」沈雲飛依舊語氣平淡地說道,兩眼卻緊緊地盯住那人的一舉一動。
聽到這話,那人全身忍不住微微一顫,雖只在瞬間便又恢復了常態,但還是沒能逃過沈雲飛的眼睛。
沈雲飛進一步地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便又接著說道:「看你身上的血影,應該有著六十年的修為,但你本身只有三十六歲。就算你打從娘胎裡就開始修煉,也不會修煉得這麼快。這多出來的二十四年功力,應該是你吞噬了另一個修煉血影心法的人才擁有的吧?」
那人沒有說話,但全身的肌肉卻已繃緊。
沈雲飛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血影心法雖然強悍,但也不是人人都適合修煉。若不是天身血魔之體,便要用一些非常的法子,以改變氣血魂脈,我說得對麼?」
那人依舊沒有出聲,鄒毅卻好奇地問道:「要用什麼法子?」
「你見過。」沈雲飛輕輕抽動了一下嘴角:「想要讓氣血魂脈變得適合修煉血影心法,就必須在幼年時生吞人血。而且,越是至親的血脈,便越能發揮出強大的作用。」
「至親的血脈?!」鄒毅發出一聲驚呼。他頓時明白了,那些蠻妖為什麼要如此逼迫冰湖鎮上的人,原來,竟是要強行改變他們的氣血魂脈,使之適合修煉血影心法?!
不僅是鄒毅明白了,沈雲飛也頓時想明白了許多。
這片血海之上充斥著濃重的血腥殺戮之氣,尋常人根本就無法在此立足,但卻也是血影心法的最佳修煉場所。
修煉了血影心法的人,若是不想繼續吞噬至親血脈,那就只能終生躲在這血海之內,依靠吸取這裡的血腥之氣為生。也只有血影心法,才能驅使得動這裡的血腥之氣。
「血奴……」沈雲飛喃喃地吐出一個詞。
他曾在某本巫術圖卷中看到過有關飼養血奴的方法。之前在冰湖鎮的時候,他便已經產生了這一懷凝,只是僅靠吞噬至親骨血,卻還遠遠無法達到飼養血奴的要求。畢竟沒有誰有那麼多的至親可以用來吞噬。直到他看到了這片血海,才終於將前後的因果聯繫到了一起。
想來,雪巖蠻妖的先祖就是為了要飼養血奴,才會對冰湖鎮、乃至是附近的居民進行剝削與壓迫。那些失蹤了的人,想來就是被帶到這個地方來了。
之所以沒有把那些人全部抓起來,再強行逼迫其吞噬至親骨血,是因為只有在主動吞噬的情況之下,血影心法才會發生作用。
沈雲飛抬頭看了看頭上鼓動船帆的血腥之氣,心中暗道:難道蠻妖飼養血奴,就是想要用他們來駕駛船隻?這似乎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