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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御乾坤 14. 貪財忘險立雪人 文 / 隱為者

    14.貪財忘險立雪人

    酒館二樓,沈雲飛看著被裝飾得富麗堂皇的房間,輕輕地點了點頭。

    「阿毅,不錯嘛。這麼快就把煙霞蜃樓修煉到這種地步了,只可惜還是略有瑕疵,不過要騙過樓下那群傢伙卻是綽綽有餘了。」三少坐在那並不存在的「銀絲雕絨墊上,用手指輕點著桌上的青玉香爐。

    沒錯,剛才那個黑三兒還有老闆刀疤所見到的這些東西,全都是鄒毅利用煙霞蜃樓幻化出來的,這是殘陽決的其中一門幻術。

    煙霞蜃樓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幻色,可以通過雲煙幻化出各種物體的形象,與一般的障眼法沒有什麼區別,所幻化出來的東西只是虛有其表,看得見,卻摸不著。

    第二階段為幻音,可以增加一些諸如聽覺、嗅覺一類的知覺,來加強人的感觀意識,讓人更加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第三階段,被稱為幻真。到了這一階段之後,所幻化出來的物品就能觸摸得到了。

    算起來,煙霞蜃樓是殘陽決中很偏門、也很低級的一種功法,但沈雲飛偏偏要讓鄒毅反覆練習,直到將幻真階段修煉到爐火純青,令人完全分不出真假為止。

    「修煉這個……真的有用嗎?」洪烈看著這滿屋子的「奢華玉器」,略帶一些不解地問道。

    這些天來,只要是一閒下來,沈雲飛就讓鄒毅利用煙霞蜃樓幻化這些珍寶玉器。若真是為了練功,為什麼不直接修煉更深的功法?弄出這麼些個玩藝兒,實再是讓人很難不懷疑,這是不是為了滿足沈雲飛他自己的享受。

    當然,這話洪烈不敢說出來,而鄒毅,更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聽著洪烈的疑問,沈雲飛呵呵一笑,轉頭望向鄒毅:「你覺得呢?」

    「……」鄒毅沉默了一陣,卻是沒有說話。

    「沒關係,有什麼感覺跟想法只管說出來。」沈雲飛微笑著說道。

    鄒毅抬頭看了一眼洪烈,又再三考慮了一下,這才說道:「主上這麼做定有深意,屬下不敢懷疑。」

    「謊話!」沈雲飛哈哈笑道:「你們兩個都在以為,我是過慣了有錢人的生活,所以才叫阿毅變出這些東西來的,對不對?」

    「屬下不敢!」兩人同時跪倒在地,低頭說道。

    沈雲飛笑容漸收,擺了擺手,令二人站起,這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們不敢。即使心中疑問再大,也不敢問,更不敢懷疑。恐怕真要到了『釋疑』或是『不惑』之境,你們才能有所領悟。」

    說著,沈雲飛歎了口氣。

    以沈雲飛的眼力,自然能挑選出最適合二人的修煉方法,但若心意無法完全相通的話,修煉的進度肯定會受到影響。雖說鄒毅與洪烈從他這裡獲得了一絲神力,勉強達到了侍臣的要求,但是,沈雲飛畢竟還沒有獲得神位,與侍臣之間的聯繫還無法徹底做到魂魄相依的地步。也就是說,他與洪烈鄒毅二人,還達不到完全心意相通。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辦法有很多種,最直接的,便是以洗心或是淨魂之術,強行改變兩人的魂識,使他們對三少產生絕對地信任感。如此一來,短期之內,二人的修煉必將突飛猛進,很快就能達到一個高度。

    只是這種方法有益也有損,即使沈雲飛再小心,這洗心與淨魂二法,始終會對人的魂魄神識有所損傷,越到後期,這種損傷就會越發明顯,以至於二人將永遠無法達到離魂境界。

    沈雲飛既然決定要培養這二人,自然不希望他們以後就只停留在斷魂期,而是希望他們越強越好。因此,這種殺雞取卵的方法固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取得成效,但卻是他不願意做的。

    既然不願意強行改變二人的神識,那就只有慢慢解釋了。

    「其實很簡單。」沈雲飛拿起桌上的青玉香爐,放在手中細細地把玩:「其實殘陽決,最主要的便是殘陽劍,而殘陽劍的厲害之處,並不在於它的劍招,而在於它能化霞為劍,將殘陽之氣直接轉化為攻擊手段。而殘陽之氣至剛至烈,稍有不慎便會傷及自身。自古以來,殘陽劍最大的缺陷,便在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修為越高,這種損害也就越大。」

    聽到這話,鄒毅的心裡不禁猛地一跳。

    他的殘陽決修為雖然不高,但是修煉殘陽決對自身的損害,他卻是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在他父親傳給他這套功法的時候就已經再三明確地告訴過他了。只是不知為何,沈雲飛居然也對殘陽決如此瞭解,甚至不亞於他這個殘陽決的傳人。

    其實沈雲飛也不是無所不知,只是在送出了一部份的上古神力之後,他便能感應到鄒毅與洪烈二人體內的變化,自然也能輕易察覺到他們各自功法的不妥之處。

    「我仔細考慮再三,發覺其實殘陽決的這個缺陷並不是無法彌補的,其中的關鍵,便在於煙霞蜃樓這個功法上。」沈雲飛接著說道。

    「哦?」鄒毅挑了挑眉。

    在殘陽決九大功法之中,煙霞蜃樓絕對是排在最底端的一門功法。他實在是看不出,這門功法有任何實質性的用處。

    沈雲飛抬頭看了一眼鄒毅,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一定認為,煙霞蜃樓不過是幻術,除了能用來騙騙對手之外,就沒別的用處了對不對?」

    鄒毅雖然想否認,但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大錯特錯!」沈雲飛說道:「正因為報著這種想法,所以你殘陽部的人大多都沒怎麼修煉這門看似無用的功法。疏不知,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導致無法控制殘陽之氣,以至傷及自身。」

    「煙霞蜃樓雖只是利用煙霞之氣,但煙霞原本就是殘陽的一部份。如果你能完全控制住體內的煙霞之氣,又何愁將來控制不住殘陽?」

    「至於為什麼要叫你幻化出這些東西……兵器鎧甲,重在實用。而珠玩玉器,卻是重在精美。叫你幻化出這些東西,就是要讓你反覆地使自己的煙霞之氣能變幻出更為細緻的東西。一但你掌握了各種材質不同的物品幻化,又何愁變不出兵器來?」

    「屬下明白了!」連續數日的疑惑終於解開,鄒毅總算是鬆了口氣。

    「當然,我還有一個目的。」沈雲飛輕輕一笑:「些東西……對於那些貪心的人來說,實在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啊。要是我猜得不錯,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就該有事情做了。」

    冰湖的夜很長,但始終還是會過去。

    僅管漫天的風雪使得清晨彷彿被推遲了許多,但天色終於還是漸漸地亮了起來。

    在這種天氣裡,冰湖鎮的人並不需要出門,因此誰也不必早起。但是今天,幾乎每一家每一戶都起了個大早,而且不約而同的,他們都選擇了冒著清晨寒冷的風雪,趕往鎮裡那家唯一的酒館。

    每一個人都想知道,昨天晚上袁老大到底收穫了多少。而這些收穫,及有可能關係到今年需不需要去執行那條流傳了數百年的「規矩」。

    冰湖鎮並不大,從最北面走到最南面,也不過一小會兒功夫而已。人們很快就聚集到了酒館門前,正準備推門進去,卻發覺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這大清早的,誰在這酒館門口堆雪人啊?

    有人湊近了看了看,頓時便傻在了那裡。

    這哪裡是什麼「雪人」,分明就是「死人」啊!

    酒館門外,袁老大、刀疤、黑三兒,還有昨晚留下的幾個人,如此全都直挺挺地立在空地上,身上堆滿了厚厚的雪,全身僵硬,呼吸全無。

    正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酒館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沈雲飛從裡面走了出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瞅了瞅站在門前的那一群人。

    「咦?這麼多人啊?大清早的,大家就想來喝酒了嗎?」

    洪烈與鄒毅兩人緊跟在沈雲飛的身後,彼此對望了一眼,心道:這也裝得太假了吧?

    見眾人似乎沒什麼反應,三少聳了聳肩,轉身又進了酒館,一面走還一面自言自語地念道:「雪蓮七蛇酒的味道的確是不錯,夠香夠烈,可惜就是料摻得多了點,有點香過頭了……」

    滿鎮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袁老大讓刀疤給這三人下藥,而且就下在這雪蓮七蛇酒裡。此時聽沈雲飛有意這麼一說,眾人的心裡全都是咯登一聲。

    就在這些人猶豫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洪烈上前一步,指著那幾個「雪人」說道:「這幾個不開眼的傢伙,居然想謀害我家主人,所以才得此報應。你們有誰是知情的,最好主動一點交待,否則讓我查出來還有誰牽連其中而不主動認罪……你們自己想想後果!哼!」

    說完,他轉身沖鄒毅使了個眼色,兩人返回酒館之中,沒有再理會那些站在門口的傢伙。

    洪烈畢竟當過幾天「山大王」,這話說出來,殺氣十足。別說院子裡還立著那麼幾個「榜樣」,就算沒有,也把這些個「獵戶」嚇了個三魂飛掉兩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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