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三才塔上鑒寶會
所有即將參加神目鑒寶的鑒寶師們全部都集中在人和塔的第三層,看人數,足有三四百人之多,看來能達到辨質級別的鑒寶師還是不少。
不過,華夏之大,鑒寶能力達到辨質的又何止這區區三四百人。只不過,許多擁有門派、或者早有了職銜的鑒寶師們便不屑再來跟後輩們爭這法眼名號,因此此時參加比賽的,大都只是尚無名氣的新人而已。
即使是這樣,沈雲飛也並不覺得如何輕鬆。因為他分明發覺,在這三四百人之中,隱約有數人目光銳利,氣息內斂沉穩,顯然非乏乏之輩,至少也該是破光以上的實力。三少雖然仗著自己有望龍眼,但畢竟走過的地方還不多,在經驗方面實屬欠缺。若是真的遇到什麼連書上都沒有提到過的稀世珍寶,能不能準確地辨認出來,還真是很難說。
就在第三層對面,便是此次神目鑒寶大會的考官們,其中一位沈雲飛還在鳳翔宮的宴會上見過,皇甫華還為他做過介紹。
那是一名七旬老者,銀鬚白髮,一身灰色麻衣,乃姑蘇城兵庫鑒寶司首席神目官——薛仲南前輩。
據傳聞,薛老前輩在鑒寶方面早已達到真眼境界,且一身修魂道術,已結成金丹。這世上,能在鑒寶方面比得過他的,總共就只有三個。
一個就是軒轅皇帝御用神目官,丁木真。一個是蓬萊島司器仙官——決明子。還有一個,便是崑崙神目宗最後一名傳人——純化真人。
只不過,純化真人早已在六十年前便不知所蹤,如今還在不在世也無人得知。而決明子道長不離蓬萊一步,也不入凡塵俗世,自然也見不著真容。至於丁木真大人,是皇室御用,自然不可能出現在民間。因此這薛仲南前輩,算得上是俗世之中,御用神目官之下的鑒寶第一人。
想不到,由天下會所主辦的鑒寶大會,居然能請得動姑蘇神目官薛仲南這樣的大人物出場擔任考官,看來那吳懷辛的面子可不是一般地大。
沈雲飛原本還想看看那吳懷辛到底長什麼樣,才突然想起李信春對他說過,吳會主暫時被事情拖住了,此次大會不能到場。因此現在的鑒寶大會是由副會長幻姬大人主持。
別看這幻姬乃女流之輩,在商界的名頭那可是大了去了。在她名下,有華夏最出名的紅樓教坊,就連號稱華夏第一坊的姑蘇官辦教坊碎玉樓,都是由她代為掌管。而沈雲飛見過的懷瑤仙子,更是幻姬門下首席得意弟子。
此時,主會幻姬尚未到場,但選手與各大考官均已到齊。沈雲飛一一打量著對面的考官們,心裡到不覺得有多緊張。
畢竟他連蓬萊聖女跟軒轅太子都見過了,還有個鳳翔主婿當師傅,還有什麼樣的大人物能驚得著他?
像薛仲南與幻姬名氣雖大,但畢竟也僅存於這個行業而已,要跟妙真這樣幾乎能與軒轅皇帝平起平坐的貴人相比,那還差得很遠。
再加上沈雲飛也不圖名次,只不過是來開開眼界,自然就更用不著有太多壓力了。
他這拿眼一掃,便發覺對面坐在考官席後排的李信春正衝他直眨眼,臉上還是那一幅猴笑,當即便也會心一笑。
卻不料,他這剛一笑,旁邊就傳來一聲冷哼,有人說道:「還當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攀上了那猴精。」
沈雲飛微微一愣,扭頭向那說話之人望去。只見一約摸三十上下的青衣男子正衝他露出不屑之色。
三少略微打量了一下那青衣男子,只見他雙瞳內縮、目光含斂,顯然有幾分實力。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挑釁與鄙薄,顯然把沈雲飛當成了勾結考官、意圖做弊之流。
沈雲飛也不與那男子一般見識,他本來也沒答應李信春什麼,更沒接受他什麼好處。至於比試,都是要全憑本事的。別人要怎麼想、怎麼說,那都是別人的事。若真是要做弊詢私,難道那姑蘇神目薛先生眼睛是瞎的嗎?
三少正欲轉開目光,卻又聽得另一側有人笑道:「別裝得一副清高的樣子,以為我不知道麼?」
「什麼?」沈雲飛回過頭,也是一名三十開外的壯漢,衣著比起那青衣男子要華麗得多。
這壯漢見沈雲飛回頭望他,便咧嘴一笑,小聲說道:「這位老弟,想來之前那信春哥也對你說了要結拜之類的話吧?」
「也?」一聽這字,沈雲飛就猜到原因了。原來,那李信春可不是看出「他有潛力」,恐怕在場鑒寶師只要不是事先有了靠山的,多半都被他趁機拉攏過吧?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事,沈雲飛當然也不用在意。
那壯漢輕輕一笑,掩嘴說道:「你多半猜到了,那李信春可是逢人便拉,都做出一副熱心與人結交的模樣,但真正答應他的沒有幾個。他那個永生堂堂主還沒坐上去呢,誰敢輕易答應他這種事,得罪了其他人,不過那邊那位可是個另類。」
說著,眼光一挑,已掃向了剛才說話那青衣男子。
「他怎麼了?」沈雲飛好奇地問道。
而那壯漢絲毫不理會青衣男子投來的眼神警告,自顧自地說道:「這傢伙一聽李信春是考官,居然就開出條件,想要知道比賽的題目。」
「那結果呢?」三少又問。
「結果?當然是碰了一鼻子灰了。」壯漢毫不掩飾臉上的嘲弄之色,笑呵呵地說道:「別看那李信春長得跟個猴精似的,嘴可是嚴實得很。而且天下會對這種事情盯得很嚴,簡直比朝廷科舉還重視。想要套到題目,沒把他趕出去就算好的了,還有臉站在這裡說三道四。」
這話可是說中那青衣男的要害了,只見他臉色一變,指著壯漢的鼻子罵道:「姓鍾的,你給我等著!等大會完了,咱倆再來切搓!」
那姓鍾的壯漢「滋」地一笑,說道:「你以為老子怕你咩?想跟我鬥,有本事你去拿個法眼稱號啊,能不能過得了這第一關都還懸著呢。」
聽這姓鍾的說得十分篤定,好像知道那青衣男子肯定過不了第一關似的,沈雲飛低聲問道:「這位仁兄,莫非你早知道這第一關要考什麼了?」
「那哪能啊,你可別亂說。」姓鍾的漢子將聲音再度壓低,湊到沈雲飛耳邊說道:「我說他過不了,是知道這小子的神目令其實只有存真級,他那個辨質的等級是買來的。」
沈雲飛當即會意,點了點頭。
雖說天下會對這神目鑒寶大會十分重視,連題目也不可能提前透露,但像鑒寶師神目等級評定這類事情,卻有可能往裡摻水份。
畢竟,各城各地都有神目等級評定的點,誰也保不定哪個點上就有人收錢賣令呢。
看來,這鑒寶大會雖然十分嚴謹,但難保也有人試圖混水摸魚,試試運氣。若是真能混得個法眼稱號,即使自身等級不到法眼,也能在外招搖了。
不過,像這種人既然敢來,恐怕也有什麼倚仗,不然的話,像這種大會,哪能是全靠運氣就能過關的。
那姓鍾的還想說什麼,卻聽得有人高喊:「肅靜」,緊接著,從樓上突然飄下無數花瓣,一名綵衣女子翩然而至,腳尖輕踏於花瓣之上,如同下階台一般地輕盈落下,站到了第三層的考官台前。
在那一瞬間,沈雲飛幾乎要以為是懷瑤仙子再度降臨了,定眼一看,才發覺這女子雖與懷瑤仙子身形十分相似,但年齡卻要大了許多。且容貌雖然十分秀麗,但畢竟已上了年紀,眼角唇邊,隱約能看到些許皺紋,頂多能算得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不過,若是不去看她那張臉,到還真以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可見她對身體的保養與愛惜,遠遠超過對自己的容貌。
世間女子無論老幼,特別是還有幾分姿色的,最重視的無一不是自己的臉蛋。但這女子偏對身材看中多過於面貌,看來這道理也不可一概而論。
這從天而降的女子,自然是本次大會主持——幻姬無疑了。而懷瑤仙子既然是她的弟子,那剛才沈雲飛那一時間的錯覺,也就不難理解了。
幻姬如此華麗地登場,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只見她盈盈走到薛仲南的身前,彎腰道了個福,隨後對其他眾人,卻是再也不多看一眼了。
看來,這幻姬的眼界不是一般地高,在坐那麼多位名人巨富,居然也就只有一個薛大人能入得了她的眼。至於其他人,她連點頭微笑、開口問聲好都嫌掉了身價。
這個女人,還真是與眾不同。
沈雲飛剛有了這個念頭,幻姬便已宣佈神目鑒寶大會開始,連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而她的聲音十分輕柔,聽上去如夢似幻,真是聲如其名。
隨著話音落下,自塔頂徐徐垂下一隻托盤,四面無著,竟然就這樣凌空飄著。一時之間,便有陣陣驚歎之聲響起。不過沈雲飛卻是一眼看出,一股真氣如手一般托在盤下,顯然是有煉氣高人在幫著幻姬上演這令人稱奇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