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喜逢滿月
小傢伙滿月啦，這對許家的一群人來說，是最大的喜事。
早在三天前，東隅就將喜帖散發到京中大小官員手中，一個沒落。他們已經張燈結綵，準備辦一個另所有人都為之瞠目盛宴。再加上幾日前，皇帝任命許仙為樞密院使，一時許仙的風光無倆，凡是接到請柬的官員，沒有敢不來捧場的，除了……
「大人，太子殿下命人送來玉馬一雙，慶賀公子滿月；戶部尚書衛臨大人贈詩一首，恭賀您大喜，大學士張文定……」許仙新任命的管家滔滔不絕地道。
許仙一擺手，制止他說下去：「歐陽修有沒有來？」
管家正要回答，就見歐陽修施施然從門外踱了進來。
許仙連忙迎了過去：「歐陽先生，歡迎歡迎。」
歐陽修拱拱手：「許大人大喜啊。」
許仙眉開眼笑：「多謝多謝，想不到歐陽先生是第一個到場之人。」
歐陽修捋著長鬚，笑道：「聽聞許大人富可敵國，你這宴會，肯定勝過國宴，老夫不來，豈不是虧大了？」
許仙訕笑：「歐陽先生說笑了。」
「老夫先恭賀許大人高遷了。」歐陽修話裡有話地道。
許仙大感頭痛：「許某再怎樣陞遷，也會以國家社稷為先，先生儘管放心。」
歐陽修一笑，沒再說什麼，自行走到角落坐了下來。
這時，有門官長聲道：「諫議大夫司馬光大人到。」
許仙調整心情，迎了過去。
「許大人，恭喜恭喜。」司馬光被喜慶的氣氛感染，神情較平日隨和了許多。
「司馬先生能來，實在是許某的榮幸。」許仙由衷地道。
「呵呵，許大人真會說話。司馬光家中財薄資少，今日只能略備薄禮，還望許大人不要見怪啊。」司馬光促狹地道。
「司馬先生客氣了，請上坐。」許仙揮手為他指路。
司馬光看到角落裡的歐陽修，怔了一怔：「想不到歐陽先生先到了。」
歐陽修遙遙向他舉了舉酒杯，算是打過招呼。司馬光想了想，慢慢走過去。
許仙沒有閒情去猜想他們說了什麼，因為又有人走了進來。
「陳大人，快快請進。」他熱情地迎進陳泰，腦袋向後一探：「怎麼，張大人沒有來？」陳泰一向是焦不離孟的。
陳泰說了一番喜詞後，苦笑道：「你認為他敢來麼？」
許仙啞然失笑：「不說這些了，殿下可會來？」
「老弟你的面子可真大，殿下說他一定會到場。不過他此刻進宮面聖去了，恐怕不會來得那麼早。」陳泰不無羨慕地道。
「殿下能來，就是許某最大的恩榮了。」許仙向北拱了拱手。
「嗯，不說啦，我好像看到司馬先生了，我過去找他聊。」陳泰說著，迅速溜了。
許仙苦笑。
隨著夜色降臨，越來越多的官員到場入座。許仙迎接著，看得順眼的就說上幾句話，不順的就交給管家去應付。有好些官員圍過來對他阿諛奉承，都被他一一打發了。
一時間，百官齊聚，場面熱鬧之極，許仙卻偷偷打了個哈欠。主宴都快開始了，最重要的人還沒有來，難道有什麼事耽擱了？
正想著，門口黑影一閃，滿室的紅光頓時一黯。一個身披長長的黑色斗篷，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的俊朗逸秀，氣度非凡；女的素雅美麗，飄然出塵。在座各位目光一時集中在兩人身上，看得呆了。更有有心人望定了當先一人，那人渾身裹在黑色之中，看不清面貌，但他身上自然發出的懾人威壓，卻令人有窒息之感。後面兩人固然出色非常，但他們分明是以這人為首，他究竟是誰？
許仙見到三人，大喜之下迎了上去：「白……岳父大人。」
眾人一靜，心中暗自打著算盤。想不到這個人是許仙的岳父，卻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
那人扶住許仙，說了一句什麼。堂中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可他說了什麼，眾人都沒有聽清。
卻見許仙點點頭，道：「裡邊請，她已經等您很久了。」
三人繞過眾人，進了後堂，眾人均有些失望，看著許仙，希望他介紹一下。許仙卻絕口不提剛才的事，大聲吩咐道：「上菜。」各式各樣他們見過的沒見過的美味佳餚陸續端了上來，山珍海味固然美味絕倫，一些家常小菜也做得令人讚不絕口。一時間，眾人顧著吃菜，忘記了詢問。
除了成王，該來的都來了，許仙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他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不動聲色地離開大堂，向內堂走去。
許矯容和李公甫兩個探頭探腦地看著裡面，見許仙出來，連忙拉著問東問西：「漢文啊，今天怎、怎麼來了那麼多人吶？」
李公甫道：「漢文現在是朝廷的大官，誰敢不買他的面子？」
「可是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官員哎，啊啊啊你看，那個不是御史中丞呂大人嗎，以前他來錢塘縣巡查過的。」
李公甫連忙摀住她的嘴：「小聲一點，你想被人發現啊。」
許仙不由得失笑，一手牽著姐姐，一手牽了姐夫，邊走邊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哎，誰啊？」許矯容一怔。
「去了就知道咯。」許仙心情極佳，大笑起來。
兩人茫然地跟著許仙走進內堂的時候，白語楓正和白素貞說著話。白素貞平日裡沒有這麼多話，但見了父親，卻像個孩子一般，興奮地說個不停。白語楓寵溺地看著寶貝女兒，看來許仙醒過來之後，她重新變得開朗了。恨星和天龍站在一邊，帶著微笑，為他們父女團聚而高興。
「白……」許仙搔了搔頭：「岳父大人，我來給你介紹我的親人。」他還是不習慣把大哥叫成岳父啊。
白語楓轉過身——他已經將斗篷的帽子取了下來——他看著許李兩人，欣然道：「這兩位想必就是你的姐姐姐夫了。」
眼前的男子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左右，怎麼也不像是白素貞的父親啊。他們呆滯地看向許仙，見他點了點頭，這才遲疑地走上前，施禮道：「原來是親家公。」
白語楓雙手一托：「兩位親家不必多禮。」
兩人被一陣清風托起，心中更是駭然。
白素貞向著許仙淺淺一笑：「外面的那些大人還沒有走麼？」
許仙搖搖頭：「這頓飯，不吃到半夜是不會停的。待會兒還要將小傢伙抱出去走走過場。」
白語楓迫不及待地道：「快將我的外孫抱出來看看。」當初好好的女兒，楞是被水那個戀童癖給搶走了，他那個傷心啊。
「我去抱他出來。」「我跟你去。」恨星老早就想看看她的徒孫了，說著跟著白素貞走了進去。
許矯容和李公甫渾身僵硬地半垂著頭，在白語楓面前，他們難以抑制自己的緊張。
白語楓當了多年的魔主，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他將天龍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他要積極配合許仙在人界的勢力。
看來他並不打算放棄在人界的擴張，許仙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說話間，白素貞抱著小傢伙快步走了出來，笑容滿面地道：「爹。」
白語楓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凝視著，很久很久，臉上難掩喜悅之情。
「多好的孩子……」他喃喃地道。
小傢伙並不知道自己被這麼多人寵著愛著，他似乎是睡著了，嘴裡含著小著。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孩子。
白語楓閉上了眼睛。曾幾何時，他的女兒也是這般大的時候，他的身邊還有她的陪伴。那時他的生活，是那樣的幸福、美滿。可如今，她的輕聲軟語，鶯鶯燕燕，再也聽不到了，聽不到了……
白素貞抬起頭看著父親，似乎能夠感應到他心中的悲傷。
「雪姬……咱們的女兒，也已做了人的母親，你知道嗎，你知道嗎……」他輕聲道。
「爹……」白素貞想安慰他，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白語楓慢慢將孩子遞還給她，走到窗前，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殘月：「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許驚濤。」許仙答道。
「許驚濤嗎……」白語楓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出聲。
天龍偷偷看著恨星，只見她眼中淚花顫動，神情十分難過。為了誰？白語楓，還是雪姬？
一時間，眾人各懷心事，場面有些尷尬。
許矯容將許仙拉過一邊，悄聲道：「漢文，你的岳父，有些奇怪啊。」
許仙搖了搖頭：「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事，咱們別去打擾他了。」他說著一手抱過孩子，另一手牽了妻子，向眾人努努嘴。眾人會意，跟著他走了出去。
廳內，頓時安靜下來，只有白語楓孤獨地站在窗前，沉浸在如煙往事中，難以自拔。
英雄豪傑恥作態，兒女情長身後埋。只恐夜深無人時，亂雨驚風入夢來。
午夜夢迴，他是否會暗自悲慼呢，這個堅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