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王公貴族子
在豪華而不失貴氣的成王府門口，許仙負手而立。在他白色的衣襟內塞著一封請柬，發柬人正是這座宅邸的主人。
收到請柬時許仙曾有片刻的猶豫，但這也不失為一個探聽成王口風的機會。所以他來了。
站在王府大門外，靜靜地看著綾羅錦緞的達官貴人們在燈火輝煌的大廳外碰面，然後假惺惺地寒暄著，最後一同走進那個浮華風流的地方，許仙的心情變得很奇怪。
按照白素貞的說法，自己走入這裡，便是墮落的開始了吧，從此踏足宦海，永難回頭。
用心感覺著，他依然沒有發現其中的邪氣，自己果然已經和人性中至惡的地方漸漸融合。劣根性真是可怕，竟能將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轉變成另一個人。
他想後悔，可是他可以嗎？
東隅，他必須支撐下去，儘管這個東隅無法讓更多的窮苦人家受益，但他必須支撐下去。是為了魔界？是為了其他的什麼人？他自己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夠放棄。
只是一股頑固的信念，可能使他萬劫不復的信念，可他卻渾然不知。
我必須堅持下去！
他舉步邁了進去。
「許都統，你終於來了。」成王竟然放下身段在門口迎接他，這不禁令後到的客人對許仙刮目相看。
「殿下。」並非正式場合，許仙拱拱手就算行禮了。
「許都統總算來了，本王還怕你會因事將本王的宴會推脫了。」成王在探他的口風。
「殿下的宴會，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也得放一放啊。」許仙哈哈一笑道。
成王頓時面露喜色：「許都統真是深明大義之人，請進請進，今兒個可來了不少人。」
許仙跟著他走進王府，不經意問道：「是誰呢？」
成王揮了揮手：「到時候就知道了，哈哈！」他笑得很開心，似乎是什麼事情令他感到有趣。
許仙疑惑著，卻沒有多問。才進入大廳，一股喧鬧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令他腳步一窒，隨即適應了過來，又恢復了自然。
看到成王進來，所有人的站了起來，有的道：「王爺。」有的道：「殿下。」都在向他施禮。
成王右手一壓，示意他們坐下，然後介紹道：「這位是許仙，大名鼎鼎的東隅的棧主，父皇親封的禁軍都統、壽亭侯。」
許仙特地留意了一下，聽到許仙的名字，有一部分人吃了一驚，另有幾個人一臉的茫然，顯然對天下事務一竅不通，屬於混飯的門客。在座惟有一人聽了面露喜色，那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寬額長鬚，一身寬大的士大夫長袍，頭帶青色布帽，看上去有幾分學士的儒雅。許仙盯了他片刻，在他眼中找到了一絲的精明。
成王見他特別注意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為許仙介紹道：「許都統，這位是諫議大夫司馬光，司馬君實先生。」
許仙聽說過他的名頭，所以抱拳道：「司馬先生，久仰了。」
司馬光微一點頭，衝他一笑。許仙從這個笑容中找到了許多的內容，比如說欣喜，比如說猜忌，比如說疑惑。
成王還在繼續為他介紹自己的人，他指著一個像文人多過像將軍的中年人道：「這是樞密使張定張樂之大人。」又為他介紹了一個扁平面孔面白無鬚的男人：「這是兵部尚書陳泰陳遠靖大人。」
許仙心中一動：成王黨的核心人物都在這裡了，看來成王是打定主意要把他拉過去了。
成王為他一一引見了一些人，最後他頗有氣勢地揮了揮袖子，笑道：「今日這裡有本王特地請來的客人，呆會兒等他來了，我會鄭重地為許都統介紹的。」他說著做了個古怪的表情，在座的人聞言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許仙不由得想知道來的會是誰了，穎王？不太可能吧。
「許都統，不……」成王笑了一會兒，對許仙道。
許仙擺了擺手：「殿下這麼叫實在太見外了，叫我漢文就可以了。」不知為什麼，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其妙感到脖子一涼，汗毛不由自主地站立起來。看來他還是沒有徹底習慣，這實在是一件危險莫名的事情。
成王笑了一笑：「漢文漢文，實在是個好字，想必許……漢文你的文采一定超脫凡俗，哪天本王一定要和你較量一番。」
許仙一陣發窘——真的發窘，因為他除了通讀過醫書外，文學功底實在不怎麼樣：「許仙哪敢和殿下相比，在下的文章是上不得檯面的。」
「哈哈，漢文你過謙了。能在短短幾個月內成就那樣的事業，豈是常人能夠做到的？」成王豪爽地笑著。
在座眾人的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起來，司馬光慢慢啜了口酒，淡淡地道：「臣常勸殿下熟讀史書，以古人為鑒，方能端正品行，使眾人歸心，這一點穎王殿下就做得很好。」
成王一陣尷尬，訕訕著道：「歷史是過去的事情了，其他人也就罷了，本王最欣賞的乃是唐太宗李世民，司馬先生作書的時候可別漏了他。」他說著，向許仙解釋道：「司馬先生最近在編撰一部史書，不知司馬先生可想好名稱了？」
司馬光輕捋長鬚，笑道：「臣將之命名為《資治通鑒》，希望君王能夠借鑒其中的史實來治理國家。」
許仙其實並不感興趣的：「哦？如此先生作完之後，許仙可要拜讀一番了。」
司馬光睨著他：「許都統對治理國家也有興趣？」
成王揮了揮手：「本來嘛，漢文讀了先生的史書，今後才可幫本王治理好這個國家。」
司馬光叫道：「殿下！」
成王一怔，隨即揮了揮手：「不妨，我已當漢文是自己人。」
不知他這是胸襟廣闊呢？還是盲目地信人？
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這傢伙好大喜功……許仙在心中評價道。
司馬光用森森的眼光盯著他，令他毛骨悚然，顯然心中對他還有疑慮。
許仙也瞪著他，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一時間，席上的氣氛有些僵，成王看了看他們，突然笑了起來：「自己人，何必這樣。有了漢文襄助，對本王的大業是極有好處的。」反正他也透露了自己的野心，不在乎再來這麼一下。
司馬光眼中寒光閃爍，終於勉強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話。
這時，門官適時地唱道：「右正言王安石王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