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窈窕兮故人
「你知道雪姬？！」許仙失聲道。
「雪姬……你還是選擇了雪姬嗎……你不要我了嗎……」瑤兒的神志已經相當不清醒了。
「誰？！你說的究竟是誰？！」許仙失態地抓住她的胳膊。
瑤兒看著他，淒然一笑，然後兩眼一翻，沉沉地睡去。
「她知道雪姬……她知道雪姬……」許仙的樣子想哭又想笑。
「雪姬是？」白素貞總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但偏偏想不起來。
「雪姬……」許仙的表情很悲傷：「她就是你的母親。」
「我的母親！」白素貞吃了一驚。母親這個詞對她來說其實是很陌生的，她活了千年，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她的母親是誰，她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她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她的父親不說，師父也不說；魔龍叔叔不說，水月哥哥也不說，沒想到如今竟是許仙說了出來。
「是啊，你的母親。」許仙說著，將瑤兒輕輕地放在了屋頂瓦片上，向白素貞走去。
他溫柔地托起了她的下頷，細細地審視著她絕美的容顏：「她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卻完全不同，你終究還是像你父親多一點。」
「相公……」她眼中射出迷茫的神色。
「你的母親來自神界，她曾厚著臉皮告訴我，她是神界第一美女。」許仙眼中閃動著淚光，白素貞茫然的神情似乎在殘酷地告訴他，過去的時光已經不再：「那個時候，她要我做她的導遊，帶她觀光整個魔界。」
「我們到處走著，直到遇上了白大哥——你的父親。他們兩個一見鍾情，可雪姬始終猶豫於種族的區別。後來我們到了破浪城，在天下第一的比武大會上，我們再次遇到了白大哥和魔龍。你的母親和你一樣的傾國傾城，所以，連魔龍也墜入了情網，不可自拔。」
他微微歎了口氣：「我在知道無法回來後，也在魔界安定下來，進入了怒濤軍團，從小隊長做起，一直做著各種任務，直到成為了大隊長。」
「在那段時間裡，你的父母終於拋開了種族成見，結合到一起，不久，你便出生了。」他輕輕把玩著她的發角，看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柔和：「我照顧你，只要有時間就陪著你玩，帶你遊湖，飛翔，那些日子裡，我真的感到很快樂。」
「水哥哥……」白素貞的眼中也泛著淚光，顯然想起了當初的日子。
「可是呢，美好的日子總是不長久的。神王天帝同樣喜歡著你的母親，為了奪回你的母親，他竟然發動了魔神大戰，投出了上百萬的戰士入侵魔界，為的，只是一個女人，很荒謬，是不是？」許仙嘲諷地一笑：「可是他們兩人卻不這麼覺得，為了守護自己最愛的女人，魔主毅然率領魔界大軍，迎戰神王。」
許仙笑得很蒼涼：「所謂的魔神大戰的光環之下，是兩界之主自私的行為，他們為了，就是那個女人，你的母親。」
白素貞呆看了他許久，顫聲道：「水哥哥……你究竟是許仙，還是水哥哥？」
許仙苦笑道：「你說呢？」
「如果你是水哥哥，那麼許仙又是誰？十幾年前救我的孩子又是誰？」白素貞茫然地搖著頭。
「在汕水，你修行的那個小山谷中，有一口輪迴井……」許仙緩緩地道。
白素貞「啊」地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
「水就是許仙，許仙就是水。我只是穿越了時空，你明白嗎？」許仙想起輪迴井，真是又愛又恨，恨它讓他們分離那麼多年，愛它撮合了他們的姻緣。
「通過那口輪迴井？」白素貞似乎不敢相信。
「是啊，當初我到汕水去找你，卻陰差陽錯地掉進了輪迴井，穿越千年，到了你沒出生的時代。當時我真是欲哭無淚。」許仙咧著嘴笑了一笑：「後來我跟你父親混得熟了，並且套著他的話讓他把你許配給我，我才覺得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相公……」白素貞靠進他的懷裡，心中十分感動。
「當時我的願望，真的只有看著你長大，然後娶你為妻。但就是這樣小小的願望，上天都不肯讓我實現。我戰死了，卻又回來了，我實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許仙歎著氣：「可是一覺千年，睡起來了，什麼都不一樣了。你娘已經死了，一切都改變了。但你還在，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我的。」
許仙看著她微笑，笑容中卻多了點什麼：「當年的事情就是這樣，白大哥太傷心了，以至於不願意談起當年的事情，而他們又封印了你的記憶，索性便什麼都不說了。」
「相公……」
「好了，現在我承認了，水就是我，我就是水，你開心了吧。」許仙攤開了手。
白素貞搖了搖頭：「我寧可不知道當年的那麼多事，讓我的記憶裡只有你，該有多好。」
許仙輕輕擁住了她：「別說傻話，現實總要面對的，至少你應該對你的母親有個印象，她是一個可愛的傢伙，和你一樣。」他說著，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
「娘……」她有些傷感地喚了一聲，儘管沒有人答應。
「夜風寒冷，我們回房去吧。」許仙輕聲道。
白素貞點了點頭，然後向瑤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先扶她回房吧，有什麼話，我明天再問她。」有些東西，他非問明白不可。
白素貞伸手要去扶她，許仙跨前一步：「我來。」然後將她整個抱起，她很輕，輕得彷彿沒有體重一般。
許仙抱著她躍下屋頂，然後進了屋子，片刻，他從屋中出來，向白素貞一笑。
白素貞道：「你想問她什麼？」
許仙想了一想：「我想知道，她跟你娘有什麼關係，尤其是跟神王天帝有什麼關係。」
「會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許仙喃喃地說著，但沒有接下去。
然而，第二天，就當他以為自己心中的疑惑就要被解開時，他卻發現瑤兒已經不見了。
屋中幾上留下一張字條，上面有幾個清秀的字：「我回去了。」
她回去了……
許仙呆住了，心中一時五味俱全。
她，究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