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終得返故鄉
有於放這個油瓶在旁邊,原本半個時辰的路途許仙卻走了整整半個月。一路上,他不住地想像到家後白素貞的表情,恐怕自己要吃冷板凳了吧。
騎馬,該死的騎馬。從他出生到現在就沒騎過幾次。
記得第一次見到於放這傢伙也是在騎馬吧,果然是報應不爽,自己不該騙他的馬的。
現在在馬上顛簸了半個月,屁股都快爛了,還是在天上飛著痛快。
當他們回到江南的時候,早有人通知了他的家人。所以當他出現在飛仙谷外的小路上時,就看到了前面歡迎他們的眾人。
許仙如釋重負地跳下馬,悄悄地揉了揉顛痛的屁股,擺開了大大的笑臉,遠遠地迎了過去。
「漢文啊,姐姐想死你了。」許矯容首先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他還沒緩過勁來的時候,李公甫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夾在兩人中間,他險些要窒息了。
百忙之中,他望向林中羽,見露出詢問的神色,許仙點了點頭。剎那間林中羽的表情實在是多姿多采,有佩服,羨慕,還有些許的崇拜。
「啊,是你!」小青眼尖,發現了躲在後面的於放,於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差點沒拔出劍來。
「嘿,臭丫頭,我們又見面了。」於放倒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小青,他是誰啊?你情人?」苡仁在一旁打趣道。
「他要是我情人我早跳海『自殺』了。」小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依舊狠狠地瞪著於放。
於放卻沒空理他,因為許仙在為他介紹自己的家人。
於放這人雖然沒什麼領導氣質,但還是很會做人的,幾句奉承話將李公甫夫婦說得笑靨如花,差點沒將他抱住大親特親。
而當許仙為他介紹李月梅時,他意外地發現,李月梅竟然站在白素貞的身邊。
這是怎麼回事?我才走了一個月她們就融洽到這種地步了?
他頭一次對妻子的處事能力感到震驚。
他向白素貞望去,卻見她白了自己一眼,便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許仙不由得苦笑起來——今晚恐怕不那麼好過了。
「於放見過小姐。」對白語楓的女兒,於放特別的恭敬,竟用了下屬對上級的語氣。
「於大哥你好。」白素貞淡淡一笑:「遠來辛苦了。」
「呃,別站在外邊說話,我們到裡面去談。」許仙招呼道。
白素貞又白了他一眼,拉著李月梅的手,帶頭向谷內走去。李月梅回過頭,衝他無可奈何地笑了一笑。
於放狐疑地望著白素貞的背影:「哎,兄弟,你老婆好像在生你的氣啊。」
許仙苦著臉:「你試試看連說都不說就跑到四川去一待就是一個月不回家,你老婆生不生你的氣?」
於放吐了吐舌頭,笑道:「看來我以後還是不要找老婆的好。」說著,他用眼角瞄了小青一眼,見她氣鼓鼓地瞪著自己,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們也進去吧。」
洗塵接風的宴席已經準備好了,各人邊吃邊說,倒也言笑甚歡。
許仙一直拿眼去瞄白素貞,可她光顧著跟李月梅和小青說話,一直沒理會他。
許仙突然覺得好一陣心酸,感覺自己就像個沒人理沒人愛的苦孩子,杯中的美酒瞬間變得酸澀不已。
於放瞧得有趣,低聲調侃他道:「兄弟,看不出你也是個畏妻如虎的主啊。」
許仙悶哼一聲:「我這不是畏妻,是愛妻。」
「哈哈,可是你的愛妻現在不理你了,你又待如何?」於放清楚地記得半個月前在成都太白樓被痛宰一頓的辛酸史,時時懷恨在心。
「這個……是我們的事,就不用你來管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弄出一身領導氣質吧。」許仙不冷不熱地道。
想到這件事,於放更是痛苦:「我真不想做掌門的。」
「你跟我岳父說去。」許仙一點都不同情他。
「呃,那就算了。」於放被澆了一頭冷水,埋頭喝起悶酒來。
小青和苡仁一臉的不甘,原本以為好不容易等到許仙回來,可以吃上一頓絕世美味,沒想到家長們一致認為許仙長途跋涉辛苦萬分,所以不讓他下廚。白素貞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小青還是可以感覺到她對許仙的維護之情的。
所以她們只好放棄了對許仙的折磨,吃著谷中高級廚師某某的據說是宮廷菜式的菜餚。
「娘……子……」許仙湊到白素貞耳邊,拖長了聲音道。
白素貞停止了說話,淡淡地道:「有什麼事嗎?相公?」她將最後兩個字說得特別重。
許仙只好苦笑:「娘子你在生氣嗎?」
「你說呢?」白素貞幽怨地看著他。
她生氣了,很生氣,許仙盯著她,竟然感到一陣心虛。
該死的,他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偷偷溜了出去呢?早知道他就老實跟老婆交代了。不過那個時候不宜耽擱時間……唉,人啊,真是矛盾。
當下兩人良久無話,席上眾人自顧自地談笑,也沒有發現這邊氣氛的尷尬。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飯結束。
眾人歡快地告別,各自回房,只有許仙最慘。
白素貞盈盈而起,瞥了許仙一眼後,向眾人一福,轉身向吟香居走去。
許仙連忙站了起來,卻見到眾人望向他的表情帶足了同情和戲謔,顯然他們一直沒放過這邊的動靜。許仙覺得很尷尬:「呃,那個,我回房了。」
頂著眾人怪異的神情,許仙感覺自己走出客廳就像橫渡長江那麼辛苦。
吟香居外的水閣上,白素貞憑欄而立,默默地望著滿湖的細波。
許仙來到她身後,抓了抓腦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讓她消氣。
「為什麼不說話?」最後居然是白素貞先開口了。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許仙難得這麼老實。
白素貞轉過身,凝望著他,秋水般動人的眸子裡有著些許幽怨,卻也有些好笑:「你這呆子,不會說些話來哄我開心嗎?」
「剛剛我一直想說,可你不讓我說啊。」許仙還感到委屈了。
白素貞可愛地鼓著腮幫子,扭過頭去不想理他。
許仙大著膽子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白素貞輕掙了一下,就認命似地靠在他的懷裡:「我真想永遠都不再理會你了。」
許仙嚇了一跳:「不是那麼嚴重吧?」
「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麼擔心你,你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你覺得我會怎麼想?」白素貞幽幽地道。
「我……」許仙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所以實在不想再為自己做無謂的辯解了。
「但是,看到你,我的氣不知怎麼的就全消了,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真的很開心。」白素貞用極感性的語調道。
許仙扁了扁嘴:「那你還裝生氣讓我擔心。」
「你這傢伙,不給你一點教訓,下次你就要出走兩個月了。」白素貞毫不客氣地點著他的鼻子。
「不會的啦,以後不論去哪裡,在下都會如實向娘子大人交代的。」許仙在她耳邊輕輕吹著氣。
「哼,就這樣?」白素貞似乎另有「企圖」。
「那……要不然你還想怎樣?」許仙瞪大了眼睛。
「我要你到哪裡去都帶著我。」白素貞咬著下唇道。
許仙連忙搖頭:「那可不行,有些地方你是不方便去的。」
「比如說?」
「比如說青樓啊,賭場啊……」許仙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
「青樓?」白素貞頓時柳眉倒豎。
許仙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天地良心,自己也就扮那該死的李剛的時候去過一次,自己真的是清白的。
看到白素貞瞪著自己,俏臉含怒,許仙開始覺得不妙:「那個……」
「哪個?」白素貞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追查清楚,以免某人日後學壞。
「我……我先去洗個澡。」許仙熟練地閃開,然後奔向浴房,聲音遠遠地傳過來:「奔波了大半個月,身上都快掉泥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