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古怪男孩
「娘子……」走了許久，許仙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個，客棧的房錢，你付了沒有？」
白素貞愕然停下腳步：「走得匆忙，忘記了。」
許仙抹了抹臉，苦笑道：「做了一回白客。」
白素貞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小塊碎銀：「這應該夠了吧。」
許仙點了點頭：「要回去付帳嗎？」
白素貞將碎銀放在小青手心：「小青，快去快回。」
「我？」小青顯然不甘心跑腿。
「好啦，我們在這裡等你，就一會兒的工夫。」白素貞央求道。
小青不想跑腿，可她不忍心忤逆白素貞的意思，咬咬牙，握住碎銀，騰空而去。
許仙在一顆老樹巨大的樹根上坐下，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娘子想問什麼？」
白素貞輕輕揚起了秀眉，神情十分可愛：「相公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許仙微微一笑：「像娘子這樣細心的人，沒道理會忘記付帳吧，這樣將小青支開，自然是有疑問要為夫來解答了。」
白素貞腳不沾地地飄了過來，貼著他坐下：「相公真是聰慧之人。」
「呵呵，心有靈犀罷了。娘子有何問題，我願一一解答。」
「那麼，」白素貞轉頭望著他，眼中靈光閃動：「我想知道，相公的武功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許仙一怔，隨即自然地笑了起來：「沒什麼，只不過在魔界的時候，學了一些強身健體的武術。」
「是嗎？」看她的神情，顯然並未完全相信，但她沒有追問下去。她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臂上：「相公……」
「嗯？」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拋下我，獨自去涉險了。」她的眉間充滿了擔憂和後怕。
「我只是……」許仙似乎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偏過頭，卻觸到她動人眼眸中深深的堅持，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好……」他歎了口氣：「我答應你。」
白素貞抱住了他的手臂，甜甜一笑，沒有說話。
「讓你擔心，是我不對。」許仙沉默了幾分鐘，歉然道。
白素貞搖著頭：「夫妻之間，不必說這些。」
他將她攬進懷中，心中被感動充滿著：「娘子……」
「哇，我才走了一下子，你們就肉麻起來了。」小青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兩人面前，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白素貞紅著臉，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許仙緊緊地摟住了她：「我們還在蜜月中，親密一點，有什麼奇怪的。」
「厚臉皮的傢伙。」小青笑罵道。
「好男不跟惡女鬥，」許仙總算放開了白素貞：「你將錢送回去了沒有？不會自己私吞了吧？」
小青不屑地一撇嘴：「呸，你們人間的錢財我才不稀罕。我想要的話，什麼金山銀山弄不來？」
許仙很好心地提醒她：「貌似閣下頭一次弄錢就成事不足地將我弄進了監獄。」
小青悶哼一聲：「男子漢大丈夫，一點小事斤斤計較到現在。」
「你們呀，別爭了。」白素貞對他們倆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們還要追人。」
老婆的一句話比小青說上一百句都有效，許仙立刻乖乖地閉上嘴巴，不再和小青胡鬧。
小青失去了拌嘴的對象，也正經了些：「剛才過來的時候，我似乎看到東邊過去有個小村莊，那傢伙會不會逃到村莊裡去了？」
「有道理啊，咱們快追過去。」許仙大聲道。
小青瞪了他一眼：「我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我們怎麼走還得有姐姐決定。」
許仙立刻向白素貞望去，白素貞掩嘴一笑：「我聽相公的。」
許仙給了小青一個「看吧」的眼神：「那就走吧。」
那是一個充滿了山野氣息的小村落，整個村子看起來不過就只有區區的百戶人家，但在村子的外圍卻有手臂粗的木頭柵欄將村莊團團圍住，只留下了前後兩個出口，像是臨時的軍隊營房，古怪非常。
村口的大門處，坐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他靠在門柱上，呆呆地望著地面——地面上只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黃土。
腳步聲響起，有人漸漸接近。
他抬起頭，向聲音傳來處望了一眼，隨即冷淡地低下頭，繼續看著黃土地。
「喂。」小青叫道。
那孩子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直直地盯著地面，連根髮絲都沒有動。
看在他是個孩子的份上，小青盡量放柔了語氣：「這位小哥……」
可惜那孩子對黃土的興趣似乎比對她大得多，辜負了她難得會有的好脾氣。
「你——」眼看小青就要爆發，白素貞連忙拉了她一下：「小青，他還是個孩子，不要太凶。」
「可是他太目中無人了。」小青氣鼓鼓地道。
「或許他耳有殘疾呢？」許仙打趣道。
那孩子突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表示他並非是聾子。
「你看，他明明聽得見我們說話。」小青叫道。
許仙攤了攤手：「誰知道呢，或許是你沒有魅力，他才不跟你說話的……啊，可能他是個啞子。」
白素貞責怪地瞪了他一眼：「相公，這樣太無禮了！」
許仙聳了聳肩，蹲下身，直視著孩子：「喂，小子，你既不聾也不啞吧？」
那孩子略一抬頭，望著他，表情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可許仙卻感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怔住了，心中竟在瞬間濾出酸苦百味。
兩人互視著對方，都沒有說話，可旁觀者卻覺得他們在用眼神無聲地交流著。這種情形對兩個之前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來說是相當古怪的。
「啊，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村莊。」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那孩子眼中的光彩在瞬間略去，他重新低下頭，注視著地面。
白素貞偏過頭，看到了站在村莊大門內的一個中年男子，他搓著手，神情中有幾分的高興。
中年人歪著嘴，笑得十分開懷：「村裡很久都沒有客人了，各位務必要在這裡留幾天，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我是這裡的村長。」
「村長先生，您好。」白素貞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
「您是我一生中所見的最美麗的女子。」村長驚訝於她的美貌，讚歎之詞脫口而出。
「謝謝。」白素貞微笑著。
當村長終於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時，他看到了倚門而坐的男孩和目不轉睛望著男孩的許仙，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那是村裡的一個孤兒，性子有些古怪，客人不必理會他。望這裡走幾步便是我的家，客人們不如到我家去小憩片刻。」
「多謝您的好意，但……」白素貞婉拒著，似乎是不想隨便麻煩他人。
「村長先生盛情邀請，我們就不客氣了。」出乎她意料的是，許仙在她說出拒絕之語的前面答應了村長的邀請，這實在不像他行事的風格。她望向他，想找出一些端倪。
但許仙並沒有看她，他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頭，站了起來：「請在前面帶路。」
「好，好。」村長笑得嘴都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