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永遠的痛
「誰？」黑暗中，眼前那人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彩。
這一千多年，你就將自己塞在這樣的屋子裡嗎？
許仙默默咀嚼著其中的味道，舉步走了進去。
那雙眸子死死地盯著他，他甚至可以感到他的眼光正由冷酷迅速變得灼熱。
「我沒有看錯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願你沒有，白大哥。」如果說看著白素貞是一種癡，看到恨星則是由衷的喜悅，見到水月心中感到十分欣慰，而遇到魔龍卻能體會到那種真摯的友情。如今他面對著白語楓，心中被激動塞得滿滿的，那是一種久別離家歸來後，見到自己兄長的感覺，一種令人熱淚盈眶的感覺。與其他人相見的時候，激動的大多是他人，可當他見到白語楓的時候，淚水卻忍不住湧了出來。
「真的……是你？」白語楓站了起來，緩緩向他走近。
除了點頭，他實在想不出他還能做什麼了。
輕輕地張開雙臂，白語楓擁抱住了這個令所有人傷懷了千年的人：「歡迎回來……兄弟。」
一切的一切，一切之前被笑容和輕鬆所掩飾的激動和喜悅都在這「最後」一個故人前爆發出來。
「白大哥……」許仙感受著那份友情，心中一片溫暖。他當然沒有忘記，當他因為輪迴井的消失而對未來極度失望的時候，白語楓是怎樣以笑容來告訴他：這裡就是他的家，他們就是他的親人。
親人……是啊……有親人的感覺真好。
他滿足地歎著氣，白語楓放開了他，細細地審視著他，終於微微一笑：「你還是老樣子，不過開朗了很多，還是笑容適合你啊。」
許仙搖了搖頭：「你的樣子也沒變，不過性格改變了很多。」
白語楓的眼光逐漸黯淡下去：「一千年了……」
「一千年的時間都無法治於愈你心中的創傷嗎？」許仙慢慢地道。
白語楓沉默了片刻：「有一個問題我想了一千年，卻一直沒有想明白。」
「當初你說過，你沒有看到……她的靈魂，這是什麼意思？」白語楓的聲音裡似乎壓抑著什麼。
許仙想了一想：「我曾有一段時間靈魂離體過，估計正是雪姬姐姐去世那個時候，我感到浮雲城的方向有巨大的變異，向那邊看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了發生的一切，我可以肯定，雪姬姐姐死的時候並沒有靈魂。」
「也、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雪姬姐姐沒有靈魂，又或者，她的靈魂並沒有離體。」
白語楓腦中一片混亂，涉及他最心愛的人，即使是魔界之主也亂了方寸：「沒有離體？」
「是啊，」許仙表情嚴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雪姬姐姐可能並沒有死。」
「什、什麼？！雪姬沒有死！」白語楓激動得幾乎要跳了起來。
「當初，你和神王那個混蛋傢伙的力量旗鼓相當，卻同時打在了雪姬姐姐的身上。如果力量的威力略小一些，雪姬姐姐可能就會魂飛天外。但你們的力量卻同時達到了某一個標準，因此，強大的力量形成了一個場，將雪姬姐姐的靈魂壓在了她的身體裡。」許仙突然博學得像一個專家，「死亡」的怪異經歷似乎令他懂得了一些東西。
「雪姬沒有死……雪姬沒有死……」白語楓整個人呆了，只喃喃地念叨著這句話。
「是啊，雪姬姐姐沒有死，但糟糕的是，你們兩個的力量還保留在她體內，死死地壓制著她的靈魂，所以她看起來就像死了一樣。」
「怎樣才能救她？！」他急切地問，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許仙的手臂，令他疼得差點叫了起來。
「我、我不知道……」許仙皺著眉叫道。
「為什麼你會不知道？！你一切知道得很清楚，為什麼你偏偏就不知道怎麼救她？！」白語楓怒吼道。
許仙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你們的力量在她體內形成了均衡，一旦發生了絲毫的改變，一方的力量就會蓋過另一方，從而導致雪姬姐姐真正地死亡。」
白語楓緩緩鬆開手，直起了腰：「為什麼……為什麼……」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白語楓登上了希望的絕頂，卻悲慘地摔了下來，摔得極慘，慘到心都碎了。
許仙用力握著拳，在黑暗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白大哥，我的確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絕對不能……因為那是另一個悲劇的開端……
「白大哥……」
似乎是想找些話來勸白語楓吧，白語楓卻揮了揮手：「什麼都不必說了，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那……」
「素兒與恨星在一起，我想你已經見過她了。」白語楓的聲音裡透著疲倦。
「咦？！」許仙吃了一驚，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水……或許我應該叫你許仙。我不知道你為何為流落到人界，但當我第一次見到許仙時，我就知道他是你。」白語楓的話將許仙嚇得不輕。
「我、我出現幻覺了吧？」他自言自語。
白語楓一笑：「很高興你能夠變回原來的那個你，將你引到魔界來果然是對的。」
「但、但是為什麼……」許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玩笑」。
「我實在想不到，你真的會愛上素兒，一直以來我都很反對這件事，即使我曾經那樣許諾過。所以我將你引到魔界來，希望通過魔族對人類的仇恨來考驗你。沒想到，你卻想起了從前的事。」
這就是所謂的牽強附會，這叫什麼解釋嘛。
許仙滿頭冷汗地想著。不過也好，不用我費心去解釋了。
「作為一個人類的時候，你並沒有介意素兒魔族的身份，也沒有因為前途的艱難而有任何的退縮。」白語楓笑著：「作為魔族，你全心全意地愛護著素兒，甚至比我這個做父親的更要關心她，我實在想不出任何反對你們在一起的理由了。」
「耶呼！」雖然白語楓莫名其妙地囉嗦了一大通，但最後那句話還是聽得懂的。他興奮地跳了起來：「白大哥萬歲！」
白語楓笑得有些詭異：「白大哥？我都快成你的岳父了。」
許仙老臉一紅：「這種小事不必斤斤計較。」
白語楓滿足地歎了一聲：「或許讓素兒忘了水，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否則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