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人們啊
「素兒，你留在這裡，我要帶他去見你的父親。」恨星是這麼說的。
「啊……喂……」白素貞還想說什麼，但兩人已轉過山谷不見了。
走了一會兒，恨星突然道：「素兒知不知道你就是水？」
許仙一怔：「不知道。」
恨星轉過身：「既然她不知道，你也別說出來。」
「為什麼？」許仙很是不解。
「其實……」恨星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樣子：「一千年前你死……走後，素兒一想到你，就哭個不停，到後來，竟生起病來，一病不起，嘴裡一直叫著你的名字。最後，我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由魔龍出手，封印了素兒腦中關於你的記憶。」
「是嗎……」剎那間，許仙心中充滿了對那個小女孩的歉意：「唉，都怪我。」
「所以，」恨星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她，即使你現在什麼事都沒有，當她什麼都想起來的時候，所有的刺激會令她再次病倒。」
「我明白了。」許仙點點頭。說實話，讓他告訴白素貞他就是水，讓她想起當年他欺騙幼童的不良行徑，他不得打個地洞鑽下去了。
「該走了。」恨星慢慢飄了起來。
許仙卻一把拉住她，苦笑起來：「慢著慢著，我現在功力全失了，飛不起來。」
恨星疑惑地落回地面，輕輕按著他的脈搏，片刻，她皺起了眉：「你的經脈上全是裂紋，當年你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不過……白大哥或許有辦法。」
許仙呆了一呆，突然笑了起來：「算了，別管它了，以後就讓我做個普通人好了，只要能和她平靜地生活在一起。」
恨星歎了口氣，突然不說話了。
許仙側頭望著她，試探著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
「沒什麼不同。」恨星淡淡地道：「除了修行，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了。」
「白大哥和魔龍呢？」
恨星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苦笑起來：「自從雪姬姐姐死後，他們就整天陰沉著臉，話也少了許多。魔龍一直認為雪姬的死是白大哥造成的，所以他們現在的關係很僵。或許，你的回來會是一個轉機。」
想到雪姬，許仙愈發感到命運的不可違抗。
雪姬拉著他飛了起來：「不說那麼多了，先回破浪城吧。」
自從見到許仙，她感到自己的心情開朗了許多，彷彿當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又回來了一般。細細品味，才發現，人沒有變，不同的卻是心情。
俯視著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地，曾經的水現在的許仙心中百感交集。回想當年，有喜悅，有憂傷。但值得高興的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事物已經近在眼前了，不論經歷了多大的困難，他還是回來了，回到了屬於他的時代的土地上，從此英雄美人，浪跡天涯，哇哈哈哈哈！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狂笑起來。
恨星奇怪地看著他，他忙道：「高興，我是太高興了，哈哈。」
破浪城啊破浪城，我又回來了。
兩人徑直進了魔龍府，一切彷彿都沒有改變，只是少了幾分熱鬧，多了一些嚴肅。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魔龍。」恨星是這樣吩咐的，然後她迅速地消失，顯然修為比一千年前更進了一步。
對於一個舊地重遊的人，這樣的話等於沒說。
許仙在這裡慢慢回憶起了當年的種種，以及曾和他一起住在這座房子的某個角落的那個小女孩。
「是啊……」他感慨地說著：「回來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眼光落在大廳的一張木几上，他彷彿看到那個小女孩快活地向他揮動著小手。
原來素兒在我心中，和白姑娘是不同的，她一直被我當作親妹妹來愛護，可惜啊……她不可能再出現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卻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這麼快就回來了？」許仙調整心情，笑著轉過身去。
身後是兩張呆愣的臉，一張屬於天龍，另一張屬於水月，一千年後的執法軍團團長，水月！
「許仙？！」「水？！」
兩人同時怪叫起來。
許仙大搖大擺地在椅子上坐下：「喲，天龍，好久不見，還有你，水月團長。」
兩人面面相覷，天龍搶著問道：「許仙，是你？！你沒死嗎？！」
許仙做出了傷心的表情：「我說天龍啊，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怎麼一見面就咒我死呢？」
「不是不是，」天龍有些緊張：「他們說你掉下了黃泉峰，我以為你已經……」
許仙眨著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水月，不認得我了？」
水月怔了一怔，眼神變得無比怪異：「不、不可能的，為什麼你的氣質變得和他一樣？他不是已經……」
許仙輕歎一聲，神情嚴肅了不少：「當年我交代的事，你都辦得很好，我很高興，也很榮幸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他源源不斷地說著，水月的腿已經軟了下來，他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團長，團長，真的是您嗎？您終於回來了，團長，水月終於等到你了。」
許仙輕輕撫摩著他的腦袋，像長輩愛撫著晚輩：「是啊，我回來了，這些年辛苦你了，水月。」
「團長——」水月抱著他的腿，大哭起來。沉積了千年的悲痛，一瞬間爆發，就再也止不住了。
旁邊的天龍看得目瞪口呆：「這……這……」
「敘舊完了嗎？」恨星的聲音傳了過來，依舊是那樣的冷淡。
天龍渾身一震，竟低下頭去。
恨星來到他的面前：「你父親在哪裡？」
「他……他在主上處議事，沒有回來，恨星……姑姑……」天龍說出這句話，不知費了多少的力氣，終於能使自己的語氣平緩些，不至於令人感到異樣。
「走吧，水。」恨星淡淡地望了天龍一眼，轉身向外走去。
「那個，水月，敘舊的事再說，我還得去見白大哥。」許仙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可是……」水月還想說什麼。
許仙揮了揮手，人已經在幾丈外。
水月無奈地看向天龍，卻見他呆呆地望著兩人遠去的方向，似乎已經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