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水魔之怒
「龍哎！」水晴看到了龍，早已忘記了害怕和擔憂，站起身來，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它。
晶龍咆哮一聲，衝她點了點頭，然後昂起巨大的頭顱，化作一道藍光直衝雲霄。
「喂，別走啊！」水晴失望地喊著。
她呆了很久，才回過神來：「水月！水月呢？水月，你在哪裡？」
沒有聽到回答，她焦急地呼喚著，聲音裡帶著哭腔：「水月？你在哪裡？快點回答我……」
四周靜悄悄的，似乎連魔族大軍群毆神族的聲音也消失了，廣場上靜得只能聽到風聲。
「水哥哥——」小白素貞突然哭喊著跑了出去，向石台奔去，剛才的情景將她嚇得不輕，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許仙的輕聲安慰。
她的叫聲令場內的兩人同時一震，許仙迅速抬起頭，就看到小白素貞雪白的身影笨拙地向自己奔來，一道黑影緊隨其後，殺氣騰騰地向她撲來。
「素兒！」許仙吃了一驚，狂吼道：「素兒——」身子跟著向前閃去。
可惜他離小白素貞實在是太遠了，黑影在一瞬間趕上了她，將她擊得高高飛起，發出了驚人的響聲。
「素兒！！！」許仙奮力躍起，在她落地前將她接住：「素兒，你怎麼樣了？快點回答水哥哥，素兒！」
小白素貞睜開眼睛，眼中淚花亂轉，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身子不住顫抖著，卻很努力地發出聲音：「水哥哥……素兒不痛……水哥哥……不要生氣……素兒很聽話……」
她說著「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眨一眨眼睛，淚珠便滾了下來：「素兒……不痛……」
看著小白素貞慢慢地閉上眼睛，許仙心如刀割，險些也吐出血來。剛才那一下，彷彿不是打在白素貞身上，而是打在他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為什麼他要把白素貞留在家裡？如果帶她來，他至少能夠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傷。
他為什麼總是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他真的很沒用，真的很沒用……
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想哭。
哭，這是多久沒有過的感覺了？
他……還哭得出來嗎？
他慢慢抬起頭，發出了聞者傷懷的悲吼：「啊——————」
偷襲得手的刺客在廣場邊身影閃爍，想要趁此機會溜走。
剛才還在傷心地長嘯的許仙下一刻便出現在他面前，臉上帶著無限的淒然和絕望，望著他，沒有說話。
刺客突然感到了一陣不忍，為了他的任務，他竟殘忍地結束了一個可愛小女孩的一生，奪走了眼前這人的光明，即使他們是魔族……可是，神族這次真的做對了嗎？
他突然想起了一段很久以前的經歷。
那個時候，他還有很光明的未來。
他所崇敬的羽飛神將望著他：「你真的願意犧牲一切？」
「是。」
「呵呵，放心，我不會要你幹什麼可怕的事的。我只要你到張舛的身邊去，當他的副將。」
他吃驚地望著羽飛神將，羽飛神將卻笑了：「張舛一直和我作對，但我們畢竟是同族，此行是去討伐魔族，不是內鬥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呆在他身邊，監視他，替我把他的行動傳回來，這樣才能確保他不做出什麼損害我族利益的事。」
「是……」沒能留在羽飛神將身邊，他雖然感到難過，但能為他辦事，他一樣感到高興不已。
也就是三天前，當他把張舛神將準備率兵偷襲破浪城的事告訴羽飛神將時，他皺起了眉，好久都沒有說話。
「此行必敗，」羽飛神將終於開口，聲音卻無比沉重：「可是依張舛的性格，沒有人能夠勸得住他的，他是天主的侄子，從小就養成了張揚跋扈的性格，他手下的幾萬兄弟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他低著頭，對於羽飛神將的話，他從不曾有過任何懷疑，這次也一樣。
「為我做一件事吧。」
「請您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鄭重地跪了下來。
「去當一回刺客，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殺了對方的主帥，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
一陣強烈的刺痛打斷了他的沉思，他低下頭，一隻手穿過了他的身體，鮮血緩緩地從傷口處淌了出來。
他感到很痛，比張舛神將不高興時將鞭子抽在他身上的時候還痛。
那隻手的主人正是許仙，手中凝聚了無盡的悲涼和怨氣，還有對神族的深深痛恨，他感到自己逐漸失去了理智，這次連攬月也無法阻止他的變化，失去了白素貞，他還要人性幹什麼，只要能殺人，殺人！報仇！只要能殺光所有直接間接地傷害過白素貞的人，無論付出什麼，他都不會後悔，他要成魔！
血紅的眸子陡然亮起，眸子深處沒有一絲的感情和波動，只有無比的冷和寒，冰涼的瞳孔泛起了層層充滿殺機的漩渦。
血！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血，只有血才能暫時壓抑住他心中的創傷，他只想殺人！
充滿了殺氣和力量的手探進了刺客的腹腔深處，然後用力一絞，他並不知道刺客此時的表情是怎樣的，他只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接觸到血液的暢快感。
他的另一隻手按上了刺客的胸腔，再次深深陷了進去。當他將刺客的內臟一塊一塊地捏碎，然後扯出來，丟在地上時，刺客的神志居然是無比清醒的。
無邊的巨痛不斷侵蝕著他的神經，可他偏偏還沒有死去，看來老天也要他受夠罪才死，他做了不該做的事，不是嗎？
可是羽飛神將吩咐他做的事也會錯嗎？
不，他會做錯事，所有人都會做錯事，羽飛神將一定不會的。
迷失在殺戮中的許仙內心突然一顫，在心靈深處，他聽到了一個每一字一句都飽含痛苦的聲音：「作為神族，我這麼做，錯了嗎？」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個聲音，他突然想起了還是降塵的自己，當年的他，不也和眼前這個神族一樣，執著於自己的信念，可是到頭來，卻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一樣的茫然和無助，他錯了嗎？
輕輕一句話，勾起了他塵封的記憶，將他從入魔的邊緣拉了回來，他的靈台陡然清明。答道：「不，作為神族，你沒有錯，可是我恨你！不將你千刀萬剮，你就難以面對我自己。」
眼前奄奄一息的刺客嘴角上揚，慢慢露出了一個滿足欣慰的微笑：「謝謝……謝……謝……」
一瞬間，他感到刺客的靈魂飄走了，眼前血淋淋的**已經沒有了生機。
他是死了，可是白素貞呢？我的白素貞呢？
他雙臂一振，將刺客的身體撕成粉碎，雙拳一握，仰天長嘯起來。
嘯聲衝破雲霄，一直傳出很遠，很遠。
不知何時，天空中烏雲密佈，彷彿為了襯托他的悲傷，綿綿的烏雲間劃過了一道長長的霹靂。
許仙挺立的身軀周圍閃過無數道藍色電光，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展開，所過之處，飛沙走石，人人驚而閃避。
一片耀眼的藍光閃過，廣場上只剩下他和一個大坑。
他緩緩縮回手，雙手撐地，跪了下來。手指深深陷進了沙裡，他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