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心迷茫
兩人在魔主府院子裡降落，神情各異——許仙仍然是一臉的迷茫，恨星的神情則怪異非常，像是害怕，又有些不忍，一路上都在躲避著許仙的眼光，生怕他會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來。
許仙一路無話，他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形，可腦海中只有血紅的一片，其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為何有那麼多的血，更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打退那一百多名士兵的，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你們回來了。」白語楓隻身迎了出來，看到渾身是血的許仙，他吃了一驚：「水，你怎麼了？遇到神族軍隊的襲擊了嗎？」
恨星見到白語楓時，眼睛先是一亮，既而黯淡下去，她點了點頭：「是，不過我們都沒有受傷。」
白語楓關切地望向許仙：「水，怎麼了？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對頭啊。」
許仙呆了一呆，搖頭道：「沒什麼，任務完成了，我去看看素兒。」
恨星看著許仙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處，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將當時的情況盡數告知了白語楓。
白語楓微微皺起了眉：「這……恐怕是火毒在作怪。」
恨星吃了一驚：「火毒？！」
白語楓苦笑道：「當初神王在素兒身上下了火毒，水為了救她，便把火毒盡數轉移到自己身上，隨著時間的推移，水迷失心性的次數恐怕會越來越多，到最後，他可能再也無法清醒過來了。」
恨星臉色蒼白，眸子裡透著懼意，沒人比她更清楚當時情形的可怕，她從不知道殺一個人可以用那麼多那麼殘忍的方法：「我們還是把素兒帶回來吧，萬一……」
白語楓搖了搖頭：「不可以，你忘了他是怎樣清醒過來的？現在只有素兒能令他保持清醒，所以，素兒陪著他才是最安全的，我相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傷害素兒的。」
「是嗎……」恨星勉強同意了這個觀點，但心裡還是毛毛的。
許仙將手放進水裡，默默看著鮮血隨著水流而化開，然後逐漸變淡、消失。
我究竟忘記了什麼？
為什麼我感到那段記憶很重要？
為何腦中總是鮮紅的一片？
這……這是血嗎？血的顏色？
我究竟殺了多少人？
那一百多個人難道都是死在我手上的？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
我……我到底是誰……是許仙……還是降塵……呃……
他的吼間發出了低吼，眼中隱隱透出紅光，似乎又有暴走的傾向惡劣。
「水哥哥！」身後傳來雀躍興奮的叫聲。
素兒！
許仙陡然清醒，用力搖晃著腦袋：「我……我怎麼了？」
他感到有人拉扯著他的衣裳下擺，他連忙蹲了下來，將那個無比可愛的小女孩摟進懷中：「素兒，我回來了。」
「水哥哥，素兒好想你哦。」白素貞笑得一臉燦爛。
「乖，我也想你啊。」許仙微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心中一片溫暖。
目光一轉，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嘟著嘴，一臉的嫉妒：「臭水，為什麼素兒對你比對我還好？」
許仙壞笑起來：「嘖嘖，吃醋的女人容易變老的。老姐，小孩子是單純的，他們最能感覺得出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不好，嘿嘿……」
雪姬翻著白眼：「難道我對她不好嗎？」
許仙笑了起來：「好了老姐，別像個小孩子一樣。素兒，來，親你娘一下。」
白素貞聽話地抱住雪姬的脖子，在她臉上香了一下，雪姬突然發現自己面對這兩個活寶的時候，居然無法真的氣起來，只好苦笑道：「真是服了你了。」
許仙向她揮了揮手：「老姐，你可以離開了。」
雪姬差點沒跳起來：「喂，臭水，你要搞清楚，她可是我女兒哎！」
許仙翻著白眼：「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們既然將她許配給我，就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雪姬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哼，臭水，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許仙慘叫起來：「啊啊啊啊，放手，放手，疼——疼啊！」
雪姬狠狠地瞪著他：「今天暫且先饒過你，你給我好好照顧素兒，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剮了你。」
撂下狠話後，雪姬忿忿地離開了，只留下摸著耳朵苦笑的許仙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白素貞。
「素兒，你以後一定不可以變得像你娘那麼凶，哎喲，痛死我了。」許仙低聲埋怨著。
「嗯！」白素貞估計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應得很乾脆。
夜晚，許仙又為白素貞抽了幾成的火毒後，安撫著她睡下。他起身來到窗前，在夜色下，呆呆地望著雙手，他依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令他感到很不舒服的血腥味。
好迷茫的感覺，怎麼我和別人之間彷彿無形中多了一層隔閡？
為何我一直心神不定？難道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或者，曾經發生過什麼？
只有剛才和素兒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感到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到了腦後，靈台一片清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恨星看我的眼神總是很慌亂，彷彿還有一絲的恐懼，我究竟做過什麼？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好像我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被人人疏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獨無依的感覺……
不、不對！我是許仙，不是降塵，我有朋友，還有心愛的人，我是許仙！
父王，大哥，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一點都不關心我？為什麼要這麼冷淡？
你們，個個自稱天神，卻做出偷襲的卑鄙事情來，我饒不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呃……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許仙低吼一聲，神情逐漸變得猙獰，眼中射出了野獸般的血紅的光芒。
「殺……殺……所有人都該殺！」
他的眼光落在熟睡中的白素貞身上，神情一僵，突然抱著頭將身子縮了起來，倚在牆角。
「素兒……白姑娘……白姑娘……」他喃喃地念著這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名字，腦中忽冷忽熱，情緒也越來越狂燥：「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我……我要保護我愛的人……我要力量……我……我……」
他感到腦中清涼的感覺正在逐漸消退，熾熱的意念越來越盛，彷彿腦袋都要爆炸了。
白素貞的身上，一股柔和的白光騰升而起，將許仙籠罩於其中，彷彿是情人溫柔的安撫。
他感到自己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熾熱的感覺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了。
柔軟的，像是安睡在母親的懷抱裡……溫暖……安逸……
他睡著了……